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当我们现在还原的故事是真实的，那我只有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杀人？都已经幸福美满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阳早已落山，凌晨两点，整个律所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还在思考着整个案情的始末。
“她说她自己没有做过，我们现在这个思路走下去就是为了搞清楚一个事实，她究竟有没有精神问题。不过现在看来，我觉得她铁定是有了，就是不知道是怎么个有法。”
柳向秋喝了口黑咖啡，瞬间觉得自己精神百倍。
“警方调的监控送来了吗？”
“下午发过来了，在彭智阳那儿。”
看着桌上乱糟糟的文件，成浩东觉得应该整理一下再点些吃的，自己经常习惯性待到这个点，所以大楼周围有什么好吃的深夜小商铺他都留了对方的私人微信。
“吃点什么？建议你两大晚上别吃碳水啊，不是怕胖，是因为碳水容易影响咱们思考。”
对面两人一脸无语，成浩东比他们大上十好几岁，但在生活习惯上对自己非常严苛。
最终饥肠辘辘的几个人只订了三份健康餐，没有碳水的那种。
彭智阳咀嚼着嘴里沾满黑胡椒酱的牛肉，看柳向秋一个人在那重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证明她的确有精神疾病，没错吧？”
成浩东点点头。
“用我们现在得到的信息所拼凑出来的故事非常完整，并且我也查过了，被害人与王磊之间更加没有交集或者认识的可能。这说明林婉妗与被害人中间一定有什么被我们省略掉了。”
“先看看监控。”彭智阳把视频投影到屏幕上。
视频显示是在一个人流量较大的地方，商场前的天桥下。
被害人曾女士身穿碎花上衣和深色阔腿裤，身上还斜挎了一个菜篮子，彭智阳第一次见这种背带式菜篮，不免觉得有些神奇。
根据画面可以明显看出曾女士应该是从商场里走出来正准备过天桥，而此时，林婉妗正从天桥的另一端走来。很快，两人在天桥上擦肩而过，但奇怪的是，林婉妗停住了脚步，调头跟在对方身后。
一路尾随，直至对方家里。
“这个商圈不是林婉妗平时的活动范围，这里和他们家隔了两个区，至少30公里左右。这个距离对于平时不上班但却忙于上烘焙课瑜伽课的林婉妗来说，太远了。”
“她还上这些课？”
“对没错，虽然不是每天，但是外加上照顾父母之类的，也足够充实了。估计是为了给老公做好吃的吧，我去她家看的时候家里很多厨余工具。”
彭智阳翻阅着被害人的资料，“这个商圈一直是曾少娟的活动范围，她应该是去了商场后面不远的菜市场，下天桥再走个三公里就到她家了，她一个人住，每天买菜都是这个流程。”
“看她的样子应该不认识林婉妗，至于林婉妗…”
“就监控录像里来说，要说林婉妗不认识对方那是不可能的。或许有一种解释，视频里的林婉妗不是她本人。”
“什么意思？”
“人格分裂吧，解离症。”
自从大概的故事线被梳理出来之后，成浩东就坚信林婉妗一定是有精神问题，甚至或许，她早就察觉出来自己的端倪。
“我已经预约了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下周二来跟我们探讨具体情况。”
成浩东收拾收拾桌子，走到白板前，提笔写下几个字—案情疑点。
“我来理一下最近这几天咱们得到的线索。首先，关于王磊，我最大的疑惑就是他第一天来找我们的时候说的话，他说要我们给林婉妗辩护到无罪释放。这个乍一听很好理解，因为他们是夫妻关系，很恩爱，但我在洗手间听到他接电话，分明是在哄另一个女人。后来我也去查证了，他的确在外边有人，和智阳从王磊朋友那里得到的信息一致，花心。”
“而这恰恰和我们以为他找辩护的初衷相反，他其实完全可以不找律师，等林婉妗判刑之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婚，毕竟林婉妗是个孤儿。”
“根据智阳搜集到的线索，王磊私下接活，狮子大开口。但142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王磊的能力，再大的公司也不可能给他这么多。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林婉妗在帮他，以林婉妗的资力还有人脉，这个价格就显得合理很多。”
林婉妗帮王磊暗地里赚了这么多钱不说，竟然还分文不留，全部存放在对方的账户里。
“看来这个林小姐还真是爱王磊到骨子里，她那么聪明，不可能对外遇的事毫不知情。那有没有可能曾少娟的孙女或认识的人，刚好就和王磊有过不正当关系？”
“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我调查过与王磊有过不正当关系的女性，和曾少娟八竿子都打不着，而且她孩子都在国外，只留她一个人在国内。再说，如果只是开过房，林婉妗也不至于杀了对方家里人，得不偿失。”
离婚的官司柳向秋再清楚不过了，近年来离婚率大幅度提高，进律所的之后这样的案子她屡见不鲜。
在她看来，真正聪明的女性应该懂得保护自己的资产，鱼死网破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做法，想办法让对方心甘情愿协议离婚是最好的。
“小秋，在你搜集到的林婉妗的背景里，有没有什么我们忽视掉的人？”
“你指得是…？”
“就是我们还没找到但却对她人生有一定程度影响。”
“她最有故事的地方就是曾经在孤儿院的日子，自从她摔伤转移到福利院之后她的所有资料我们都能查到电子备份。”
柳向秋仔细回想了林婉妗孤儿院发生的事，“非要说的话，应该就是那些混混，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别人对她造成有记忆点的伤害了。”
“你再细说一下当时的事。”
“我录音了。”
她从包里掏出随身录音笔，播放的内容无非就是她在医院里和老爷子的交谈。
“等等，有个好心人路过，帮她赶走了那些混混？”
“对啊幸好，要是没有那个人估计林婉妗也不会有今天。”
“除了她之外，没有别人再见过这位‘好心人’了是吧？我是说除了当时在场的林婉妗和混混。”
“你是怀疑那个路人还是混混？”
“我现在都怀疑，不仅如此，我觉得有很大程度上曾少娟可能和这几个人有一定关系。虽然是猜测，但我还是相信我的直觉，福尔摩斯不是说，‘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都是答案。’”
林向秋刷地一下站起来，“拜托大哥！人家福尔摩斯是侦探，咱们只是律师，警察都没去做的事我们倒好，一股脑全部给人家做完了。”
“你刚刚是不是偷吃面包了？”
“啊…啊？你怎么知道…我又没在你面前吃…”
“看不到我还能闻不到吗？我们嘴里都是生菜味，就你一张嘴，黄油味道满天飞。我都说了，大晚上不要吃这种淀粉，容易影响你。你看看你现在都说的些什么，警察不去做的我们去做？智阳，你跟她讲讲，我们为什么要做。”
彭智阳一点都不想夹在这两人中间，在他眼里，他们一个是老顽固一个是死心眼。
“警察是找凶手的，现在指纹对比一出，林婉妗连嫌疑犯都算不上，直接判定为杀人犯。警察还需要做什么？替她伸冤吗？要帮她判无罪，还要拿工资的只有我们。你别忘了，她现在在监狱，不是看守所。”
“…”柳向秋只好闭嘴。
“那现在呢？我们要去找那些混混吗？这怎么找，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找到混混就等同于找到‘好心人’，我先申请再去找一次林婉妗，了解看看她对这个人还记得多少。剩下的，你去找福尔摩斯吧。”
“福尔摩斯？”
彭智阳提醒柳向秋，“他是让你去请个私家侦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