回云峰村落原住居民也不多,但是这里地势平坦,相对其它的村子来说交通相对方便,市集扩大之后,迁居来以根雕,木刻,扎染等传统手艺为生的人。而村子里的干部也有长远眼光,对新来的住户并不排斥,让他们得以在此安家立户,所以他们抱有相同的心思,都希望留住客人,对手艺的做工精益求精。这些工艺品造型古朴,有独特的韵味最得女孩子的喜爱,赛兰拿起这个又放不下那个,眼里溢出的欢喜掩饰都掩饰不住。小满对她这种踏破铁鞋,痴心不悔的逛街方式无可奈何。抬头看见会场中部有个茶水棚子,就对赛兰打个招呼朝茶棚走去。
茶棚主人是个红脸的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留着山羊胡须。山里空气清新,自然环境优越就是养人,老者精神健朗,红光满面全不像是位老人。喝茶的客人陆续离开,突然进来一个漂亮的女孩,老人稍感惊诧。
“老爹,我要一碗茶水,不要热的。”小满笑吟吟的打招呼。
“晓得了。”老者响亮应道利索的倒了碗凉茶,小满接过坐位前面小竹桌前。
"茶色清亮,入口微涩,到喉间却滑润甘醇,回味绵长,好茶呀!″平日里小满不大喝茶,跟师父时每到黄昏,师父在树下石礅子上摇扇品茶,让她也喝上一杯时,她都是皱眉摇头的避让,如今喝这个纯粹是解渴,至于她对茶水的评论吗,是临时从陶大哥那听来的现学现卖,陶大哥可个是行家。她说的倒也中肯,一幅长成的模样,老者听了捻着胡须哈哈大笑
“看不出,你倒是内行,是跟家里来收茶来的。”老者说。
“老人家再猜猜。”小满笑吟吟的摇头。
"姑娘是收药材的?是收菌子的?要不就是收皮子的?"老者一下子说出几个答案来。
小满轻轻一笑说道:“老爹这次看走眼了,你猜的都不是,我就是出来逛风景的,赶巧了,碰到这个集市。没想到啊,深山里还有个热闹场子,你们这的山货好,可是一下子进来许多人怎么住得下?山里夜寒人去哪投宿?"
″姑娘你不晓得,这里哪有多余的房舍,你往场子东边去找,那有村里临时搭的竹棚子,里面物件简单但有床铺,能遮风避寒。往年来的熟客都知道去那寻住处。"他给小满续上茶水,往东边方向扬了扬下巴。
“不过你是姑娘家,那边住的多是粗糙汉子,你住在那里恐怕多有不便,想找住处我给你找户人家歇腿。"老者又说。
“谢谢老爹,你真是个热心人,古道热肠尽显地主之谊,你老别为难,我只不过是想去看看而已,能住就能住,不能也不勉强,你看我年轻力壮的,在外住两夜还耐得住。可是你们就很了不起,深山密林的能办出如此规模的集市,不但说明你们的东西货真价实,也说明你们村里的领导人办事能力不同凡响。常言说栽好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不是吗。要不是你们做了充足的准备,哪会有这样热闹的场面。"她眼睛忽闪的望着场子里来往的行脚客商,他们正看货还价热闹非凡。
老者看这小姑娘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每句话都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也有了谈话的兴趣。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笑呵呵说:"姑娘你这话还真没说错,我们这山里宝贝多的是,可惜我们只能守着,好东西不能运到山外去,我们是守得宝山饿肚子。多亏了近年来收货的商人给我们扬名,能到这来的都口口相传慕名而来的,来了都不虚此行才对得起来客,我们哪有不尽心尽力的理,我们的宗旨是让客人乘兴而来满意而去。"
"老爹,你是这回云村里的负责人吧,让我猜猜,你是村长还是支书,要不就是老党员老队长。只有你这样大公无私的村领导,才能做出提供免费茶水的好事。听说话就知道您老见多识广,船载千斤,掌舵一人,如果没有你们这样的带头人,怎能在深山里办起这样的集市。歇脚的茶棚,娱乐的戏班子,还有维持治安的后生们。你们真是面面俱到,到处都周到妥帖。"放眼望去,不远处搭了一方戏台,戏台上的演员又蹦又跳变换着脸谱唱着地方戏,引得男女老幼驻足观看。
"哈哈,你这女娃儿真是个小机灵鬼。"小满不动声色的奉承,让红脸老爹心花怒放,不由呵呵直乐,一老一少聊着,聊着聊着就忘记了年龄上的差距。
“渴死我了。”赛兰汗津津的跑到茶棚里,口中喊着累,一屁股坐在小竹凳子上,端起小满面前的茶水一口气喝下。
看她手里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小满笑问她:“买了这么多,你拿得完吗?”
“这都是我喜欢的,还有给阿娘,阿嫂买的。”赛兰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拎起手中的东西让她瞧。
这个才是正常小姑娘应该有的神态,天真憨直,喜形于色。老者笑眯眯打量二人,眼光落在小满身上,她精明聪慧是个不一般的女孩。两个性格迥异的姑娘,都是难得一见的花容月貌,他心情愉悦的捻着自己的胡须心里赞叹。
"谢谢老爹,你真是个热心人。"临别时小满甜甜的向给脸老爹道谢。
"这老爹真是个好人,纯粹是服务别人。"走出茶棚,赛兰涌出自豪感来,他们山里人的性格就是纯朴可贵。
"嗯,嗯,不管问什么,都是有问必答,热情周到确实难得。”小满不经意的应着信步往东边走,两排整齐的竹屋赫然在目,这边已经是集市边缘,没有中间地带人来人往的热闹。
"小满,怎么到这里,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呀?"赛兰问。
"你忘了山根托付的事了吗?这地方是外地人投宿集中的地方,先试试这里能不能找到线索。"小满说。
"对呀,我怎么把此事给忘了。"赛兰说,她吐吐舌头暗自责怪自己,只顾闲逛把这事情忘个干净。
在竹房前后转了一遍,房子里都是空的,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第一天开集,住在这里的客商,都忙乎自己生意去了,他们来此地也不是空手而来,带点山里缺少的物品,鞋子,成衣,布匹之类新式货物卖给爱俏的山里人,很得大姑娘小媳妇喜欢。还有那些准备订亲的人家,也学着山外的样子给女方送毛线衣料之类的聘礼。山里人性情憨直,还不懂讨价还价,生意人头脑灵活,这样一卖一买顺路而为就能小赚一把,他们干的欢快,屋里几乎找不到人,找了两位当地人问询一番无果便原路返回。天已中午二人商量好先去赛兰哥哥那边看看货物销的怎么样,顺便给他们带去午饭。
二人提着买的糍粑不往人多的地方走,只是靠边穿行。来至一片竹竿交易地,一家放置一片,有堆放的,也有倚靠成堆的,这里虽不是集市中心,但也是人来人往看东西问价的,放置高高成堆的粗竹子排得紧密,都是经过捆绑加固过。对这些交易不感兴趣,她们路匆匆而过,忽然,小满听见一声"咯吱"轻响声,她拉着身边的赛兰向旁边跃去,赛兰被一股大力带起,等再次落地还懵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听见“咔吱”声不断,铺天盖地似的长竹竿倾泄在她们刚才所处的地方,她惊骇的瞪大双眼,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直呆呆的看着被压在竹筒下面的行人,哎哟,哎哟的叫唤。
"别乱动,等着我。"小满看一眼还没从惊讶中反映过来的人,纵身踏上旁边的棚子,几个起跃,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消失了背影,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少,更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事故现场,众人涌来七手八脚搬开竹竿,察看受伤人的伤势。现场慌张又杂乱,赛兰怔怔的看见这场面,心慌焦急望向小满背影消失的地方张望。
从听见异响就应声而动,小满像拉满的弓弦的箭矢追赶的很及时,但是前面跑动的人太过速捷,上了山左突右窜,身形远远高于常年行走山路的脚力,小满奋力也近身不得。前方又出现一大片竹林子,那人没有半点迟缓,直接窜了进去。想起爷爷说过入林莫追,更何况自己对地形生疏,又怕他们调虎离山让赛兰有失,停下脚步返身回来。
场上被竹子压伤的人已经抬了出来,人们七手八脚的帮助村医施救,小满来到赛兰身边,拉她衣袖摆头示意她走。赛兰正在发怔,看她回来脱口而出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刚才的竹竿倒落,受了惊吓的赛兰还没有回神,又忽见小满姑娘来无影去无踪的,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她去过山外生活过,可是小满这样奇特的人她还没见过啊。
"这事以后再说,别发呆,找你哥哥去。"对刚才的事情小满不想多说,恐怕自己追人时有人看到,她不想引人注意,趁着众人的注意力在伤者身上,拉起赛兰的手悄然离开。
赛兰此时惊疑未定不由点头听从。
小满没有心思猜测她的思绪,她肯定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像毒蛇一样的随时都可能趁她不防窜出来咬她一口,敌暗我明,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要有一个万全之策才成,只是第一个隐患是身边的姑娘,他们兄妹三人是不谙世事,不但要保证他们安全,还得保证他们不要成了自己的累赘。
听了妹子眉飞色舞的说了刚才的经过,赛荣惊出一身冷汗,他是大哥有保护妹妹的责任,小满姑娘身上透着神秘,一个女孩子来路不明孤身进山,说是来游玩的,可是怎么看都不像阿,说不定是因为惹了什么仇家进山避祸的?如果妹子被这姑娘的仇人盯上,不是遭受无枉之灾了吗?这女孩子不是寻常人,她仇家肯定也是寻常人,以自己的能力肯定保护不了弟妹,不行,决不能有什么事,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越想越让他心慌,恨不得现在就收拾东西赶紧回去。
"你们也没剩下多少东西了,就便宜点处理吧,尽快处理尽快回去,在这时间久了,怕不太平。"小满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一下子先说出了他的心思。
″好不容易来一趟干嘛这么快走,卖完东西我还想逛逛呢。”赛丰的想法跟哥哥截然相反,这小满姑娘虽然神秘莫测,但是无论是从行为,还是相貌上看都是个好人,那与你作对的人肯定是坏人,这让他死水一般的生活有了点隐隐的兴奋和期望,想到这他的眼神里迸发出贼亮的光。
对手心狠手辣,有他们兄妹在只能拖后腿,于是小满好意的劝说道:“这里的人太杂乱,为了安全。”
“不回去。”赛丰,赛兰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