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别担心,烧已经退了一点。”
“……”
“好。”
季枝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讲电话的声音。
被压抑住音量的声音温润得好听。
“好的再见。”
又是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额头上:“滴一一”
声音在发懵的脑子中慢慢理清。
季枝睫毛颤颤,慢慢张开眼,光一点一点折射入眼睛,落在视网膜上。
程斥将手臂插入季枝的后颈处,将一整个人的上半身抬起。
季枝靠在床上,超过适合人体的体温好像让她的脑子变得异常缓慢。
窗帘被拉开。明媚的阳光照进这个屋子,暖洋洋。
“张嘴,喝水。”程斥的语气冷清地不像话,嘴唇抿成一条缝。
季枝:凶巴巴……
但是好像……不对……就是在麻烦了别人。
季枝接过程斥手中的杯子,眼珠环顾四周,想找一找有没有别的身影。
“岑汶溪没在。”
季枝:!!!
阳光都静止了一刻钟。
“怎么把自己弄发烧了?”程斥看着床上的季枝脸色惨白,嘴唇还有些龟裂。
兴师问罪?
程斥想装得凶一点,最凶最凶也只敢把语气硬下来。
“昨天我搬货流汗了。”季枝动了动嘴皮子。
“然后呢?”程斥双臂交叉抱在前边,一只手手指在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
“然后……我就开空调。”季枝闭了闭眼。
“开几度?”
“就……十八度。”季枝不知为啥有些心虚。
“还有呢?”程斥越听越气。
“还开了电风扇。”季枝的语气弱了下去。
“不只这些吧。”程斥的语气肯定。
“就站在电风扇面前吹了一会会。”季枝垂着头。
“吹多久了,嗯?”
“到凉快为止。”季枝偷偷抬头瞟了一眼程斥又迅速低头。
“还吃了什么。”程斥太阳穴跳了跳,心里盘算着这还没顺回家之前的日子怎么盯着这小妮子。
“西瓜。”季枝一不做,二不休,不管了不管了如实招来。
“冰箱里抱出来的,还是半个?”
季枝如果现在没发烧,身体不软绵绵的话,想立马跳下床跪喊爸爸。
算得太准了!
“嗯……”季枝彻底心虚。
程斥的眉心发胀,无名的怒火聚在心头,但是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以后还敢不敢了?”
季枝摇摇头。
“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是吧,嗯?”程斥很想很想掐一下季枝的脸,用力的那种。
“偶尔放纵。”
“……”
这妮子还敢经常?!
季枝直到把手中的水喝完才后知后觉,为什么程斥在自己的房间。
“你那个……”
“怎么会在这里是吧?”程斥拿过季枝手中的空杯子,向里面到上药水“你知不知道王伯没看见你开门好久急死。”
“现在知道了。”
“王伯打岑汶溪电话没通,打给我了。然后我拿你放在王伯那边的钥匙开门就摸着上来了。”
程斥放下手中的杯子,认真地看着季枝,一顿,看向季枝的双眼:“我也会担心明白吗?”
程斥认认真真地看着季枝,可是眼中的眼神像是把季枝钉在了审判的十字架上,让季枝呆得一动不动。
程斥的目光中清明一片,没有任何杂念。
他只是想季枝好好照顾自己。
季枝觉得今天的脑子一定是因为高温导致大脑细胞中的酶活性下降。
为什么脑子会这么迟钝?
就比如说像现在这样。
愣了半天,季枝只是张了张嘴,像金鱼在吐泡泡:“啊?”
程斥见季枝被呆着了,指尖按了按眉心,一时心急说出来的话似乎吓到了他的小妮子。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面对面的对话更没有撤回功能。
程斥轻笑一声,在季枝床前站直。
“正式介绍:我叫程斥,男,二十四,不吸烟不喝酒不泡妞。做为特种兵因伤退役,现任城市治安管理一职,附桃山里海军基地技术顾问人员……王伯托我照顾你。”
“并且一一”
“还想照顾你一辈子。”
“还做你的太阳。”
季枝觉得她今天的大脑细胞肯定不是因为高温而活性下降,是因为大脑信息接收负荷导致脑细胞死亡过多。
“现在,张嘴,吃药。”程斥不是很想捏季枝的脸,是特别想捏。
事实上,程斥还是轻轻捏了一下季枝的脸,真的软软的,软到心坎上来了。
季枝就任由程斥捏了他的脸。脸微微红了,原来太阳什么的,说得不是梦话呜呜呜。
程斥背后的光很烈,季枝想,为什么逆着这光,还能看的清程斥眼中的光啊?
是那种日月星辰能一同灿烂的光。
大概因为是太阳,所以不管正光逆光,都遮不住光芒吧。
程斥也没急着逼着季枝作出回答,纵容季枝不声不吭装做没听见,让季枝把药吃了,转身离开房间。“你,去哪?”
“装水。”程斥忍不住笑了,嘴巴咧着的笑。
季枝有些不太好意思,倒头,埋进被子里。
被子里的脸在安静的房间里放松下来。
一辈子好漫长,我还会是一个人吗?
掩在黑暗中的眼睛蒙上一层有些迷茫的水雾,最后眼皮遮去着一切。
季枝闭上眼,还是睡过去吧。
睡一觉起床,看这到底是不是逆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