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阎罗王及时赶到,才让比赛得以继续下去。
擂台上,九锡的衣服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他整个人依旧是威风凛凛,开始秣兵历马、剑指章怀山。
反观章怀山,似乎并没有迎战的意思,而是不自觉的走向了擂台边缘,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下的一个方向出神。
顺着他的目光,九锡在视野尽头找到了黎名玉。
“你是在小瞧我?”
面对对手极其不尊重的行为,九锡不禁怒火中烧,也不迟疑,论起拳头就向章怀山砸了过去。
这一击,他使出了全身的力道,为的并不是击溃对手,而是赢得尊重。
可章怀山却并没有给出九锡想要的答案,而是做出了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他居然走下了擂台。
这下楞在那里的可不光有九锡了,在人们的一片哗然中,章怀山穿过人群,一步向他目光注视的方向走去。
在他目光的尽头,是黎名玉所在的地方。
黎名玉再次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在人们灼热的目光下,他与章怀山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仅有咫尺的距离。
人们实在是想不通这二位能有什么交集,如果硬说有什么渊源,章怀山的妹子跟银发魔鬼确实有那么点关系……不过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跟这二位也不搭边啊?
在无尽的疑惑中,人们都在期盼着,盼望着他们能发生些什么,那今晚可就更刺激了。
当人们仔细再去看黎名玉时,发现他所展现出来的从容并不属于他这个年纪。与章怀山对峙很久,气势上居然不落下风。
空气就此凝结了许久,章怀山终于开口道:“你姓黎?”
说话时,章怀山突然展开一道强大的力场。全场所有人无不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就连贺兰元勋身后的那位帝具高手也不例外。
离他最近的黎名玉只觉喉咙发干、身边的空气似是已经坍塌,那极强的压迫感,容不得他说半句假话。
他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回道:“我是姓黎。”
话刚说完,章怀山像是突然松了口气一样,迅速收回力场,所有人的心跳、呼吸又恢复正常。
等人们捋顺了呼吸,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章怀山居然已经站在了黎名玉身后!
“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左罗刹也无法理解章怀山的意图。
章怀山沉默以对,并不打算回应。
不过他那与生俱来的冷傲,似乎是在向众人宣示着:他不动明王,只会屈膝在黎名玉身后。
左罗刹见状,也不敢再多问,开始等阎罗王发话。
此时,黎名玉也忍不住回头问章怀山,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还你们黎家一个人情而已。”
“那你可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事?”
“无论什么,我都会帮你。”
黎名玉还想问些什么,但四下观望一番,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只好作罢,耸耸肩道:“那以后就要多多仰仗先生了。”
章怀山的嘴角似是抽搐了一下,可以看出他在极力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短暂调整后,他只微微颔首点头。
这下人群再次炸开了锅,开始议论纷纷。
“章怀山真是不要命啊,黎家余孽也敢沾上关系!”
“怎么不敢?明王怕过谁!”
“那是,惹急了神裔都给他掀翻。”
“嘘!你小点声……”
“怕什么,又不是没那个实力。”
……
人群叽叽喳喳争论个不停,雅间里坐着的老爷们也是各怀心思。趁着骚动,已经有不少老爷开始命随从偷偷溜出长乐坊,去给外面递消息去了。
“好了!”
这时候,漆黑纱帐里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那声音里杂糅着命令的口气,令喧闹的人声戛然而止。
纱帐里,阎罗王用审视的语气质问章怀山:“章先生,你的意思是弃权了么?”
“是。”
章怀山淡淡的回答,眼皮都没抬一下。
九锡听闻章怀山说不打了,当时就不乐意了,只把眉头一挑,指着章怀山道:“喂!你什么意思!说不打就不打了?当我是什么!”
章怀山依旧不做任何回应,九锡有些发怒,就要走下擂台去寻他打架。
“长乐坊的规矩,离了台就算认输,他既然自己走下去就代表你赢了。”太师椅上的阎罗王开始主持大局,接着对九锡说道:“怎么,你也想认输?”
九锡闻言,只得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章怀山干瞪眼。
“小子,不用谢大哥,记得请大哥喝酒就是。”黎名玉对着九锡悠哉喊道。
九锡翻了个白眼,道:“多管闲事!”
见此情形,擂台下两个罗刹开始面面相觑。
今晚发生的事都太过怪诞,他们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弄不清到底是什么状况。
左罗刹掐算一下时间,约摸着今夜已经过了大半了。
擂台上还只留九锡一个人,也不能让他就那么晾在那。
于是他请示了一下阎罗王,就走到台上鸣了一声锣。
“当啷!”
“我说诸位!咱们峰回路转,重看台前!”
左罗刹操起尖细的嗓子,再次把所有人的目光聚拢到了自己身上,道:“这夜色可不早了,咱们下一位挑战者身在何处?”
听着左罗刹给九锡叫阵,整个场面愈加沉寂了,即使是先前做了充足准备的各大家族也全都没了声音。
台上的九锡是霸王血脉,台下黎名玉是黎家神农血,再加上一个不动明王章怀山。
现今这几位站在了同一战线,要是有不服气想上去博个名声的,可要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长乐坊的时间仿佛静止,许久都不见有人出头。
左罗刹见场面尴尬,有些急了,再次喊道:“下一位挑战者身在何处?”
台下依旧鸦雀无声。
忽然,太师椅上的阎罗王把折扇一合,道:“要是没人愿意去拿这个彩头,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黑影轻点脚尖从黑纱帐里飘出,三两个步伐就站在了九锡面前。
“啊?这……”
“阎罗王居然亲自上场了?”
……
场内一片哗然,裁判去当选手,这样的事情放到哪里都不光彩,更何况是在长乐坊?
见阎罗王遭到质疑,左罗刹赶忙上前维护主子,道:“都给我安静!长乐坊有规定过选手身份么?”
话说到这,确实是没有这方面的限制,不过这样的事总让人心里别扭。
也不知道这阎罗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再说台上,阎罗王一身宽松的黑袍遮住了清瘦的身形,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正踮着脚尖站在一块碎石上。
他左手端着酒觞,右手一把折扇。一边用扇子吹起自己飘逸长发,一边把酒觞举过头顶,再把美酒倒成一条细线,滴酒不漏的灌进嘴里。
喝罢,他一把将酒觞重重的摔碎在地上,感叹道:“好酒!”
没见过阎罗王之前,都以为他是个何其威严的人物。今日一见,没想到竟是副浪子德行,实在是让人咋舌。
这位不修边幅的阎罗王,摔完酒觞又把折扇扔给了左罗刹,自己奔着九锡去了。
左罗刹麻利的住折扇,心领神会的退到了擂台下。
阎罗王靠近九锡,开始上下打量了一番。
忽然,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听说你会使破城戟?”
九锡得意的昂头,接着金光一闪,破城戟便明晃晃的幻化在他手中。
他把破城戟扛在肩头,朝阎罗王挑衅的招了招手,道:“耍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