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毒鸟
戴超挂了电话之后，马克问丸山博文道：“老爷子，这个黑隼会可曾有耳闻？”
“听说过，是东瀛地下比较活跃的一个黑社会组织，具体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丸山博文答道。
“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个黑隼会的会徽便是一个黑色的鹰隼侧面。这么说来，原来刚才薪宿看见的黑纸鸟就是他们的黑隼？”健平田次忽然说道。
“应该如此。”马克回答。
“这个黑隼会在东瀛的地下涉及了很多领域，黑市交易，色情业，地下黑拳市场，赌博业，走私集团，毒品，都有涉及，而且黑隼会下暴走族清一色骑的都是黑色的铃木‘隼’机车，这是他们的标志之一。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神秘老大是谁。”健平田次继续说道。
“神秘？如果是一个男人，有啥好神秘的？如果是一个女人，又是个阴阳师呢？”马克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马先生，你的意思是？”丸山博文悚然心惊。
“如果黑隼会就是竹内家的地下势力的话，那么老爷子和竹内家合作那么多年，可真的是与狼共舞啊。”马克看着丸山博文，似笑非笑。
“这......”
“竹内大藏经营明面上的竹内集团，如果那个神秘的久不露面的竹内多香子经营的是暗面上的黑隼会呢？走私军火，贩卖毒品，贩卖人口，如果都是黑隼会在操作呢？而且其中的阴阳师所用的术法和飞鸟姐如出一辙，却是用的黑色纸隼，你说黑隼会的名字由来不会是这个吗？不是这个，难道还是机车型号？”
“很有可能啊，黑隼会的幕后老大就是竹内大藏的妹妹，而这个多香子又是一个阴阳师。”白柒柒说道。
“阿渔，都是你干的好事。”聂音忽然对阿渔说道。
“唉？你在说什么？和我有啥关系？”阿渔猫脸上写了一个硕大的问号。
“你昨天和阿鹤上天打老鹰，结果把人家老鹰的老窝给捅了，你说怎么办吧？”聂音一本正经说道。
“小音，我发现你自从找到了服部大叔后，就变得幼稚了。“阿渔歪着脑袋对着聂音说。
白柒柒闻言直笑，内心充满了认同感。
服部正成和飞鸟梓相顾而笑。
“老爷子，我现在担心的是，竹内大藏在放弃了两把钥匙之后，失去了找到服部大叔的机会，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如果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他妹妹是个阴阳师的话，竹内大藏就有很大概率会去寻找别的类似于服部大叔的大神。比如我们说的那个猿飞佐助，而这个猿飞佐助一旦现世，必定会引起地下世界里所有甲贺忍众的巨大震动。至于黑隼会背后是否还有后台，还说不准。但是这个世田古区的源部大楼会不会是源氏一族的产业？这个隐世家族既然已经隐世，那么还会有明面上的产业吗？或者说只是名字上的巧合？”
“小马哥，别忘了还有个潜伏着的山下德平，他也是有可能在其中掺一脚的。”白柒柒插嘴说道。
“得，这么说来，可能对方有两个阴阳师。”马克头有点大，如果一切猜测都是事实的话，那么对方的阵容绝对不小啊。事情好像比康平郎更棘手了，要不要去雾隐谷搬援兵？再叫上老道们再来助阵？这次东瀛之行，开局还算不错，线索出来了却发现有点高开低走啊，己方好像根本没有明显优势，何况对方的实力究竟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完全没底啊。
“索性冲进那个酒馆，把那个女人揪出来。”聂音握起了拳头。
“唉，冲动的女人。”阿渔摇了摇头。
“我觉得竹内家买凶对付我的家人朋友，甚至对付老爷子你，都是他们在扰人耳目，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到底他们想干什么呢？”马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在场并没人知道。
已是凌晨，众人便在丸山集团里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中午，众人刚碰头，戴超便忽然打电话过来。
“老大，上次那个派来刺杀伯父伯母的忍者团，忽然在暗网上注销掉了。我让常队去监狱里问了问那两个被抓住的风间冢和福原凉介是怎么回事，为啥会注销。不料他俩听说这个消息后吓死了，主动要求不出狱，说是愿意在华夏的监狱里多呆一会儿。老大你是不是在东瀛做了什么啊？把他们吓成那样？”
“啊？我打算找他们算账，但是还没算呢，怎么回事？暗网注销说明什么？”
“说明有两个可能，一是团队解散，二是被团灭了。”戴超说道。
“嗯，那我明白了。”
马克挂了电话便看了看服部正成。
“大叔，你做的？”
服部正成微微一笑，看了看飞鸟梓，说道：“好久没动动筋骨了，一个小小的甲贺忍团，不过区区二三十个人，还不够热身。”
“哈哈哈，我还想让他们多喘息一会儿呢，大叔你啥时候出手的？”
“昨天晚上，你们都去休息了，我和飞鸟闲得睡不着，就去了趟新崎。”
马克又好笑又无语，人家久别胜新婚，你俩倒好，分别了四百多年，重逢不好好叙旧，竟然去找人家晦气。也活该丰川忍社倒霉，遇见两个闲不住的大神。想来这个悲催三流忍团的下场也不会令人乐观，反而前去华夏动手而被捕的两位倒是因祸得福，逃了一命。至于服部正成怎么下手的，马克也没多问。
丰川忍社不过是个小喽啰，马克并不以为意。不过这么一来，马克让服部正成完成的三件事倒是已经完成了两件了。
下午，丸山助出现了，这位当了两次集团董事长，却没一次作数的小老头也不知道是啥心情。不过这次丸山助还是相当配合的，他已经在集团的一个会议大厅搭建了一个灵堂，供各界人士前来吊唁，时间安排在黄昏时候。这个时间段倒是挺符合丸山博文的年纪，这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
丸山正树受到秘密通知，也从华夏携妻女前来奔丧。此时马克等人都变化为丸山员工，并未上前相认。不过看他一脸悲哀的样子，演技愣是可以。
服部正成和飞鸟梓却是不在现场，而是携阿鹤双双回到了丸山宅院，这种形式无所谓参加与否。
灵堂布置得黑白相间，一片肃穆，丸山博文的照片放在了正中央。对丸山集团的普通员工，还是封锁了消息的，所以现场的悲戚气氛倒也不是完全做戏。到了吊唁时间，马克等人也由陈千变出手改扮成普通丸山的员工，混在现场看热闹。丸山助主持，说的却是东瀛语，马克也听不太懂，也不感兴趣说的内容是什么，反正对他来说，这都是戏。
他只注意前来吊唁的人之中是否有可疑的人物。竹内家和丸山家的关系就很微妙，从幕府时代就等于开启了合作模式，直到现在反目成仇。而竹内家一直所图非小，暗中酝酿许久，还有自己的地下势力。但是丸山家就一直只在商业上运作，幸亏站队正确，结交了马克，若非如此，在和竹内家的交锋之中早就已经溃不成军。而现在敌对形势虽然已经形成，但是官方上面的两家还没完全扯破脸，对外的口径还是联盟合作关系，从这点来说，竹内家就很可能派人出席丸山博文的祭奠会。至于会是谁来出席，就难说了，马克不认为竹内大藏会亲自出现，这不可能。竹内多香子，更不可能，这是个隐藏人物，没道理现在轻易现身。竹内家两个儿子都已经殒命，要来出席的话除非从幽冥界开后门。
前来拜祭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少都是东瀛商界的大佬，拜祭完毕和丸山助说着话。这时，从灵堂外走进六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径自走到灵堂前一声不吭，在丸山博文的照片前鞠了三个躬，随后为首一人捧上了一个大黑盒子。有工作人员上前接过盒子，一位女性工作人员端上了六杯米酒，六人端起酒敬了敬照片，一饮而尽。
马克眉头皱了皱，这六人的气息果然是九黎，而且还不是很淡的那种。是竹内家的成员？都是陌生的，一个都没见过。
六人并没多呆，拜祭完毕鞠了个躬便离开了现场。
那位刚才端上米酒的女工作人员转过头来对着马克挤了挤眼睛。马克一愣，环顾了一下周围，却不由失笑，原来聂音和陈千变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那女子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聂音，只是忽然换了个模样，没认出来。想必是拖着陈千变去酝酿恶作剧了，不知道恶作剧的内容是什么。
伪装成工作人员的聂音走到马克身边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把摄魂草放酒里让他们喝下去了。”
马克闻言暗笑不已，这聂音自打上次玩了落魂铃和荡魂鼓，兴趣盎然简直一发而不可收拾，逮到机会焉有不下手的道理？
另一个工作人员将黑盒子捧到了丸山助面前，原来那盒子上贴有封条，写着“丸山助殿亲启”的字样。丸山助不疑有他，便将盒子盖掀开，只见盒中赫然躺着一只黑纸折成鹰隼。那黑纸隼一见盒子盖打开，竟然展翅飞了起来，鸟嘴一张，对着丸山助便喷出一团黑雾来。
丸山助大叫一声，一下子抛开了黑盒，往后便倒。事起仓促，在场人包括马克等人在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丸山助面色发青，身体抽搐不已，口中竟然冒出白沫来。丸山博文睚眦欲裂，顾不得自己是别人的身份，便想冲上前去。马克连忙将他一把拉住，喝道：“别碰他，有毒。”说着青云澹水双剑在手，连挥几下，便将那只黑纸隼切碎，纸片落在地上。马克体内破魔神龙暗自涌动，从指尖现出一枚火苗，手指弹处，那火苗落在了一地碎纸上，立时焚烧干净。
白柒柒连忙掏出仙凌花露，马克上前接过，走到丸山助边上，将丸山助的嘴唇撬开，将仙凌花露倒了进去。随后将身退开，伸手阻止周围众人靠近，一起定神看着丸山助的反应。马克自是神龙护体，体内光芒闪动，将入侵的毒素荡涤干净。
现场顿时乱套了，工作人员和宾客混乱成了一片。健平田次连忙冲出灵堂，去寻找刚才六个黑衣人，却已经踪迹全无。
“这是要直接毁了丸山集团啊，看来对方得知丸山博文已死，这是准备要开战了啊。”马克神情冰冷，没想到对方以这种方式下战书，关于阴阳师的道法还不甚了解，这一招倒是没有防备。还好白柒柒的仙凌花露可以治伤疗毒，这丸山助应该没有性命之虞。
丸山助已经陷入了昏迷还未苏醒，现场工作人员连忙将拜祭暂停，将场内一众宾客都劝了退去。来宾们见突然出事，慌乱之余也不想多呆，纷纷离去。看着情况丸山集团是惹到了杀神了，恐怕这个祭奠会要来不止一次。
“柒柒，这是什么毒？”马克问。
“不清楚，恐怕飞鸟姐会知道。仙凌花疗伤为主，对毒恐怕只能抑制，保其不死，驱除毒素恐怕还是要解药的。”白柒柒回答。
“走，我们去找服部和飞鸟，这事儿老爷子你给个话。”
“杀！”丸山博文怒气勃发，这次是真的惹到他的真怒了，暗网买凶杀自己不说，还在这里落井下石，连丸山助也不打算放过，恐怕竹内家是打算真的开战了，隐忍也是有限度的。
“好，现场你料理一下，健平君你携忍团拜托在这里照应，我们去找他们算账。”
“谨遵君命，只是方才出去追那六人，已经找不到了。”健平田次说道。
“嗯，他们跑不了。”马克点点头，拿过了那个黑盒子，藏进了乾坤袋。
“拜托了。”丸山博文心中感激，匍匐拜倒。
马克等人也无心多话，径自离开灵堂驱车来到了丸山家院子，找到了服部正成和飞鸟梓，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是他们。”飞鸟梓听罢目光有点冷。
“飞鸟姐，他们是谁？”聂音问道。
“我倒是几乎忘记了，飞鸟道传人在江户时代已经鲜有现身，我虽然一直藏身飞鸟谷，但是对外界的一些动向还是有所窥探，那些纸鹤便是我的眼睛。直到有一次，我得到一个消息，外面出现了一个以纸鸟使毒杀人的阴阳师。此人名叫斋藤昌吉，却是飞鸟道门中的败类。折纸飞鸟道一贯没有以折纸术来使毒的道法，这种方式一直为门内所不齿。而且此人擅用暗杀，即使各路阴阳师想除去此人，但是他一直隐匿不出，没有找到，时间久了便退出了阴阳道的视线。今天这事一出，我便想起来了，恐怕这个竹内多香子就是这个斋藤昌吉的传人。”飞鸟梓说道。
“所以这个斋藤昌吉还在世？”马克问。
“这就说不准了。”飞鸟梓答道。
“我不仅让那几个人吃了摄魂草，还留下了魂印。”聂音笑嘻嘻地掏出了追魂玉。
“小音想得真周到。”白柒柒称赞道。
追魂玉真是追踪利器。聂音和马克一样，当时就觉察到了六人的不对头，就在马克还在观望的时候，她已经拖着陈千变到暗处，变换成工作人员的模样，将摄魂草放入了待客用的米酒里，并端给六人喝下，更在那时悄悄将魂印种在了六人身上。这种事情对聂音来说，简直就是可以做得神鬼莫测，当时马克分别被柏鉴和聂音种下魂印，丝毫没有察觉到半点，以至于自己就像被按了芯片定位一样，只要两人想找到自己，天涯海角无所遁形。
“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找找这个黑隼会的晦气，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大叔，你和飞鸟姐一起吗？”马克道。
“随他，我是肯定要去的。那个飞鸟道的败类必须除掉。”飞鸟梓笑道。
“你去我如何不去？”服部正成笑道。
“你大可以不去，毕竟那个竹内家还是你家主子的旧臣后裔，像你这样忠心不二的家臣还是要考虑考虑清楚。”飞鸟梓似笑非笑，微微嘲讽道。
“我去！”
“大叔你别说粗话。”聂音说道。
“什么？”服部正成并不明白来自华夏的梗。
众人走到院子里，阿渔跑到水池边，冲着池里化鱼游泳的阿鹤叫道：“阿鹤阿鹤，走了走了，我们打架去。”
阿鹤闻言一个翻身从水里跃起，化作仙鹤。鳞羽一体，可击长空，可翔浅底。
众人说走就走，马克开了一辆商务车，聂音取出追魂玉导航，阿鹤依然飞上高空跟随。
陈千变在车里将服部正成和飞鸟梓也变化成为身穿黑色西服的丸山集团员工的模样。姑且把这次追杀行动定义成势力之间的火并，这是马克的主意。
一路顺着追魂玉的线索，果然又来到了日京。这六个访客来得快去得快，东西送出之后并不管是否得手，立即撤退。如果得手，消息定会传出，这倒是满符合忍者的行事方式。
马克判断，丸山助被毒雾喷到，恐怕对方已经通过黑纸隼看见。而这六人将黑盒送出后，定然会去找黑纸隼的主人复命。六人离开不久，只要顺着追踪前往，很有可能直接就能找到那个控制黑纸隼的人，反正不是斋藤昌吉就是竹内多香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这个黑隼会真的就是隶属于竹内家，由竹内多香子所执掌的帮会，那么顺手就灭了吧。
在聂音的指引下，汽车穿梭在繁华的日京都市，终于又在薪宿歌舞伎町这里停了下来。
“果然啊，这个夕舞酒馆便是竹内家地下世界的入口啊。”马克冷笑道。
停完车，三男三女六人一猫，清一色黑色职业西服，陈千变还很配套地给每人变出了一副墨镜，终于满足了白柒柒当初就想实现的黑衣人造型。
走进歌舞伎町，气场全开，引来路人侧目。这里毕竟是一个有东瀛文化特色的著名街区，除了前来消费的，也有不少游客在此逗留，见走进来这么几个人，而且还有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橘猫开路，不由纷纷拿出手机拍照，以为是什么剧组要在这里拍戏。
反正都不是自己的造型，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