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笑尽英雄血作钟
上回说到,军事大学训练场,霍青参加了新生入学典礼,校长肇梅村进行了一场独特的演讲,直接告诉学员们:“军事大学不是将军的摇篮,而是英雄的熔炉。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随后他们去参观了英雄纪念馆,霍青瞧遍了每一个角落,生生没找到半点关于龙飞云的历史记载,再联想起关于龙飞云的某些传说,隐隐感觉到,这位被他视为偶像的名将,其背后的故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罗兰对此所知也不甚详细,只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据说,龙飞云当年下狱的罪名,是意图谋反。回想起这条信息,霍青感觉真相愈加扑朔迷离:龙飞云怎么会被冠以如此罪名呢?
蓝鹰帝国驻龙城大使馆密室中,“笑面虎”文尔夫·亨特迎来了他的客人:
罗伯特·爱德华公爵的特使——中岳。
密室并不算宽大,却简朴整洁;
三面皆是高大书架,皆满满堆放了各种书籍,没有摆放任何奇珍异宝;
此处不像密室,更像一间书房,
四壁洁白,没有任何饰物。
中间是一张大木桌,桌上放着一本刚刚合上的书——《人性论》,旁边摆着一支鹅毛笔、一瓶墨水。
显然,文尔夫·亨特喜欢一边读书,一边做笔记。
木桌周围,摆放几把红木椅子,做工简单,没有靠背,也没有安放软垫;
文尔夫·亨特坚定地认为:
读书,是需要一点苦行僧的精神的;
太舒适的环境,不仅不会刺激人的学习积极性,反而会使人犯困。
他很喜欢在密室中读书,此处比较安静,是读书的最佳地点;
有时,他需要思考问题,也会来到这里,因为安静会有助于头脑冷静。
审查完罗兰之后,文尔夫·亨特来到密室读书,刚读了几页,下属来报告:“特使驾到。”
于是,他命令下属,将特使请到密室会见。
中岳是个四十七、八岁的中年人,中等个头,皮肤白净,眼线细长,鼻梁挺拔,嘴唇微薄,面相和善,但一双黑色眸子闪着精明的光。
一般到了这个年纪,男人很容易出现秃顶;
中岳是个例外,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头,神态从容、气质潇洒。
说到此处,您没看错,中岳不是蓝鹰人,而是一个赤龙人,一个纯正的赤龙人。
文尔夫·亨特朝中岳笑了笑,朝下属招了招手,将座位换成了有软垫的靠背椅,又摆上各种新鲜水果;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中岳亦颔首回应,坐到书桌旁边。
桌上的书,引起了中岳兴趣,低头扫了一眼书名:
“是休谟的《人性论》?一本不错的书,我很喜欢。
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看看吗?”
文尔夫·亨特是爱书之人,此处书籍皆是他辛苦收集而来,素不外借,也不喜欢别人触碰,见中岳要翻阅,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
他曾隐隐听说过,罗伯特·爱德华公爵身边,有个近臣,是个赤龙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颇为神秘。
文尔夫·亨特心说:若就是此人的话,那还真得罪不起。
心中虽不情愿,也只能微微一点头,以示同意。
不知是不是读懂了他的不情愿,中岳拿起书来,端详了一番,又将书小心放回原处:
“任何科学,或多或少都与人性有些关系;
无论其看似与人性相隔多远,都将以某种方式,最终回归人性之中。”
文尔夫·亨特是一名外交官,骨子里却依然保留了一定学者个性,闻听中岳背诵书中名言,禁不住也回了一句名言:
“理性,对于我们的情感和行为,毫无影响。”
二人随即相视而笑。
文尔夫·亨特初时,见中岳是个赤龙人,心中先有三分腻味,如今见中岳沉稳静娴、出口不凡,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欢迎特使先生光临,不好意思,密室简陋,还望特使不要介意。”
中岳亦是一笑:“不必客气。”
文尔夫·亨特心说:不用猜,此人定是为了威尔·多勒之事而来,公爵能将他派来,足见对此事之重视。
他心想至此,遂取过审查笔记,还没来得及汇报,只听对面中岳问道:
“你觉得,罗兰说的是真话吗?”
文尔夫·亨特闻之,心中一动:
难道整个审查过程,都被他看到了?
看来,此人早已来到大使馆,却不急于和我相见,不动声色,先旁观了审查过程。
文尔夫·亨特皱起了眉头:既然他早已到了,为何使馆工作人员,到现在才告知我呢?
中岳见他沉默不语,笑道:
“副局长阁下,请不要怪罪你的下属,我怕打搅你的审查工作,所以特意让他们不要马上通知你。”
文尔夫·亨特被他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一笑;
闻听中岳不叫他“大使”,反而叫他“副局长”,心中一震:“中岳先生,莫非您……”
中岳见他反应不慢,心中暗暗赞许,从怀中掏出一枚印章,向他出示:
“你猜对了,我就是新任的军情局局长。”
文尔夫·亨特仔细一看:
这是一枚玉质印章,印章上面为盾牌、罗盘、鹰所组成的军情局标志;下面为一行大字:
蓝鹰帝国军事情报局印。
该印章制作精良、章法严谨、笔势圆转,粗看笔画平方正直,却全无板滞之意;
由于玉质坚硬,不易损坏,又不易受刀,故制作玉质印章,必须使用特殊篆刻技法,即“平刀直下”的“切刀法”,故此类印章难以伪造。
这正是军情局印章,只有局长才有资格携带使用。
文尔夫·亨特连忙起身:“卑职不知局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局长赎罪。”
中岳朝他摆了摆手,示意其坐好:
“好了,虚礼先放到一边吧,咱们先谈正事。
说吧,你觉得,罗兰说的是真话吗?”
文尔夫·亨特重新坐下,心说:幸好刚才他要看我的书,我没拒绝,不然的话,和新局长第一次见面,就闹个不愉快,以后可真够瞧的。
随即又有些疑惑:一个赤龙人,居然能成为摄政王——罗伯特·爱德华的近臣,如今又接任了军情局局长,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此时不容胡思乱想,文尔夫·亨特也不想给新局长留下糟糕印象:
“不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赤龙人既然派她回来,足以说明,他们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中岳凝视灯光下的文尔夫·亨特,将身体隐藏入阴影之中,双眸在黑暗中隐隐发光,脸上看不出是满意,还是生气,似乎在静待下文。
文尔夫·亨特不是不明白,现在上至罗伯特·爱德华公爵,下至每一名普通的情报员,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查明威尔·多勒的真相;
他也很清楚,接下来要说的话,明显与上级指示南辕北辙,但他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于是,文尔夫·亨特鼓足勇气,抬起头,迎上了中岳犀利的目光:
“我们现在正面临着四十年来,最危险的时刻,所以我建议:立刻对赤龙人发动战争。”
中岳依旧沉默着,既不赞成,也不反对,无声凝视文尔夫·亨特。
一股无声气场,如涨潮海水般,缓缓压了过来。
文尔夫·亨特感觉到了压力,但没有选择回避中岳的目光。
两人对视,密室中陷入了死一般寂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中岳、文尔夫·亨特二人密室之谈,先放下不表。
赤龙帝国军事大学,所有新生入学的第一堂课,也是必修课,就是帝国战争史,由校长肇梅村授课。
既然是校长亲自授课,其隆重程度可想而知。
新生人数太多,实在找不出这么大的教室,故只能在露天庭院进行。
第一排座席上,有总教官沈东楼,以及学校各级官吏,有道、科、修撰、编修、侍读、侍讲等。
中间位置,是军官班学员。
新兵班学员,来得较早,能抢到座位的,散乱地坐在了军官班的四周。
来得晚的,只能站在两厢长廊下听了。
露天庭院比不得训练场,但也算宽敞,顿时拥挤得严严实实,挤得人如山海。
讲台上,肇梅村先从北方战争讲起,准备的资料丰富,又口才颇佳,赢得了听众们一阵阵热烈掌声;
反馈既然热烈,他自然讲得更为投入,精神头十足。
霍青打了个呵欠,晃晃脑袋,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阻止了上下眼皮即将如胶似漆的搞基,深吸了口气,挺了挺腰杆,坐得笔直端正,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他对这类课程,不是太感兴趣。
不可否认,肇梅村加入了不少教科书、纪念馆中所没有的材料,着实也有新意;
可他觉得,既然是军校,重点课程内容,应该是如何训练、行军、扎营、布阵、指挥等等,一言以蔽之,就是与实战紧密相连的实用性知识。
霍青心说:此等战史内容,你再怎么花样翻新,终归也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众人早已耳熟能详,何必还要作为一门必修课来上呢,真是无聊透顶。
青龙军团,是一线野战部队,马原又擅长带兵,故训练起来,干货多,水分少,既贴近实战,又强度极大;
如今面对这种无聊课程,倒是不用你流血流汗,看似更为舒服,可霍青宁愿去训练场摸爬滚打,也好过在此枯坐、咬牙苦熬。
霍青一个劲儿犯困,倒有些羡慕两边长廊中站着的学员:站着,好歹还能动一动、走一走,实在不想听了,还可以偷偷溜走,不至于被人注意。
可现在呢,他想走都走不了。
为什么呢?
霍青的好朋友——肖亮同学,一听是第一堂课,又是校长主讲,立刻迸发出了高昂斗志,提早来占位,而且占的位置,还特别靠前;
听课效果的确不错,但问题是,你想溜走,门儿都没有。
霍青瞅了瞅肖亮,见他双目圆睁、表情严肃,听得聚精会神,心中暗暗佩服:
这么没劲的课,倒也亏他能听得进去。
沦落至此,竟是被朋友所害,霍青是哭笑不得,只能暗暗自我安慰:
事到如今,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怎么说,这课程总有讲完之时吧,忍忍也就过去了。
肇梅村不愧是校长,整整说了两个小时,没见他喝水,嗓门依旧洪亮,精神照样抖擞,半点未见疲态。
讲完了北方战争,肇梅村接着讲第一次龙鹰战争,第一句话,就引起了霍青兴趣:
“学员们,既然要讲龙鹰战争,有一个人,我们是永远绕不过去的。
因为,他功劳太大,本可以彪炳史册;可他的错误,也非常严重,使他最终只能遗臭万年。
我知道,不用说,大家也猜到了,这个人就是:龙飞云。”
一听“龙飞云”三个字,本是昏昏欲睡的霍青,犹如被浇了一桶冷水,全身一个激灵,顿时精神起来,几乎是屏住呼吸、全神贯注,仔细倾听。
关于这位传奇名将,霍青有太多疑问,十分期待能从肇梅村讲课中,得到答案;
至少,从肇梅村前几句话来看,他的期待,很有可能不会落空。
“龙飞云的光辉战绩,我就不用多啰唆了,大家都很清楚,力保龙城、收复国土、全歼顽敌。其功劳之大,无出其右者。
但可惜的是,绝龙谷战役,也就是他最后一战中,他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的情况下,他求胜心切、一意孤行,与敌人死拼硬打,结果不仅没能实现全歼敌人的战略目的,反而使部队遭遇了巨大伤亡。
明明应该将敌人包围起来,打歼灭战;结果呢,成了敌人据势自守,我们盲目进攻,打成了消耗战。
可谓得不偿失。”
关于绝龙谷之战,教科书上只有寥寥数笔:
“龙鹰战争中,最后一次战略决战,此一战,我军大获全胜,全歼敌军主力。”
对战役具体过程,并没有做出详细描述。
对场下学员,尤其是新兵班来讲,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犹如在看一部精彩的战争小说,尽管已知结果,但仍然感到无比新鲜;
座席上,不像之前那么安静了,学员们小声议论着,声音越来越嘈杂,虽不至于人声鼎沸,但多人窃窃私语汇在一起,也使课堂上有点嗡嗡而鸣。
霍青对绝龙谷颇为熟悉:
一者,此处距离他家比较近,所以经常去玩,每次都能捡到生锈箭镞或残缺兵刃。
二者,他曾与董盾、赵弓、刘沉,于此处展开生死决战,那次拼杀更是记忆犹新。
于霍青看来,此处地形,南高北低,两侧路窄,防御一方背靠森林,前有沼泽,的确相对有利;
想到此处,他对龙飞云,也有点难以理解:
以我这点道行,尚且能看出地形利弊,何以龙飞云会犯下如此低级失误呢?
他是大意失荆州?还是过于自信了呢?
霍青正沉思默想,旁边肖亮拍了拍他:“要俺说啊,这绝龙谷啊,就不该打。”
霍青朝肖亮一笑:“奥?为什么不该打呀?”
肖亮贴近他耳朵:
“绝龙谷,你听这名,它就不吉利,咱是赤龙帝国,他龙飞云又姓龙,去这地方打仗,哪能不出事儿啊?”
霍青忍不住一笑:“你还信这个呀?”
肖亮有点急了:
“咋能不信啊,俺爹说了,人可不能不信命,你敢干啥、能干啥,老天爷里早就注定了。
要不说嘛,你和谁对着干,也不能和老天爷对着干,要遭报应的。”
霍青听到“报应”两个字,不知为何,眼前突然冒出了失手弑父一幕,霍瘸子满脸狰狞、死不瞑目的表情,瞬间闪现于眼前;
他不禁浑身一抖、冷汗直冒。
肖亮一看霍青面色苍白、身体发抖,遂握住他手,感觉他掌心冰凉、全是冷汗:
“咋啦,你咋啦,你可别吓唬俺。”
霍青被他握住手,方定下神来,勉强一笑:“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肖亮满脸关切之情:“不舒服,那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霍青摇了摇手:“没事儿,我歇会儿就好了。”
校长肇梅村喝了口水,借机歇歇嗓子,学生们的反应,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此次讲课之前,关于龙飞云到底讲不讲,学校内部有争议:
作为赤龙帝国大将军,龙飞云这个人物,在第一次龙鹰战争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当时,有人担心如果讲龙飞云,可能会有麻烦,主张对其还是不要讲得好。
肇梅村身为校长,又是课程主讲人,最后做了重要表态:
“对龙飞云,我们应该秉持着实事求是的态度。
他的确犯了错误,但总不能把人家功劳,彻底一笔抹杀,连提不让提了吧?”
肇梅村定了调子,别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将龙飞云作为一个主题内容,在战史课上予以讲述。
肇梅村拍了拍手,学员们逐渐安静了下来,庭院又恢复了安静,他顿了顿嗓子:
“学员们,什么是将军?什么是统帅?
说白了,将军或者统帅,就是那个做出最后决定的人,不管别人有什么看法,也不管别人提出怎样建议,最终做决定的,只能是将军而不是别人。
所以,仗打赢了,功劳是他的;打败了,锅就得他来背。
这就是:今战能胜,必成其功;战不能胜,必惩其罪。
龙飞云犯下第一个错误,是战术性的,的确很可惜,但是,世上没有常胜将军,没有任何一个统帅,能保证他的所有决定都永远是正确的,能永远不犯错误。
所以,这个错误,并非不可原谅;
但很遗憾的是,他接下来就犯了第二个错误……”
可能嗓子被呛了一下,肇梅村咳嗽了起来,只得拿起水杯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学员们犹如在阅读一本精彩人物传记,都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部分,故庭院里鸦雀无声。
霍青一听,到了关键地方了,故愈加心无旁骛、专心致志。
肇梅村喝完水,舒了舒嗓子,继续讲:
“我当时也在场,属于旁观者之一,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夜晚,乌云蒙蒙,月色暗淡……”
他仿佛沉浸在了回忆之中,尝试用语言,将当晚军帐中发生的一切,还原到众人眼前:
“军队刚撤下来,伤亡很大,到处都是士兵的惨叫声。
龙飞云脸色很难看,显然,初战不利,令他的情绪受到了很大打击,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自信、胸有成竹,目光中是充满焦虑和急躁。
于是,在当晚军事讨论会上,他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为尽早结束战争,为避免更大伤亡,他决定向蓝鹰人投降。”
什么?!
肇梅村此言一出,犹如烧滚热油中,倒入了冰水,当场就炸了锅了。
学员们之前也曾对此有所耳闻,但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故并不信以为真;
如今从肇梅村口中得知,此事定然假不了啊,这一下子可热闹了,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骂龙飞云丧权辱国;
有的骂龙飞云糊涂蛋一个,我军尚占有优势,岂能投降呢?
有就骂龙飞云孬种,打了那么多胜仗,就打了一次败仗,居然能怂到这德行。
还有的是理性听众,觉得龙飞云会如此,应该是有两层原因:
一方面,伤亡过于惨重,他心疼下属、心中不安;
另一方面,之前太过顺利,遭受打击太大之后,自信心受挫;故才出此昏招。
甭管怎么说吧,学员们受到冲击之大,是显而易见的。
霍青也陷入震惊之中,他实在难以相信,龙飞云会做出此等决定,也不愿意相信;
但肇梅村既是现场目击人,那此事应该不是假的。
周围不断有人发出怒骂之声,若是以前,霍青定要与其争辩一番,以维护自己的精神偶像,但如今之势,就算想张口,却又感觉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无言,心中郁闷。
肖亮对龙飞云评价很好,却不像霍青那样崇拜,因为和霍青关系很好,遂爱屋及乌,对龙飞云也就喜欢了起来,见周围人对其怒骂,便忍不住与其争论起来;
他勇气可嘉,可嘴皮子远不如人,且举证大多数都是“俺爹说”,很容易被人家抓住漏洞、连嘲带讽,别人越嘲讽他就越急,越急这话就更说不利索。
霍青见他如此,初时觉得好笑,随后又理解了肖亮这片好意,心中甚为感动,遂拉住他,暖言抚慰,终止了他与别人的舌战;
肖亮吵架吃了亏,心中不甘,但亦有自知之明,明白就算再吵三百回合,也是个输,只得和霍青一样,闭嘴不说话,心中暗暗生闷气。
对学员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肇梅村并没有予以干涉,能引起听课者强烈反应,对讲课人来讲,足以证明课程讲得很精彩,讲得很成功,故他静静倾听,心中颇为自得;
待学员们热情稍稍有所下降,肇梅村再次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此次静下来的时间相对长了一点,部分学员们争论得面红耳赤,岂能马上停止,只得暂时停止唇枪舌剑,悻悻收嘴。
肇梅村继续说道:
“龙飞云这个想法,自然是得到了现场将领一致反对,不过,他还是不顾大家反对,决定手持白旗,亲赴蓝鹰军投降。”
众学员听到此处,不少人情不自禁,发出了一声长叹。
霍青想象着那个场景,心中一阵绞痛,摇了摇头,亦是一声叹息。
这一次,肇梅村没有再给学生们讨论时间,因为即将到了精彩之处,故他决定将余下内容一气呵成,遂继续说道:
“大家的情绪,我能理解,其实,就在当时,我们和大家心情是一样的,不甘心、愤怒、痛苦。
可是,就在龙飞云刚刚进入蓝鹰军大营不久,我们却得到一个,令所有人振奋鼓舞的密令!
这个密令,使我们之前一切沮丧伤心一扫而光,全军士气立刻振奋起来。”
此话一出,所有学员们全都睁大了眼睛,霍青也是为之一振,几千双眼睛,将好奇目光,皆投到肇梅村身上。
肇梅村面带微笑,一字一顿说出了答案:
“我们接到的密令是:
‘我亲赴敌营诈降,敌必不会怀疑我,定会放松警惕、疏忽大意,我军可趁此夜袭,全歼敌寇。——龙飞云。’”
一个历史谜案,就此揭开,当年龙飞云用诈降之计,不惜以身犯险,来为部下们赢得夜袭的机会。
无论历史将怎样评价他,但不可否认的是,龙飞云牺牲掉了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了军人最宝贵的荣誉,以此来换取了战争的最终胜利。
与此同时,由于威尔·多勒的复仇行为,使蓝鹰帝国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因此,他们开始考虑尽快发动战争。
历史的谜题,未来的威胁,同时被摆上了桌面,霍青、罗兰,两个身不由己的棋子,又将面临怎样的复杂局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五十九章《拔剑四顾心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