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雕前的记忆
书名:星宇(上) 作者:旧日小伍 本章字数:2676字 发布时间:2021-07-18

水涯从那些黑色的黏液中取回那个一直未能成功打开的千机木以及长老的藏珍阁最后一道符咒,他用练水术净化了所有的血迹,抹去周围的打斗痕迹,然后向阁楼走去。他把千机木放回原位,并用水封术将其重新封印,使之看上去和原来别无二样。

这时,手中的水灵珠却突然亮了起来。水涯抬起头,看到那幅巨大的浮雕在灵珠光亮的映照之下闪烁起五彩缤纷的色泽。那双无比熟悉而陌生的眼神似乎正直直地凝视着他,仿佛刚刚从长眠中苏醒过来。

“藏珍阁”的这块浮雕相传是水族和冰族分道扬镳不久后由水族先祖们合力打造的,距今已有上千年的历史。

它由一块完整的陨石雕刻而成,质地十分坚固,采用的是极为稀有的矿石颜料,其颜色鲜艳夺目、千年不褪。在水涯的记忆中,它的样子确实没有丝毫改变过。

当年,浮雕在制作时,据说水族初代长老全程亲临指导。他拥有极深的魔法修为,驭水术便是他所一手创造的,即使在当时整个世界的格斗实力排行榜单中,初代长老也是名列前茅。

然而长老最为强大的却非魔法,而为占卜,他的占卜能力是唯一能与木族相匹敌的人。后来,虽然水界与外界逐渐切断了联系,对于外界的各魔法族的实力不甚了解,但在整个水族的历史中,如此强大的预言能力至今仍无人能及。

看着眼前这幅色彩艳丽的浮雕,水涯顿时思绪万千,不禁回想起过往的美好,和水心的第一次相遇正是这里。

那时,她跟随父亲前来借阅一本有关纺织和农具制作工艺的古书籍。由于这里的书籍只能现场阅读,而且要求借阅者必须在监察人员的陪同下进行阅读,在阅读方式上有着十分繁琐和严格的要求,以免对古书籍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坏。

当然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阁楼里的藏品不乏奇珍异宝,部分书籍里边记载着各种水族的禁术,属于高级机密文件,普通人没有阅读权限。所以,有监察官在场便于实时监督。

一旁的水心满心好奇地参观着阁楼,突然被墙上那副巨大的浮雕深深地吸引住,那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画中的“仙女”,樱桃小嘴微张着,小声地赞叹起来:“好漂亮的仙女姐姐……”

“她是我们先祖的象征,不是仙女。”这时,一个男孩的声音在水心的身后响起。

水心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身穿制服、长得好生精神的男孩从门口走进,她猜测男孩的年龄和自己相仿,最多不过十二三岁吧,但对方的眼神里却透出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和沉稳。

“你是谁?”水心向男孩发问。

“在下水涯,是‘藏珍阁’监察部的实习生员。”男孩礼貌地拱手道。

“你应该和我年纪差不多,这么小就能做实习生员吗?”水心略带疑惑地看着水涯,看到对方毕恭毕敬地点头,嘴角微微一笑,然后一把拉起水涯的手,向眼前的浮雕更靠近些,“来,你跟我过来一下!”

水涯看着被拉着的手,下意识想把手收回,却发现被对方抓得牢牢的,便没好意思强行挣脱。他感到女孩的手暖暖的,突然有种难以言状的感动。

不知为何,他竟想起了自己有些孤独的身世,从大人口中得知,母亲当年难产,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从此,父亲便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

也许是因为生活在单亲家庭,水涯格外体谅父亲的艰辛,他日渐明白,本该由两人共同支撑的重担现在只能落在父亲一个人的肩上,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家里还有一位整日坐在织布机旁织着丝绸的年迈的奶奶。他们慈祥、勤劳,但在这个看似世外桃源的小小水界之中,生活依然捉襟见肘。生活在这样的温暖却艰苦的家庭中,水涯的心智自然要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些。

看着每天早出晚归的父亲和不辞辛劳的奶奶,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尽快成长起来,为父亲和奶奶分忧。

水涯想到,除了奶奶,还没有一个异性像这样拉过他的小手,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么说来,你应该很了解这里的东西了?”水心问。

水涯羞答着脸,喃喃地应道:“也,也不尽然,这里……”

“你看,”水心用手指着画中人问,“这个仙女姐姐……哦不对,这个先祖姐姐的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花呀?”

水涯仍低头时而偷瞄一眼跟前这个的性格开朗的女孩,她身上穿着蓝色的纱裙,可爱极了,然后又看看被对方紧抓着的手,心儿“噗通、噗通”地快速跳了起来,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脸上后,又赶紧转移了视线。

“那……那是水仙。”水涯答道。

“嗯——”水心又露出刚才那种疑惑的表情,“但是水仙,怎么会是蓝色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古书中记载,没有人确切见过它的真容。因为它不是普通的水仙,而是掌管生死的精灵之花。传说,它只生长在最寒冷、最黑暗的险恶之境。”

“最寒冷、最黑暗的险恶之境,就像画中的世界一样吗?”水心指着雕像的背景,背景中漆黑的大地堆满了皑皑白骨和随处散落的骷髅头,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她又指向画中的其它地方问,“那些浅蓝色的地方是什么,天空吗?”

“不,浅蓝色代表苦寒之冰。精灵之花千年才盛开一次,盛开时伴有蓝色的圣光,冰雪遇光而化、黑暗遇光则亡,花朵凋零之后将只留下一颗延续的种子,而采集到这颗种子的民族,将获得永生。”

“永生?”听到这里,水心不以为然地看着水涯,然后捂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水涯的心中“咯噔”一下:自己是根据古书记载一字一句地背诵下来的,难道是哪里记错了?自幼苦读诗书的他可从未在他人面前出过丑,更何况……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女孩。

于是他连声问道:“怎……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

“既然所有的水族人都没有见过蓝色的水仙,那又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蓝色的水仙呢?”

“这……”水涯此时才幡然醒悟,为何自己从未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这确实十分矛盾,他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也做不出合理的解释,脸颊泛起了一阵红晕。

“唉,没意思。”水心感觉这像大人给孩子随意编造的童话故事似的,很快失去了兴趣,索然转身走出了“藏珍阁”的大门。

水涯立即跟了上去,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古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

水心突然转过脸,看着满脸严肃的水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这么认真做啥?我又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哎,你过来,”水心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些,“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在梦里就遇到过这种蓝色的水仙花,那花儿和先祖姐姐手中的一模一样,而且我还拿到了它的种子。”

“真的?!”水涯差异地看着水心,又问,“那你,相信我?”

“嗯,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水心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双目凝视着水涯的眼睛,反问道,“水涯哥哥,那你相不相信我?”

“当然……”水涯低下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缓缓地低声应道,“我当然相信你……”

“真的?”

“嗯,”水涯认真地点点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愿意相信你!”

水心突然跑到前边,转身向水涯“呵呵”地笑了起来:“傻瓜,其实我刚才的梦是骗你的……”

水涯呆呆地看着这个在阳光下笑得如此灿烂的女孩,觉得整个水界的寒冷和黑暗顿时烟消云散,一切都变得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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