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去
书名:集情社 作者:半文青 本章字数:3720字 发布时间:2020-09-16


米小航缓缓地打开了许久没有打开过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张折的工工整整的橘黄色的信纸,轻轻地放在玻璃桌上,桌上放着一颗银色拇指大小的珠子。


是怡的信,那个在米小航心里留下深深刻痕女人的信。


“诶!我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这些是我想了好久的。柔情化作心语,借作一书信以思念,伊人颂心间,画一笔入眼,勾一痕千年。断不去的青丝,如缠绕的清风,有歌声在其中,闻者心漾;一抹过去,浓浓一笔,愿刻在三生石上,写到海枯,直到石烂,我依然会回想起那些年的美好……”


满满的一页纸都是精简至极的文字,却是承载着怡对米小航无尽的思念。米小航看着这封存放了九年的信,看着桌面上的银色珠子,脑海深处某段他极不愿意回放的记忆,就像冲破牢笼的野兽一样,肆无忌惮在的噬咬着他的身体。


米小航在大学时是一个极为自负与骄傲的人,因为他成绩足够好,好到每年都拿奖学金,好到不用担心挂任何一门学科,好到不用排队去图书馆争占位置复习而在学校散步……


怡和米小航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不能说很美,长得有些甜,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并好学。


像米小航这样成绩好的人,作业被拿去抄、考试时被求“助攻”等等现象自然而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然而怡若是学习或作业上有不懂之处,她不去抄答案,而是去问米小航这个学霸。


“这么简单都不懂,蠢死了!”


从米小航第一次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开始,怡就从心底里想超越米小航(这是事后怡告诉米小航的。)。


怡问米小航问题问的更多了,久而久之,怡都已经习惯了在开口问米小航之前说一句:“好了,我知道我很蠢,你快给我说说这个吧!”


虽然米小航每次都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但是都会给怡一一讲解。


……


有时候,米小航骂怡骂狠了,怡会赌气不搭理他好几天,米小航反倒是心里不舒服了,但是骄傲的的他,从来也不愿意低头,多数是怡放下面子,缓解僵局……


学校里的爱情,是纯粹与平凡的,哪怕是一件小事诸如借你一本书或出来逛逛学校,也许都能成为美好的回忆。在米小航一个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表白下——发短信,怡和他走在了一起。


他们的恋爱,是找不到什么与众不同刻骨铭心的事了,更何况,两人中,一个骄傲的没浪漫情调,一个安静的不想高调。


……


“诶,今天我们逃课吧,去图书馆看纪伯伦的书。”


“嗯。”


怡从来不直呼小航的名字,用“诶、喂”来代替。两人经常会逃一些公共课去图书馆看书,在图书馆安静地看书,安静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


“你给我吃的东西都是甜的。”


这句话,是怡在米小航买梨给她时,对米小航说过最甜蜜的话了。


米小航当时问她:“甜不甜?”


而事实是,那梨酸的可以。


“诶!你就算再……也不用给我吃……”


当时米小航给怡讲解题目,激动了些,唾液横飞,一个不小心,飞到了怡的薄唇上。


他们俩于傍晚散步学校湖边,看落霞染天,数枝叶纷落,倒是有几份诗意,他们都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即使是如此,他们哪怕在长长的校道上走上十几分钟彼此不说一句话,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尴尬与不妥。


恋爱久的情侣,几乎是不可能不吵架的。米小航与闹矛盾时最经常做的事就是冷战,冷战在情侣中是很折磨人的,怡会做一些事情来故意气米小航,又对米小航不理睬,让米小航心里堵的紧,但即便如此,米小航还是舍不得放下自己的骄傲,去哄怡(说不定他还不会哄人……),几乎每次都是怡没好气的来主动示好。


“诶,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不蠢都被你骂蠢了……”


米小航斜眼看天,啥不说,怡这个时候就会对着米小航吐舌头,然后语速极快地数落米小航一番,说得米小航哑口无言——这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在其他场合,怡绝对是个安静端庄的女孩儿。


怡只对米小航吐舌头,也只会数落米小航。


骄傲的人一旦爱上了一个女人,那么他是绝对不想让对方离开自己,因为这也是他骄傲的一部分。


三年一晃而过,米小航已经不再喜欢怡了,而是慢慢地将这份喜欢变成爱,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感情,你只能在日常生活中细细的感悟它的存在。如果真要举个例子,那就是米小航在即将大四的时候,已经在考虑这他与怡未来了,他想和怡一直走下去。


学生时代的爱情梦想,很多都会在一个时间段黯然破碎,是的,那就是毕业。米小航和怡两人早早就聊过这问题。


“诶,毕业后我们就分手吧。”


米小航:“……”


怡知道米小航真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对着米小航吐舌头,这是怡最常用的来“调节气氛”的方法,倒也有些傻。


最后,米小航和怡分手了,被逼无奈地分手了。


怡希望米小航去离她家近点的城市工作,米小航想回家发展,两人毕业前几个月都在争论这个问题,以往,怡都会让步,这次她没有妥协。


冷战又一次开始了。


毕业的忧伤,毕业论文的压力,各种离校手续……种种问题,在这个时候纷至沓来,压得他们两人有些烦躁不安,冷战的情绪在这种情况下,更是高涨了几分。


米小航胸口就像是堵着一股气,想吐又吐不出来,想憋又憋不回去,他失眠了。


毕业前夕,两人已经十余天没联系没见过面,米小航人憔悴了几分,这次他心里开始不安,无缘无故开始害怕,害怕失去怡,他想妥协一次。


让这该死的骄傲一边去吧!


米小航在花店下定了玫瑰花,九朵。


米小航走在前往花店的路上,思索着要怎么和怡道歉,是的,他在脑海里演绎着见到怡时的场景。


有些时候,有些事一旦做迟了,就会遗憾一辈子。


米小航看到了一个美女,化着淡淡的妆,脸上贴着修过的细眉,白色的肌肤吹弹可破,眉宇间带着笑,身着白蓝色的连衣裙,如安静的仙女下凡,她与一个身桀骜轻佻气质的男人并肩,走在前方。


米小航在那一刻,心像被绞碎了,感觉自己的身体内有座火山在喷发,凶猛地冲击着喉咙,冲击着脑海。


她是怡,是从来不爱化妆打扮的怡!


要不是看到刻在心里的笑容,米小航是不会相信她是怡。怡也看见了米小航,她淡淡地看了米小航一眼,就和那个男人离开了。


怡那一瞬的眼神,真的是刺痛了米小航的心。米小航的手抖了起来……


米小航明白那个眼神的意思——别管我!


米小航沉着脸,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心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他很快就跟了上去,远远地。


那个男人,他从来没见过,他对怡有说有笑,总是逗的怡笑个不停,在远处看到怡笑的越开心,米小航心里就越难受。


这份难受,终于在怡与那男人走进校外的某家宾馆时,变成了绝望,米小航虽然是个骄傲的人,但却也是个懦弱的人!


那个女人,本是属于他,他却在那时鼓不起勇气去拉回怡,他脆弱到被怡的一个眼神给击垮了。


……


“米小航你不是人!”


米小航从记忆里回醒过来,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那天晚上,米小航收到了怡的信息。


“诶,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离开你。”


米小航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来到宾馆前,看到了怡躺在路上的尸体。


白,很白,怡全身肌肤白的可怕,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白,好像被抽光了身上所有的颜色一样。她面上带着微笑。


四周的人都被吓跑了,米小航在人群中冲了过去,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抽空,感觉冷,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怡面上的微笑挂在怡白色的面上,右手拿着手机,屏幕还亮着,左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怡你没有,我知道你没有,我知道……”


是他!一定是他!


米小航像疯子一样,在四周寻找着,穿着拖鞋跑的太慢,他把鞋脱了,在水泥路上疯狂跑动,要找着那个男人,脚底被磨出了血,依旧无果。


“出来!出来!”


“你竟敢……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空旷的街路,回荡着米小航失控野兽一样的怒吼。


人,在失去了心中至爱之时,那种心情是任谁也描写不出来的。


米小航听到了警车鸣笛的声音,难能的冷静让他奔回了怡的身边,警察来了,他就再难靠近怡了。


怡的左手里,抓着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红色的、中心部分有人眼纹路的珠子。


米小航抓起珠子,向宾馆走去,他要问前台,问出那个男人的身份,他扭曲的面容吓傻了前台服务员。


“说,他,是,谁?”


拳头握紧,也在抖。


警察来了,拉开了米小航。


警方没有查出凶手,那所有的目击者,都说只看到怡自己一人走进宾馆,宾馆的前台也交代只有怡一人登记入住宾馆,宾馆的监控视频也只能看到怡一个人。


怡给米小航发的那条短信和那颗珠子根本就不足以证明有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最可笑的是,甚至连法医都无法给出怡的死亡原因。


最后的,警方给出的结果是:死因不明。


不能接受,绝不能接受!


他一定要查,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


“我看到他的!我看的清楚!你们信我!”


米小航在隔三差五就去警局闹,久而久之,他的家人都看不下去了,以为米小航因为怡的死导致精神异常。


米小航被强制关进精神病院一年。


……


米小航出院后,整理自己的东西时,惊奇地发现,那颗原本是血色的珠子,已经变成银白色。


这颗珠子,又一次勾起了米小航苦痛的回忆。


来到怡的墓前,他在那里找到一封信,与其说是找到,不如说是那封信在等着米小航,因为信上的落款正是当天的日期。


“诶!我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这些是我想了好久的。柔情化作心语,借作一书信以思念……”


米小航震惊的无以复加!是怡的字,绝对错不了,只有怡会用“诶”来称呼自己,只有怡才能写出这样的词句!


米小航差点将怡的坟扒了——若不是华博士(下文简称华)及时出现阻止了他。


“米小航,怡死了,但也可以说没死。”


华带着米小航,来到其住所。米小航在里面一待就是一整天。


没过多久,米小航开始了正常生活,直到这一年,他才开办了集情社。


……


米小航在座位上,看着怡的信,一把抓住了那颗银色的珠子,紧紧地。


“你不该出现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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