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着丧仪只是将王府的女眷接入了宫中安置,现在册封则是根据之前宝亲王府后院女人们身份及入府时间长短,依次册封定下各自位分及所居宫殿。
嫡福晋富察氏为中宫皇后,居长春宫,侧福晋乌拉那拉氏封为娴妃,居翊坤宫,侧福晋高氏封为慧妃,居永寿宫,追封已逝大阿哥永璜生母格格富察氏为哲妃,格格苏氏因诞下三阿哥永璋封为纯嫔,居景仁宫,格格黄氏则因是帮助知晓人事的格格,当今的第一位女人,凭借陪在皇上身边最早而封为仪嫔,居储秀宫。
以上便是几位位分高的主位娘娘了,其他的几位无子嗣的格格侍妾最高只是贵人。
格格金氏封为贵人,格格珂里叶特氏封为海常在,格格陈氏封为婉常在,其余几个侍妾也分别封为答应,被暂时安排在东西六宫偏殿之中,待日后晋封再进行迁宫。
此次册封是乾隆后宫莺莺燕燕的开端,开启了众嫔妃的后宫生涯。
从此之后,她们的一生都将于这紫禁城绑定在一起。
在这其中不断浮沉、挣扎。
这今后的生活究竟如何,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一切似自有定数……
但却最终被意外搅浑了一池的春水……
乱了那本该定下的结局……
更是断了那本该翱翔九天、尊贵无比的凤命……
雍正十三年(1735年)十一月,乾隆帝于孝敬宪皇后梓宫前行祭奠礼仪,并依照先帝生前遗愿追封孝敬宪皇后已病故的嫡长子爱新觉罗•弘晖为端亲王,迁葬弘晖的陵寝于清泰陵。
乾隆二年(1737年)三月,乾隆皇帝命人将世宗宪皇帝(雍正帝)与孝敬宪皇后乌拉那拉氏梓宫合葬于清泰陵,并依照规矩从葬敦肃皇贵妃年氏。
“咣当”一声,一只精致的白玉茶盏从手中滑落磕在桌上弹了两下又掉落在地上碎开。
听闻从葬年氏的旨意后已成为娴妃的乌拉那拉氏失手砸碎了手中茶盏,毫不在意滚烫的茶水泼了自己一腿惊愕的追问一旁为她斟茶的容嬷嬷,“本宫刚刚听到了什么?从葬敦肃皇贵妃?”
“是,娘娘。”这声音有些低,听在有些恍惚的乌拉那拉氏耳中像是从远处飘来似的。
容嬷嬷也是有些错愕的,手中的茶壶抖了两抖,晃出了几滴茶水滴到了桌面上,冒出丝丝热气。
但她很快就稳住心神,这也算是在预料之中的事了,帝后合葬、高位嫔妃随葬本就是规矩,但想到曾经的那些纠葛,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干哑晦涩,“您并未听错,皇上方才下旨合葬先帝与先皇后,并且……从葬敦肃皇贵妃年氏……”
得到了与之前相同的答案,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最后一点幻想,乌拉那拉氏本因等到先帝先后合葬旨意而放松斜靠在椅上的身体瞬间绷直。
一张绮丽的芙蓉面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牙关紧咬,被茶水烫出一块红印的莹白玉手紧紧握着桌边,无名指和小指上尖利的白银缠丝烧蓝护甲在桌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用力之大险些要将坚固华贵的护甲折断。
乌拉那拉氏只觉气血一阵阵上涌,眼前一片黑暗,她有些怒不可遏的想要冲进乾清宫质问乾隆皇帝。
这宫里,不,应该说是在这满京城的勋贵家族谁不知道孝敬宪皇后与敦肃皇贵妃之间的恩怨纠葛与血海深仇啊!
作为在王府中被姑姑教养过一段时间的他难道能不清楚吗?
作为宫中的皇子阿哥他难道不曾知晓吗?
生前要顾及着大清、顾及着前朝的稳定不能轻易责罚年氏就算了,姑姑这去后还要被她打扰被她纠缠吗?
敦肃皇贵妃像一根刺一样横亘在姑姑的心中,动不得又拔不掉,生生的让人痛苦。
真是平白给姑姑平静的身后事增添了几分晦气与恶心。
“年氏她凭什么!这要让姑姑如何……”
“主子!”
容嬷嬷见状赶忙打断了她因怒气上涌脱口而出的话,伸手压住她的肩膀挥退了刚刚被她突然的动作和泼在身上滚烫的茶水惊到惊呼着上前的所有人,命令碧云碧玉守好门不许任何人靠近,又吩咐了人取一大盆冰水来。
房门紧闭,娴妃乌拉那拉氏周身萦绕的怨怒有如实质,怒气不断翻涌向上将她灼烧,只觉周身血液都因此沸腾了起来,耳边嗡嗡响,“他怎么能!!!”
“主子!”觉察出她情绪的失控容嬷嬷厉声喝止。
即便那敦肃皇贵妃年氏生前已被先帝打入了冷宫但她死后被追封皇贵妃也不是主子能够随意提及和不满的。
一下下在乌拉那拉氏轻抚在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提醒她莫要因怒气昏了头自家主子什么时候都能够冷静,但一遇到关于孝敬宪皇后的事就失了分寸、乱了阵脚。
她不放在心上的人发生什么都不在意,一旦放在了心上,一点点小事都能牵动她的神经。
其他事情上面无所谓,但这件事上必须拦住主子。
“主子,您逾矩了!这不是您能够质诲的事。”容嬷嬷站在他身后严肃认真的说道。
“嬷嬷!可……”这时门外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主子,冰水送来了。”
容嬷嬷走到门前开门接过碧云手中的铜盆又低声吩咐了几句再次关上门。
乌拉那拉氏心里不甘,拧身执拗的怒视着容嬷嬷,却在对方不赞同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猛的站起身,忽略掉腿上因布料摩擦带来的疼痛转了两圈,回身提起桌上的珐琅彩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灌下,凉凉的、带着些微苦的茶水稍微浇熄了些心头的火,却是勾出来隐藏于怒火之下的悲痛委屈。
“本宫就是替姑姑委屈!生前被那人伤害就算了,去后怎么还要被委屈的跟她同处一室!”
“先帝说是对不起姑姑,那为何不留下道旨意,不与那年氏同葬!”
这句话她也是知道大逆不道,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遍便不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