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枝低着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碗里的白粥，眼前的白粥还因为眼睛距离碗太近而无法聚焦，徒留白糊糊的一片。
最后季枝实在是有些寡味了，才放下勺子。
还是想吃韭菜盒子。
有些空荡的餐厅里，只摆了不可缺少的煮饭用的灶台、排气、冰箱、方桌、椅子。
岑汶溪看季枝退烧就先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季枝无聊地坐在桌前发呆，剩下半碗的白粥表面还是温热的，用勺子搅拌还会从里面冒出几缕热气。
突然想着程斥做饭是怎样的，就回头看一眼被处理干干净净的灶台。
大概是从容不迫的吧，应该也是赏心悦目的。
呆了半天，也不想站起身回房间一一没力气，不想动。整个人懒懒的，懒到想躺在草坪上晒着太阳。
“发什么呆？”很熟悉的声音，熟悉到了第一个字发出来就知道那是谁。
季枝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眼神来面对。还是不自觉地抬头，一双清澈而又茫然的眼睛对上了程斥的眼睛。
季枝的眼睛像是过了水光，像是能滴出水来。看得程斥喉咙一紧。
程斥认命地闭了闭眼，一只大手轻轻盖在季枝的脸上，遮住了要照进季枝眼里的光光，遮住想自己犯罪的心理。
可是季枝的眼睛似乎在他手的遮盖下，不安分眨了眨。睫毛挠着手心，很痒，痒到更想犯罪。
“你不是走了吗？”季枝后知后觉地拍掉程斥的手。
力道像小猫挠一样。
“是谁想吃韭菜盒子的？”程斥的语气中带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宠溺。一句反问句被带着磁性的声音说出来，撩拨心弦。
季枝这才注意到程斥手里还提着一小袋韭菜，韭菜很茂盛，绿油油的。从袋子里探出头，搭在袋子的边缘。塑料袋被提着，勒出一条条凸凸凹凹。
“你……”怎么知道。
“白粥不是挺好喝，怎么没喝完？”程斥挑眉，眸子里淬着笑意。
季枝微微瞪大了双眼，转念一想而通。
“我微博……你看到了啊。”季枝当场想去世。
怪不得程斥知道自己怎么把自己作发烧了！原来是上上条：流了汗吹空调电风扇吃西瓜，真香！后面配着半个西瓜的图。
“木支小姐姐。”程斥学着网友的话，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个味道，“韭菜盒子不要画的，要吃的。”
“你说呢，木支小姐姐。”声音低沉的不像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季枝的心上。像是大提琴拉出的最低C1调，低沉的好听。
该死的面红耳赤。
程斥没想到季枝在现实中安安静静的性子，在网络上到是开朗活跃的许多。
木支，当前很受欢迎的画家。
性别，女。
曾获安徒生艺术将金奖等一系列奖项。其他介绍微博上空空如也。
随性发一发微博，挂一挂自己的画，凭着随性多变的风格，收获一大批粉丝。
平常低调的很，很少人知道现实中的木支长什么样。
画展偶尔举办一次，基本不和各刊物签约，只会偶尔帮一些刊物画封面。
程斥从来不关注这种艺术类的事情，知道木支这个名字还是家里有小孩想往艺术类方面发展，是木支的忠实小粉丝，天天念叨才记住的。
谁知道给自己遇上了？
啧，他的媳妇真棒。
程斥看到季枝的白的出奇的耳朵透着诱人的粉红，想让人咬一口。
不逗了不逗了，给媳妇做韭菜盒子。
程斥心满意足地拎着韭菜走到灶台前，利落地开始准备。
“放心，不会说出去。”
“哦。”
接下来，季枝安静地坐在一边，程斥专心地切着韭菜。
季枝看程斥手起刀落，案板的一半是一长条韭菜，另一边的切的整整齐齐的碎韭菜。
韭菜和粉丝拌在一起时，加的香油一下子钻到的鼻腔里。
程斥穿着白色的T恤，露出的小麦色手臂，一刻也不停地忙活。
程斥有条不紊地做着，季枝只能看的到侧脸，高挺的鼻梁上方，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专注。
季枝觉得心里莫名的踏实。
程斥擀好面皮，有些生疏地包着韭菜盒子。骨节分明的手很大，指关节出有些粗大，明明不是很精致的手，为什么抱起韭菜盒子来，还真的赏心悦目。
很快，程斥将一个煎得金黄的韭菜盒子摆到她面前。
看上去很好吃。
“先尝尝看。”
程斥看着季枝把韭菜盒子从完整的一个圆咬成缺了一个小口。
“好吃吗？”
“嗯。”
“吃了可就是我的人了。”
季枝本来想要再咬一大口的嘴巴顿住，手指用力地夹着筷子，用力到指尖泛白。
程斥现在一点也不像藏着掖着，反正都被季枝知道了自己的心意。虽然他知道不能用力过猛，但是他默许季枝保持沉默。
不急。
慢慢来。
“我比较习惯一个人。”季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程斥，“你也不用对我太好。”
这样都不知道怎么偿还。
“那就试试两个人。”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对另一个人。”季枝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不懂怎么谈一场恋爱，不懂要怎么对对方。
所以她才会摆上满天星来卖，来买的基本都是学生，有青涩的，有热情开放的。
还挺羡慕这些笨拙的青春。
与其纠结，不如说出来。
“我也不知道。”程斥抬手，揉了揉季枝的头顶，“所以我在尝试。”
程斥像是耐心地哄着一个有些无措的小孩，放轻自己的声音，慢慢地，循循善诱。
“所以呢，愿意吗？”
季枝没有回答，但是对着程斥笑了，脸颊涌上潮红。
当着程斥的面，夹起咬了一口的韭菜盒子，再咬下一口。
自己体会吧。
再领悟不到就别谈了。
程斥压抑不住越咧越开的嘴，乐呵呵得像个小孩。
“现在后悔还来的及吗？”
“不行。”恶狠狠。
“笑得像个傻逼。”嫌弃。
“你呢？像个小傻瓜。”
程斥看季枝吃得油光的嘴，很想凑上去尝尝是什么味道。
可是节奏太快他怕季枝立马怂了。
“配着粥喝，不会油。”
“你不吃吗？”季枝看程斥只做了一个，自己没份。
“好吃的话再做。”
…
季枝这碗白粥啊，终于染上了程斥这韭菜盒子的韭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