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早时代大陆的北方,会听到这样一个传说。有一种人祖祖辈辈以捕猎为生,随身携带驱魔用的提灯和银剑,只为当有人需要他们及时赶到时从不耽误。他们的猎物大多是恶魔的子嗣。他们就是「猎人」。加入这一行对种族和出身没有门槛,只要你提得动刀,他们就让你入伙。与之相匹配的是极高的死亡风险。这一传说已经在大陆上传了个遍。与公会和结社不同,为了确保行动效率和足够高的收入,猎人们经常是孤立无援的。某些赏金猎人会自称是他们的一员,只为了提高身价。
现如今,妖魔鬼怪早已被消灭殆尽,世界已经不再需要猎人这一职业。几乎没有几个人会遵守老猎人的传统,他们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内罗德里,十二月上旬。
敲上钢钉的四轮马车飞快地奔腾着,走在颠簸泥泞的乡间小路上。车上坐着三名成人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除去车夫,自然就是一家三口。伯爵夫人面色煞白,紧紧握住车窗的扶手,强行压抑着随时都有可能吐出来的冲动。伯爵大人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朦胧的月色越过树梢为他的双眼添上一层恐惧的阴影。
马车就这样颤颤悠悠地驶入了浓浓的夜色。
突然,不远处的树梢上传来有规律的踏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到了伯爵嗓子眼里跳动的心脏上。那脚步声猛然跃起,降落在四轮轿车绒软的车棚上。那车夫还没来得及回头望一眼,就化作尸首滚落马下。在前头拉车的四匹跑马,被纷纷斩去双腿,摔在路上。马车的主体翻腾着飞出一段距离,又像个残疲的老人在地上打滚儿。
依赖于坚强的结构,马车并没有散架。而尼塔特伯爵却希望能在此时此刻插上翅膀飞出这片可憎的森林。他透过车窗爬到外面,一把暗钢打造的长剑指着他的脖子。
但伯爵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年轻人…你就这么想杀我?”尼塔特试探地问道。
“教会想要你死。”使徒开口说,“你活不了。”
尼塔特轻笑几声,树上的蝙蝠成群结队地向南飞去。
“你有我们的血统,孩子。这把剑根本伤不了我的族人分毫。”伯爵接着说道,“你跟它融合了!刚才杀死车夫的不是这把剑,而是你。”
话音未落,从马车底下钻出来的另一个身影在片刻愣神之后便往反方向逃窜。教会使徒甩出手中的长剑,刺穿了伯爵夫人逃离的身影。尼塔特发疯似的扑上去,瞄准了年轻人抽出另一把剑的空档。但首席的使徒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破绽,他从右下方躲闪,回身斩下了伯爵的双腿。
“…找到你!不管你逃亡天涯,我的族人都会找到你,把你啃食殆尽,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尼塔特大叫着,就好像他还是曾经那个只手遮天的血族伯爵。
随后他被捅穿了脑袋。
在每日例行的祈祷结束后,主教正在祭坛之上整理祭祀用的蜡烛。人群之中,一个人朝着反方向走去。他悄声无息地接近着主教,而后者也仿佛从来没有察觉到他。当两人的距离近地足以一刀砍下对方的头颅之时,主教才转过头去,又好像是被吓了一跳。
“艾尔拉内,你已经回来了!”主教收拾着蜡烛,“事情办的怎么样?”
“……一个不剩。”使徒说。
“这样一来,教会前进的所有阻碍被尽数清除了。”他笑了一声,“幸苦你了。”
主教转过身去继续整理着烛台。
“关于那个婴儿,”他突然说,“你没有手下留情吧?”
艾略特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你知道我的作风。”
“那就好。”主教接着忙活,又说道:“这是一场试炼,只是测试你是否拥有为教会执行任何命令的觉悟。而且恭喜你,你通过了。
“艾略特,你在听吗?”
主教回过头,才发现他已经走出了教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