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点带着一种特有的花香,这是王兰幽加进了花瓣所致,不过更奇特的是糕点里居然还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就跟加了冰块似的,大太阳天让赵天寒吃得心旷神怡。
他根本看不出这种冰凉感是怎么做到的,不由赞叹兰幽姐果然好手艺,但吃完后运了一下内力,除了到冰蚕衣那里时更加凉快外,没有觉得内力有什么变化,于是只吃了一点点,留下大部分放在身上,准备拿回去给爹爹尝尝。
心里想着再买点酒肉,然后回去吃爹爹做的岩羊,或许就这样平平无奇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也不错。
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自己也没有成为人人景仰的江湖大侠,但来日方长,过了十八岁,自己就成人了,那时候有广阔的天地等着自己——赵天寒忍不住安慰自己。
到了大富那里,见有许多人围着摊子,赵天寒感觉不妙,快步推车过去。
果然,两个公差模样的人站在大富摊子前,似乎在与大富争吵,周围是一圈看热闹的群众。
大富早早的就出来卖东西,见惯这种场面,毫无惧意,唾沫子飞溅:“什么叫野味税?两位公差大哥,我摆摊这么久,卖的野物不知有多少,就没见哪个官老爷卖野物也收税!我们素心百姓靠山吃山,卖野物也收税的话,当我们这里的侠客不知道什么叫行侠仗义吗?”
小极国的侠客虽然落寞,但还保留一些尚武的风气,哪里的官员若欺压百姓,他们是会挺身而出的,所以小极的百姓一发牢骚,都会拿他们说事。
尤其这一次素心城是新官上任,百姓更不能让他开个坏头。
这两公差似乎也知道收这个税有点难以启齿,所以没有平时的颐指气使,而是放低姿态道:“这不是赶上旱魃肆虐吗?不仅旱魃,还有很多小怪物出现,张大人为了保护大家打野物的安全,请天下义士进除妖队,当然要收一点税去做酬金激励他们。”
赵天寒心想,难怪这一回官员这么大方,原来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不过大富这回的麻烦看来是自己的岩羊引起的,那就更不能让大富受欺负了,他加紧往大富那走去。
大富似乎对付这些事情很有经验,知道哪怕最后必须妥协,现在也不能露怯,否则以后麻烦不断,怒道:“我们平时交税,不就是为了让官府保护我们的?解决危险是他们应做的,现在有了危险又要加税,这简直是……简直是……”
他一时找不到词,看到自己身边的秤砣,忽然脑袋灵光一闪:“简直是坐地起价,奸商行为。”
他对自己蹦出的词很满意,但两个公差却作色道:“这是上头的命令,你当是我来买菜跟你讨价还价么?要么乖乖交钱,要么就不能卖这个羊肉,否则等其他人来了,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两公差是老油条,知道适当的架子还是要有的,若一直说软话,只会让这些小民得寸进尺。
大富不吃这一套:“怎的?我卖菜这么多年,哪个公差没在我这讨价还价过?就你昨天还赊着我的菜,今天就翻脸不认人,想动武不成?”
赵天寒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了,不料一个声音道:“多少钱?我帮给就是了。不要为难城里的百姓。”
两公差往声音那里看去,见一个落魄贵公子打扮的人在人群外,身上背着一把剑,一副标准侠客的打扮,他人穿得穷酸,那把剑却擦拭得一尘不染。
公差认得此人,而且只要收到钱,他们也不想多事,忙堆笑道:“我说是谁这么仗义,原来是吴仓龄公子!几日不见,吴公子越发像是一个剑侠了。”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收钱:“不多,只需十文。吴公子这个样子,是准备出门重振吴家的盟主地位吗?”。
没等吴仓龄回话,公差就转过头去,看似讨好,实则带一点戏谑的对大富道:“你走运了,吴公子令尊的令尊的……不知上面几代令尊曾是武林盟主,吴公子本人颇有乃祖之风,也是行侠仗义之辈,他今天给你出钱,是不会要求你回报的。”
吴仓龄面无表情,一边掏钱一边道:“少在这里乱说,武林的事你清楚吗?传言外面怪物横行,百姓安危难测,我是要去除妖的。”
公差道:“谁说武林的事我不清楚?你来得正好,县老爷正要招除妖义士,在摆擂台招人,以吴公子的本领,进除妖队易如反掌啊,而且这事跟武林还真有关系。”
话说到一半,公差故意停下,想等吴仓龄发问,好抢白回去。不过吴仓龄却不问他,道:“这还用你说?我就是去擂台的。听说县老爷请来了一个魔法师,看不起武学,我这一回就是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武学的。”
吴仓龄虽然穿得很像贵公子,但似乎也是囊中羞涩,摸了半天,终于摸出十文钱,正要递给公差,却被人一把抓住——速度太快,他居然没有躲开,让他吃了一惊。
赵天寒道:“这羊是我的,怎能让你破费?还是我自己出吧。”,说完推开吴仓龄的手,自己掏出钱来。
吴仓龄向来以盟主后人为傲,即便家道中落,也极其要面子,哪能被人当面落了口实?更何况刚才自己被他抓住手,也让他有点奇怪。
便口中谦让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我揽下事了,就不会再把话收回去。”
同时另外一只手看似平平无奇的去拦阻浪赵天寒,实则用上了擒拿手的招式,也想封住赵天寒一次。
赵天寒没想那么多,这个吴仓龄不满魔法师的言论,想为武林出头,这一点很合他的心意,但自己不能无缘无故让他破费。
他虽然没有对敌经验,但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对各种招式有一种本能的认识。见吴苍龄擒拿手过来,虽然不清楚吴仓龄的心思,但却也感受到他推过来的手势不简单,于是本能的用上了白云剑法里的‘云遮雾绕’,挡住了吴仓龄的招式。
白云剑法本是剑招,这一招云遮雾绕本是用来防守,剑法用出后,如同云雾一样环绕,让人看不清招式,自然也无从进攻。
赵天寒还没有用过真正的剑,平时都是拿树枝木棒之类的练剑,这些东西形状各异,反而使得他心里不存执见,认为剑招必须有剑才能使用,因此很自然就把剑式化成掌式来用。
推开吴苍龄的同时,赵天寒说道:“心意领了,但无功不受禄,我这人最怕欠别人人情。”
吴仓龄见他说得云淡风轻,但手上招式却很难缠,心中微微一凛,手上变招,嘴上不停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小兄弟不必谦让。”
赵天寒觉得他有点啰嗦,手上自然跟着变招,有点不耐烦道:“男子汉大丈夫,怎的这么婆婆妈妈?你要真想用钱,不如过会儿请我喝酒。”
公差只想收到钱后完成任务,但这两人手晃来晃去,他无论怎么伸手,都好像没办法插进去,更别提收钱了,也不耐烦道:“争什么争?两位要是能进除妖队,赚的可是黄金,十文钱这种小事,也值得争这么难看?”
吴仓龄心里很吃惊,这个年轻人招式看似奇怪,但却很有效,自己竟然没把握拿下他,听到公差的话,哈哈一笑,收手到:“说得也是,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还赶着上擂台,为百姓除妖,为武学正名,这才是热血男儿应该争的事,就不跟小兄弟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完顺势把钱放兜里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对赵天寒道:“听小兄弟刚才的话,似乎很有男儿豪情,既然如此,不如也去擂台上试试?在菜市场争这些几文钱的事没有意思,那里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争的场地。”
他刚才没有拿下赵天寒,终究还是一点不服气,但又不好意思说破,心想自己专研剑术,手上功夫差了点,要是这小子跟自己较量剑法的话,一定能轻易打败他,所以就拿话激一下他。
人的命运似乎常常因一些小事而改变,看起来让人觉得奇妙不解,但实际上这些小事的只是引发改变的机缘,真正的原因还是在人的自身上面。
吴仓龄这几句轻飘飘的激将话,久经世故的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赵天寒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心里一直被激荡的江湖风采所吸引,所以吴仓龄稍一鼓动,就引发了他压抑已久的少年壮志,再也无法遏制住它的蠢蠢欲动了。
赵天寒的人生从此改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