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羲抱着楚凝春跟着带路人弯弯绕绕,穿过间间楼阁宫殿,再经过一条僻静小道,进入一座依山而建的偏殿,在一片竹林处进入一间屋子中。
燕子羲发现这间屋子确实比较隐蔽,不知做什么用。
屋子中简陋异常,正真的徒有四壁。
楚凝春的火焰越燃越烈,燕子羲束手无策,他想使出风雪寒饮以寒气抵御,但需要有水汽方能结冰,这密室中早已被火焰烘得干燥无比,与楚凝春只能遥遥相望,谁也挨不近谁。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楚凝春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密室中啊!
火焰中的楚凝春像异世界的仙女一般娇艳欲滴,那熊熊烈火给她添了一重神秘。可是,除了那团烈火之外,楚凝春赤身裸体,那密室中又无遮掩之物,羞得她无地自容。
燕子羲背着身又好奇又不敢看,嘴里直问春儿怎么样。楚凝春自己还在莫名其妙哩!也不知道这到底什么感觉。不过,时间一久便也适应了,仿佛任那火焰燃烧,她如往常一般抱膝坐于地上。
又过了一久,她埋着头居然睡着了。燕子羲轻呼几声没见回应,忍不住回头,又急忙转过身来,竟是忘了她现在的状态。他“啪!”的一声搧了自己一耳光,“燕子羲啊燕子羲!你个伪君子!春儿不容亵渎!该死!该死!”又“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嘴巴。
“子羲哥哥……你怎么了?”楚凝春仿佛睡梦中喃喃地问。
燕子羲吓一跳,“没事没事!春儿,我,我,我出去一下。”但似乎楚凝春又睡着了。
燕子羲刚走出门,一只斑斓猛虎跳了出来,他本能地往旁侧就躲,抽刀便削,“吼!”那猛虎瞪着环眼蓄势又要扑上来,血盘大口中热气直喷。原来那虎左肩上已流出血来,旁边走出一人来,只见他一摆手,那老虎立刻退到了一边,东张西望乖巧地蹲到那人身旁,带刺的舌头舔了舔伤口。
那人一见燕子羲,也不客套,双手一抱,斜脾一眼,傲慢之极,“听说……你就是燕山雪的儿子燕子羲?”
“正是,阁下记性不好,我们不久前曾经见过的。”
“哦?见过吗?那你一定知道老夫是谁!”
“阁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司兽鬼,谁人不识,谁人不知啊!”燕子羲故意夸赞夸赞他,哪知他更得寸进尺。
“老夫现在叫司兽神将!听说羽帝陛下当着天羽卫军的面,下令,除他之外,凡你今后有难,有求必应,有命必达!”
燕子羲心里暗笑,“鬼就是鬼,还神将?”他对司兽鬼之前的行为还心存芥蒂,正要说话时,司兽鬼无礼地打断道:“真不知道,为一个毛头小子对天羽卫军下此旨意值得吗?不就是救命恩人的儿子吗?又不是救命恩人!”他怪腔怪调,但燕子羲听出了这其中浓稠的醋意和满满的嫉妒。
燕子羲呵呵一笑,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恼怒,也没有直接接他的话,“敢问阁下,你们为何称蓝叔叔为蓝天羽帝?”
“哈哈哈哈哈!因为你们的大成皇帝。”
“还望阁下详说。”
“算了算了!老夫懒得说,也不敢乱说,老夫就想问,你小子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到此何为?”
燕子羲一想春儿在里面,这老怪物铁定会不安好心。于是想引开话题,“神将阁下为何在此?这峡谷中巨鹰遍地,似乎都能听从号令。这,是阁下的功劳吧!”
“哈哈哈哈哈,小伙子果然好眼力!要说这巨鹰,那可是老夫一生最大的成就。想当年,老夫驯遍苍狼谷中百兽,以为再也没有老夫驯不了的兽了,直到有一次无意间进入了这个神秘的峡谷,才发现,世间异兽尽在这里,后来,羽帝陛下入谷了,我才发现,他就是原来在神农药王庐唯一想救我的那个人。虽然在别人而言,这可能算不上什么恩情,可在我而言,那是我成为人的最大的恩。我曾经尝试着去寻找他,可是,我始终无法迈出苍狼谷一步,并非我不敢,而是,我不喜欢峡谷外面的世界,甚至是怨恨外面的世界,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天生的对世界的怨恨。”
“后来呢?”燕子羲往前慢慢走去,无形中也将司兽鬼引着往外走去。
“羽帝陛下进入峡谷后,遭到了巨鹰的攻击,这些巨鹰凶猛异常,我从未见过如此凶残而又巨大的飞禽,羽帝那时还不叫蓝天羽帝,叫寻火将军,他带领的军队经过千难万险后来到了这里,在巨鹰的攻击下,军队伤亡惨重,差些全军覆没。你知道,我毕生的追求就是驯服世上最难驯的野兽怪禽,我遇上了。于是,我决心要驯服巨鹰,为羽帝所用。”
燕子羲听到这儿,突然面相司兽鬼深深一作揖。
司兽鬼莫名其妙,歪着头看了半天,“小子,这是为何?”
“神将阁下此举,实在令在下敬佩,真乃义士!真乃知恩图报之人!之前有所冒犯之处请阁下赎罪。”
司兽鬼睁大双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时冷时热的青年,又歪着头,瘪着嘴,一副极度质疑又嫌弃的表情说:“你……?认真的?”
燕子羲依然一副恭敬的态度,“前辈,实乃真豪杰,晚辈最敬!真敬!”这称谓都已改变,从“阁下”变成了“前辈”。
“哟!哟哟哟!哈哈哈哈哈,好小子,嘴真会说,如此说来,羽帝陛下不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吗?”
燕子羲直起腰来:“是,是啊!但,他为何私自称帝?”
司兽鬼道:“因为大成皇帝逼的!”
燕子羲当然知道了蓝镜夷的遭遇,唯独不知道他称帝了,他自问道:“什么是忠?什么是义?皇帝昏庸无道,就不该忠吗?可民不聊生,战乱不止,万里伏尸,真的该忠于这样的皇帝吗?”他抬起头,想不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司兽鬼被燕子羲这么一夸,又见燕子羲并无半点虚假,对燕子羲的态度稍稍有些改变了。
燕子羲又问:“蓝叔叔是如何称帝的?”
二人说着已来到了另一座殿旁,那老虎紧随着司兽鬼身后,发着忍耐的低吼。司兽鬼发声吼,那老虎呲牙咧嘴吼一声,悻悻地跃上一道台阶,跳入平台后不见了。
司兽鬼回道:“羽帝陛下的军队在巨鹰的攻击下逃进山谷沟壑中躲避,再寻找洞穴藏身。唉!每一个帝王都要经历些苦难,才能破茧成蝶啊!在之后的数年中,老夫逐渐驯服了一些巨鹰,你知道吗?那可是九死一生啊!老夫在这几年里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我以前所有苦难的总和。不过,我的一生,值了!哎!”他最后一声欢畅无比,看得出,他很满足,他的愿望确实实现了。
“那,这如此多的巨鹰,你居然全驯服了?前辈真乃神人啊!”
“哈哈哈哈哈,老夫从来没有如此高兴了,小子,谢谢你,要说到驯服巨鹰,你可知我有一个秘诀。”
“哦?前辈的秘诀可否让晚辈见识见识?”
“嘿嘿嘿,前些天,你可见了我在苍狼谷中驯服狼群么?”
“见了,哦,前辈是先驯服头狼,然后,其他狼群也就……”
“哎!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哈哈哈”他使劲儿拍了拍燕子羲的肩,笑得甚是开心。他接着道:“这野兽飞禽什么的,它都有带头的,狼群的头叫头狼,巨鹰的头叫鹰王,不过,那鹰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极难驯服,我有十次险些死在它的利爪和尖嘴下,有八次险些被它的翅膀拍成肉饼,有一次……有一次……唉!”
“有一次怎么了?”
“有一次,差点被它的屎淹死,唉!说来可丢人啊!”
燕子羲忍住笑惊问道:“这巨鹰虽大,可那……也不至于淹死人吧!”
司兽鬼找个地儿坐下,一拍大腿,“你不知道,这巨鹰不比其他飞禽,它娘的专找个地儿拉屎,有一次我跟踪它,恰巧就到了这儿,被它搧的风吹掉下去了,哎呀!别提了。每每提及,我都……”
“之后呢?它被驯服了吗?”
“没有,后来,我换了一种方式,我发现鹰群中除了鹰王之外,还有它的几个下属,就像大将军下面的副将,我决定先驯服这些副将,再让这些副将帮助我。经过了九年,老夫终于驯服了这头鹰王。”
“那,这头鹰王还在吗?”
“在啊!可它老高傲了,很少出现,似乎不甘被我驯服,它叫凌云羽。”
他话还未说完,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嘲笑:“啧啧啧!是谁又在吹牛皮了!”
司兽鬼脸一红,骂道:“谁!谁在那喷粪!”他突然一脸暴戾起来,这一变连燕子羲都来不及反应,这司兽鬼依然是那个情绪变化无常的司兽鬼。
“有人大言不惭,说什么驯服了凌云羽,我呸!你永远也不可能让鹰王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