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朝食时分,众英雄便听见关中拳弟子吵吵嚷嚷的,说扶桑剑谱被人调包了。
雷永邦见各路英雄都在,唯独不见了柳承渊,大声嚷道:“他 娘的!肯定是被魔教妖女的孽种柳承渊给调包了。从周少庄主手中接过剑谱后,除了我、家父和师公外,就只有柳承渊碰过剑谱,肯定是他趁我等不注意,用假剑谱调换了扶桑剑谱,昨夜已经潜逃了。”
“一派胡言!柳大哥若想要这本剑谱,周庄主宣布柳大哥拔得头筹那会子便已获得,又何必大费周章调换剑谱还连夜潜逃呢?”钱雨拍案而起。
“魔教妖人行事一向如此,若不是他连夜潜逃,现今柳承渊人在何处?你自己看看这本假剑谱里面写的是甚狗屁吧,柳承渊欺人太甚!”雷永邦愤愤地边说边将剑谱掷到钱雨桌上,溅得钱雨和朱二爷的粥都往外洒了。
钱雨展开剑谱仔细查看,标题倒是写着扶桑剑谱四个字,里面的内容却是民间老太太吃斋念佛所用的佛经。
钱雨啐道:“柳大哥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此龌龊之事。你不也碰过剑谱吗?万一是你自己想偷偷练,把剑谱调包了呢?”
“一派胡言,我若是调换了剑谱,大家可以搜身啊!”雷永邦张开双手作让人搜身状:“如今柳承渊下落不明,若不是潜逃了,人在何处啊?”
玄妙帮着钱雨道:“我相信柳大哥的为人,定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伽晏师太一边将粥里的葵菜挑出来往桌上扔,一边挤眉弄眼地呵斥玄妙:“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会打洞,柳承渊他母亲是魔教妖女,妖女之子能做出得出甚好事来!”
柳承渊在武林大会上大出风头,各大派弟子多有嫉妒者,于是纷纷附和说柳承渊既然是魔教妖女之子,目前又不知所踪,嫌疑最大。
众英雄闹哄哄的,欧阳掌派提议大家先各自散去,在回各门各派的路上沿途顺道打听找寻柳承渊,于是众皆散去。
丐帮有两名弟子自称分别是北海太守李邕和淄川太守裴敦复的侄子,李邕和裴敦复被李林甫害死之后受到株连,父亲被杖杀,不得已才当了乞丐,加入了丐帮。此次离开太行山庄后,二人想前往京城,刺杀李林甫。
李邕出身赵郡李氏江夏房,博学多才,少年成名。起家校书郎,迁左拾遗,转户部郎中,调殿中侍御史,迁括州刺史,转北海太守,史称“李北海”、“李括州”。
李邕可谓是行书碑文大家,书法风格奇伟倜傥,初学王右军行法,既得其妙,乃复摆脱旧习,笔力一新。
裴敦复举“堪任将帅”科,成为登第第一人。历任吏部考功员外郎、知贡举、吏部郎中、中书舍人,迁宣州刺史,转河南尹,击杀海贼吴令光,屡立功勋,迁刑部尚书。
丐帮帮主焦固对两名弟子道:“俺老叫花听说,李林甫之前的张九龄、宋璟、姚崇等宰相,都以道德气度自居,不用权势,车架前后侍从不过几人,士人百姓都不回避。自李林甫始,外出随行的步兵骑兵有一百多人,金吾巡逻,出行前都要肃清街上的行人,以你二人之力恐难成事。俺老叫花一来不愿你们去冒险,二来也不会让丐帮弟子跟着你们一起去冒这个险。”
二人执意要去,单膝跪地道:“此乃私人恩怨,跟丐帮无关,我二人去意已决,请帮主成全。”
焦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只可惜我丐帮的降龙廿八掌过于难练,俺老叫花也只刚刚学会了亢龙有悔一掌,且尚未悟透‘悔’字之意,威力不强,你二人内功底子差,目前也练不了降龙廿八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如等练好了武功再说吧。”
二人齐道:“帮主好意我二人心领了,然而父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二人今日就启程前往京城行刺奸相李林甫,为国除害!”焦帮主执拗不过,只好放他俩去京城。
二人抵达京师后,在宰相府附近行乞,打探李林甫的饮食起居,果然如焦帮主所言,在街上无法伏击李林甫,二人决定找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宰相府刺杀李林甫。
一日,二人在宰相府附近的酒楼下徘徊,探听李林甫的行踪。听得酒楼内有人为王忠嗣鸣不平,遂侧耳倾听。原来是王忠嗣的女儿王韫秀和她夫君元载在酒楼与一帮朋友喝酒。
话说当年王忠嗣被玄宗收为义子,手握重兵,王韫秀可是长安第一千金,将门虎女。上门求亲的达官贵人都要踩破王家门槛了。可她谁也不喜欢,偏偏喜欢杨牧之。
王韫秀隔三岔五的找借口跑到李泌府上去找杨牧之,假意请教兵法和排兵布阵,又是送糕点又是送时鲜的,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杨牧之生性恬淡,又是一介书生,对这位素以凶戾闻,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将门虎女敬而远之。
有一次李泌问杨牧之为何不喜欢王氏时,杨牧之打趣地说:“我可不想今后惧内,天天被罚跪搓衣板。”
不过王韫秀的优点就是不嫌贫爱富,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哥求亲的人虽多,她却不喜欢,先是喜欢杨牧之,后来知道杨牧之的心意后便不再纠缠了,又喜欢上了元载。
元载家境贫寒,没钱购置宅邸。与王韫秀成亲后不得不住在岳父家里,饱受妻族的歧视嘲笑,连头也抬不起来。
时日一长,元载忍耐不住了。赋诗一首《别妻王韫秀》,作别爱妻王韫秀,准备离开王家。其诗曰:
“年来谁不厌龙钟,虽在侯门似不容。看取海山寒翠树,苦遭霜霰到秦封。”
王韫秀见此情景,决心离开娘家。宁愿和元载一起受穷,写下了《同夫游秦》的诗。其诗曰:
“路扫饥寒迹,天哀志气人。休零离别泪,携手入西秦。”
丐帮的这两名小乞丐等元载和王韫秀酒席散后,假意向他们行乞,趁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邀王韫秀一同刺杀李林甫。
王韫秀道:“李林甫的府邸守卫森严,单凭你我几人恐难成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但二人执意要在下个月初一刺杀李林甫,王韫秀只好说:“那只能恕我爱莫能助了。”
初一月黑风高之夜,二人潜入宰相府中,见相府门户重重、墙壁层层,以石铺地,二人趁夜黑抓了一个相府的下人逼问李林甫的卧房在何处?下人回答说相爷一晚上要转移床铺好几次,即使是相爷夫人都不知道相爷到底在哪间房休息,何况是下人。即便知道在哪间卧房休息也进不去,相府的房间墙壁中都夹置了钢板,机关重重,只怕是尚未进得卧房就被机关中的乱箭射死了。
二人不信,在相府四处寻找,不幸被巡逻的守卫抓住。深夜里守卫没有惊扰李林甫,而是将有人行刺一事禀告了李林甫的儿子李岫。
李岫审问二人为何要行刺,二人直言李林甫残害忠良,二人要为李太守和裴尚书报仇。
李岫道:“你二人勇气可嘉,李太守在陈州任上挪用公钱,皇恩浩荡饶了他一命,然而李邕不汲取前车之鉴的教训,在北海任上再次挪用公钱,还重金贿赂朝廷命官,我父亲是秉公办案,李邕触犯国法,岂能纵容。”
乞丐嚷道:“裴尚书忠心耿耿,屡立功勋,又有何罪?竟遭李林甫杀害!”
李岫顿了顿,慢慢道:“裴尚书,裴太守,好一个朝廷命官,竟用五百两黄金贿赂杨贵妃的姐姐,这还不止,裴敦复陷害同宗的族人御史大夫裴宽,如此视朝廷纲纪于不顾之人,我父亲将其绳之以法,有何不妥?你二人行刺朝廷命官,我也是要秉公处理的,我绝不滥用私刑,等天一亮就将你二人送京兆尹处理。”二人被送京兆尹后,判了秋后问斩。
经此刺杀一事,李岫深为恐惧。第二日李岫与其父同游后花园,指着服役的民工对李林甫说:“父亲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民夫可得乎?”
李林甫面有愠色道:“人在朝堂,身不由己。为父初涉官场时,也曾想做一名清廉的好官,然而大势如此,将若之何?清廉之士皆被贬谪、甚至残害。官场黑暗,总是劣币驱逐良币。”
“父亲,莫非为官就不能出淤泥而不染么?” 李岫望着后花园中的一蓬莲花道。
李林甫摇了摇头:“世人皆说为父是奸相、是贪官,为父倘若为官清廉,则无法与边关将帅、宫中内侍、朝廷大臣完成利益交换,朝廷就无法掌控局势;为父如果不尔虞我诈排除异己,自己就会沦为被别人排除的‘异己’;为父如果不贪污受贿,就会被皇上猜忌;做官难,做好官更难啊!”
“倘若当官便一定要尔虞我诈,这种官不当也罢。” 李岫愤愤地道。
“是,为父是恋权,但是如果为父不做官,如何养活一大家子人呢?岫儿啊,你能够不忘初心,为父甚是欣慰,然而你还太年轻,等你再在宦海中挣扎几年,你自然会明白为父的处境。开弓没有回头箭,为父是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李林甫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滋味。
且说柳承渊腹部中了一记重掌,后心中了一刀后摔下山崖。所幸被灌木丛勾住,未曾掉落崖底。恰巧被一夜间打猎的猎户所救背回家中,猎户见柳承渊受伤严重,便到太行山下医庐中请远近闻名的岭南苗瑶人葛姓女医前来医治。
女医帮柳承渊诊过脉后,以岭南方言惊奇地对猎户道:“我唸佢喺练过上乘内功护住咗心脉,此匕首差入佢后心直至末柄,换作常人,早都毙命啦。”
柳承渊奄奄一息地“嗯”了一声,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若睁若闭地看了一眼女医,见女医头戴黄腊制成的角帽,用布帕遮盖,角帽四周插了五支银簪,两侧各绕有银光闪闪的链条。衣着长可及膝的对襟上衣,腰束长带,下穿青色宽松长裤,跣足不履。由于布帕遮住了颜面,看不出女医年龄和相貌。
女医见柳承渊醒来了,因问他道:“呢位侠士,我而家要帮你拔出匕首,再用针线缝合伤口,会好痛!你要忍住,千企莫喐,拔匕首之前,你先服下呢碗麻沸散啦!”
女医转头又对猎户道:“拔出匕首后,佢可能会大出血,我要帮佢施过血大法,你同屋企人倾下,愿献血俾呢位侠士概,来呢度验哈血相。”
欲知苗瑶人女医如何施展过血大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