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伴随着科技联盟相关研究进程的推进,尘域所有空间领域的科学家开始逐步依托当下的科技成果,在对该空间展开丰富的实境调研并获取详实资料的基础上,联手制定了一项实际遴选范围覆盖整片尘域大陆的“人族精英移民计划”,旨在借助一年一度的人族精英考核,帮助人类打造出一批血统更加优良纯正的精英种族,从而在另一个界面肩负起人族文明繁衍与进步的神圣使命。
而被挑选出来的天选之子往往具有更优良的血脉和更突出的潜能,他们往往会在接受过统一培训后被安排前往另一空间的人族精英区完成学业进修,并在之后选择从事异界面包括资源开发、工程建设、空间探测等在内的文明开拓工作,为异界面的文明开发做出自己的贡献。
这片更适宜人类发展的空间在无数尘域市民眼中,则成了人族精英集聚的圣地,并被当做人类文明传承的最后归宿。
对此,尘域许多人都蠢蠢欲动着,内心压抑的那些对光荣的渴望、对超越阶级、凌驾世人的幻想一次又一次诱 惑着他们超脱理性的边缘,像飞蛾扑火一样鼓动着激情的浪潮,向着似乎触手可及的暗礁发出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他们将自己赖以生存的尘域比作地狱,却将位面之外那片陌生的大陆比作天堂,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有幸成为天选之子,从而无比风光地跻身于那个精英的殿堂。
他们甚至为那片自己注定无缘触摸到的大陆取了一个自认为贴切的名字,并在一次又一次的叹息声中将它提起。
像朝圣者称呼他们心中的圣地一样,他们开始在近乎虚幻且破碎的梦中,一次又一次地在希望破灭的边缘呼唤起那个奇幻而充满原始气息的名字:兽域,兽域,兽域!
兽者,蛮荒,野性,原始而又充满着未知。但正是这种未知,让人对强大的想象有被无限放大的可能,如秉烛夜游,沉沦黑夜者终被那一枚烛火所吸引,希冀凭借那一点光辉抵达那辗转无望的黎明。
而在众多先行者的开拓下,人类在兽域建立的人族精英区得以不断开拓,越来越多的人才投身于兽域这项庞大的人族文明建设工程之中,并在精英区获得了与尘域相比更优质的生活条件与更优渥的社会福利,也收获了更多机遇与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同样吸引着更多青年人才加入到每年的人族精英考核大军之中,只为在当年争取到更高的血脉序列排名后,获得那数量有限的界面通行证,从而前往他们梦中的天堂。
但每年有资格参与考核的名额毕竟是有限的,上帝不会为每一个人无条件发放福利,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在汹涌的人潮人海中触摸到希望的门。
为保证每一批血脉者的质量,尽管范围面向整个尘域,每年的考核却并不会选择从庞杂的乱流中挑选出最后的精英。兽域需要的是天才群体中依旧能脱颖而出的天才,“优中选优,尖中选尖”是精英考核唯一的选拔原则,苛刻的选拔条件即便比起尘域的干部选拔也不遑多让。
在对精英计划人才选拔这一点上,所有的高层干部态度都出奇地一致,不存在徇私舞弊的可能,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们知道一切的决定都来自于人类两边阵营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当年达成的共识,魅影盟也好,审判当局也好,在上位者的高层牵线下,自己这帮人更像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木偶,耀武扬威却始终无法脱离这个历史的舞台。
事实上,精英考核的大门也的确只为那些在社会眼中已经具备天才资格的群体敞开。
“只要你有足够多的筹码证明你足够优秀,精英的大门将永远向天才的你们敞开。哪怕出身卑微,原始血统低贱也不要紧,因为精英制度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每一个有才有志有力者都得以出头。”
至少,每年精英考核的官宣网上都会出现类似这么一段让不明世艰的少男少女们热血隐隐沸腾的话语,好似一道能为自己洞开光明前程的璀璨光束,一直在自己的前方射啊射的,诱 惑着自己前往从未抵达过的黎明。
所有人都多么希望也有那么一束光能够眷顾自己的人生啊,哪怕那束光炙热得简直要灼伤自己的皮肤烤熟自己的心肝肠胃肺,哪怕那束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那么一瞬,为了那一瞬的荣耀即便是即刻赴死又有何妨啊!
谁不希望自己能在这血脉等级森严的辽阔尘域大地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足迹呢?谁不渴望自己平淡苍白的人生也有那么万众瞩目、光芒万分的一刻呢?谁没有幻想过如此平凡的自己能够挣脱这世界无处不在的枷锁,让那些真正在意自己的人真正为自己骄傲那么一回呢?一回就好了。
至于被当局教育部的全体官员们大宣特宣的精英制度,管那些精英福利是真是假是好是坏呢,至少它给了我们希望不是吗?
因为希望,所以狂热,即便看不到尽头,也聊胜于无。
对当局官员们眼中不喑世事的热血学生们来说,一个高高在上的承诺,其实就已经足够了。他们明白那些底层血脉的人们活得是何等卑微,像他们的父辈,像他们的祖辈,他们不愿意这样活。
因此,即便这个社会施舍给他们的只是一个虚假的希望,他们也依旧选择千军万马一拥而上而义无反顾,因为提升血脉逆天改命是这个社会指引他们脱离自己所在阶层的唯一道路。
向上的路当然很挤,但为了出头他们别无选择,这也许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所希望看见的。
而代表们所提及的审判学院正是当下尘域公认的最富盛名的两大天才聚集地之一,在天才数量与质量上都足以与魅影政权管辖范围下的魅影学院分庭抗礼。
谁不希望鲤鱼跃龙门一下子从血脉者底层跻身上位者的群体呢?若有幸成为任意一方门下学员,那可是相当于直接被打上了社会认可的天才标签,而被当局承认是天才的学员可是能直接获得那人族精英考核资格的啊,多少人仅仅是为了取得这个考核资格便争得头破血流,好事做尽人情耗尽机关算尽最后却仍无济于事,空余长恨罢了。
倘若真有机会进入两所学院,中间可谓比旁人省下无数艰辛。
可被誉为天才集聚地的审判学院又岂是那么好进的?甚至它每年的考核名额同样少得可怜,即便是预备学员的考核资格每年也有无数人削尖了脑袋去抢,每年包括嘉兰市在内的各地方教育部为此花费大量的人力与财力都在所不惜。
但这毕竟改变不了僧多肉少的局面啊,前来求经的那么多,能被取走的经文翻来覆去也不过那么点,无非是这次这里分多一点,下次那里分少一点罢了,哪里来的雨露均沾呢?有限的考核名额反而在一次激烈过一次的争抢中显得愈发金贵起来。
而现在,这个宝贵的名额就这样赤裸裸地摆在他们二人面前,甚至只要他们点点头,就能够为自己儿子的前程争来一份极佳的机遇,可儿子现在的情况……夫妻二人相视苦笑。是啊,如果儿子因为这场事故出了问题,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沐雷阁下,我希望您能慎重地对我们竭力表现出的诚意做出积极的回应。对您儿子遭遇的事故我表示非常深切的同情,但一切总得有个结果不是吗?”望着神情犹豫的尘父,代表忍不住以委婉的措辞再次开口。
被尊称“沐雷阁下”的尘父重新端正了脸上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将手上那份中央下发的致歉书递了回去。
“尊敬的代表阁下,请恕我直言。我们夫妇都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在监察部混迹多年,沐雷那厚重沉稳的声音中自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什么?”老奸巨滑的代表们警惕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谨慎开口:“请问沐雷阁下询问的原因是指……”
“我们想知道,为什么在我们孩子发生事故后,阁下所代表的执法部在谈及事故的善后事宜时,竟会在前后表现出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
听到这个问题后,代表们突然放松了身子,眼角开始流露出笑意。
“这个嘛……沐雷阁下,难道院方还没来得及把令郎血脉变异的信息向您说明吗?”
“变异?”夫妇二人从对方的目光中都捕捉到了难以掩饰的惊奇。
这次,轮到代表们表示惊讶了:“原来二位真的不知道,那实在是我们鲁莽了,竟没有对令郎的状况做出提前说明。在谈判前的情报收集工作上,我们已经把该条信息作为一条重要的谈判依据,自动归集到你们已知范畴内了,阁下二位毕竟是当事人的父母。”
面对二人询问的眼神,其中一个代表继续开口:“是这样的,我们在此次谈判之前,收到了来自一份来自中央最高层的文件,里面除了那一张公开的致歉书以外,还有一份嘉兰院方血液检测中心上传的报告。”
“检测报告?”沐雷夫妇忍不住望了一眼身后的病床,病床上的沐尘在绷带的五花大绑下只露出一张苍白又可怜的小圆脸。
“对,一份经过“命盘”核实过的报告。就是它改变了我们对令郎此次事故的态度,上面记载了关于令郎血脉返祖变化的具体信息。”
最后,沐雷夫妇听见那个神色坦然的代表轻轻地说。
而此时,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人看见生命体征微弱的沐尘那残破不堪的手指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就那么一下。
微风荡起涟漪,却没有留下痕迹。
就在这一刻,一直在低谷处徘徊的心率曲线像被死神扼住了生命力传送的脖颈,显示屏上沐尘的生命峰值几乎是以一种断崖式的姿态瞬间跌落到零!
负责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开始声嘶力竭地发出尖锐的警报,拼命闪烁的警报灯让洁白的病房满目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