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真没事儿吧？”孟云天觉得柳寒烟都快要晕厥过去了，她资料里没有说过有什么病史啊，警校的学生，尤其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身体素质应该是十分过硬的啊。
“我没事儿，能扶我坐下么？”柳寒烟觉得自己视线模糊，但是听觉却异常灵敏，孟云天这句话是在她耳边轻轻说的，曾经有一个人，也这么在自己耳边问过同样的话。
“你们警察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低啊，我儿子已经不在了两天了，你们不去查案子，反而来我这儿浪费时间，我夫人因为孩子的事儿已经病倒了，你们就不给我们做父母的的一个说法么？”蓝宇杰看上去很气愤。
孟云天扶着柳寒烟坐到了沙发上，让柳寒烟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没有说话，而是在观察蓝宇杰，自己的亲生儿子惨死，应该是悲伤的吧，但是这人脸上却看不到悲伤，现在对着他们，一半是愤怒，一半是不耐烦。
“蓝先生，抱歉，我同事有些不舒服，这是我们的问题，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这也是破案的一部分。”
“好吧，你问吧，问完赶紧走。”说罢蓝宇杰从桌子上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我想知道，蓝子明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比如和谁发生了争执，或者和什么人来往？”
“我儿子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我生意上的事儿也从来没有让他接触过，我做生意也是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得罪过人。”蓝宇杰恼怒地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杯子里的水都撒了出来。
“蓝先生不必生气，我只是例行询问而已，这些我们事后都会调查的。”
这时候，孟云天感觉到自己肩膀一轻，柳寒烟从靠着他的状态，坐了起来。
“你们警察既然能去查，那为什么要来问我呢？是觉得我时间太多了么？”
蓝宇杰愤怒的五官都要扭在一起了，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刚才还病歪歪的那个女警察，突然坐直了身体，这种压力，明显是来自这个小姑娘。
他目光停留在这小姑娘身上，很瘦小的一个姑娘，戴着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样，怎么会莫名的有某种不一样的气场？
他对上了柳寒烟的眼睛，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目光是带着锐利的刀锋啊，他回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小姑娘，让她带着这样的目光看自己？难道是子明对这姑娘做过什么么？不会啊，这姑娘已经工作了，看着也不像是子明的同龄人啊。
蓝宇杰大脑飞速运转了一番，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但是自己却被她的眼神弄的心神不宁。
孟云天明显看到蓝宇杰的眼神停留在了柳寒烟身上，他早就听说过这个老色狼的花边新闻，恐怕他对蓝子明的死一点儿不难过的原因就是，外面的二房三房四房，早就给他生了好多个孩子了，蓝子明只是活在明面儿上的那个。
“哦，蓝先生，抱歉，我同事还是不太舒服，我得带她去医院看看，想要知道的，我们会自己去查的，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孟云天瞧着这蓝宇杰看柳寒烟的眼神不对，难不成是看上她了？这可不行，这蓝子明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爸爸了，此地不宜久留。
“小媛，送客。”
蓝宇杰明显一秒钟都不想停留了，喊来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佣人，转身上了楼。
“小心。”孟云天瞬间感觉到柳寒烟的身子全靠在了自己身上。
“需要我帮忙么？”被叫做小媛的佣人看到孟云天扶着已经瘫软的柳寒烟。
“没事儿的，麻烦帮我们开一下们就好。”
这姑娘看着瘦，还真是挺沉的。
孟云天好不容易才把柳寒烟塞到副驾驶座上，正准备帮她系安全带，突然他的手被拉住了。
“孟队，今天我的失态，别告诉别人可以么？”
“好，没问题，这说出去，多影响你警校优秀毕业生的声誉啊，对吧？”孟云天觉得，大概开个玩笑，可以缓解她这种紧张。
“对，我就是爱面子。”柳寒烟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盯着车窗外。
“喝点水吧。”孟云天将一瓶水递给了她，然后发动了车。
出门的时候，保安还和他敬礼示意，车就这么驶出了这片高档小区。
车开了好久，柳寒烟才摘了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口罩。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不像你这种美少女壮士表现出来的状态啊，见个死者家属就紧张成这样？就算他是有钱人。”孟云天想不通，这姑娘半夜发现色狼和尸体都不怕，怎么见一个人会怕成这样。
“孟队，你说，他们真的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么？”柳寒烟这时候才觉得口渴的厉害，拧开瓶盖的手却还在发抖。
“即使再有手段的人，也大不过法律去，有些犯了罪的人，总会有办法去制裁他们的。”
柳寒烟震惊了，难道他也知道什么？她从未在孟云天的脸上看到过这样坚毅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么？我觉得你的状态很差。”
刚才那表情转瞬即逝，柳寒烟都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不是还要去见邹阳阳的父母么？”柳寒烟想到，他们还是有任务的。
“刚才楼局给我发信息了，邹阳阳的父亲跟着领导出差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我先送你去医院。”
“孟队，我真的不用。”柳寒烟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
但是方向盘在孟云天手中，她只好乖乖地坐在车上，等着到医院做检查。
“孟队，你回去忙吧，您不是昨天晚上也没怎么睡，现在都中午了，还没吃饭。”进到医院里，她就被孟云天安排在座椅上等自己，而自己的领导，在跑前跑后，给自己挂号，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让孟云天回去。
“你是跟着我出来办事儿的，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楼局还不扒了我的皮？”
“我和楼局真的没什么关系，只是原来就认识而已。”柳寒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着解释，但是好像是越描越黑。
“就是因为你们认识啊，而且，我没有让我手下人受苦受累我袖手旁观的习惯。”孟云天看着排到了，示意柳寒烟到旁边去休息。
柳寒烟进到诊室坐下，大夫是一个年轻男生，戴着口罩，低着头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
“哪里不舒服呢？”
“就是早上对化妆品过敏了。”
“呦，是你啊。”
柳寒烟愣住了，自己哪儿认识这么一个医生啊。
“是我啊，昨天晚上，你还把我当流氓打啊。”那年轻大夫拉了拉自己的口罩，让柳寒烟看了看自己的脸。
“哦，那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柳寒烟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孟云天挂号都不看看大夫的名字呢、
“你挂的是我师父的号，他临时出去了，就让我来接诊了。”吴昊把口罩又拉了上去，开始记录她的病情。
“你师父胆子也真大。”柳寒烟看了看窗外。
“你这小问题，我就能给你处理了，如果是危及到生命的，我可不敢呢，还是得问问师父的意思。你把口罩拉下来吧，我看看你的脸。”吴昊示意她要看看她的脸。
“你别给我弄毁容了就行。”想想昨天的事儿，柳寒烟还真有点怕这个吴昊来公报私仇的。
“哎呀，这还有点严重啊，你是吃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身体上有没有红疙瘩？”吴昊伸出手，用指尖摸了摸她脸上红肿的部位。
“没吃什么特殊的，是化妆品过期了。”柳寒烟实在不想说这个问题，她有些不耐烦，还真是不习惯一个陌生人摸自己的脸，她别了一下脸，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
“对不起对不起。”吴昊显得手忙脚乱的。
“你怎么留这么长的指甲啊？”柳寒烟一下就看到，这吴昊的小手指指甲留的特别长。
“哦，我没有啊，小手指给漏剪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别随便乱动嘛，要说身手，我哪里能打得过你，所以我还没有那么大胆子，在这儿对你动手动脚。”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柳寒烟注意到，还真是，其他手指指甲都剪掉了，唯独留下了小拇指没有剪。
“嗯，我给你开点药膏，你回去擦一擦，尽量别戴口罩了，你这过敏，得晾着，不然啊，容易感染。”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柳寒烟接过药单，准备离开。
“嗯，没事儿，再见哦。”
“你这种职业，我们最好还是别再见了。”柳寒烟说完，戴好口罩，离开了诊室。
“怎么样？”
柳寒烟没想到，孟队还等在外面。
“孟队，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着把你送回家去啊，我带你出来的，然后把你扔大街上？这不太合适吧。”孟云天笑了笑，顺手接过了柳寒烟手中的药单。
“孟队，我自己来就行了。”柳寒烟没想到，孟队竟然还要去帮自己拿药。
“没事儿，顺手的。”
“您对所有的手下都这么好么？”柳寒烟抓着孟云天要拿走的药单。
“是啊，你不记得了，第一天去现场，开我的车，司机还是我。”孟云天没想到柳寒烟会问得这么直接。
“不是因为楼局？”柳寒烟心中觉得，难不成孟云天应该是个势利眼，因为自己是楼局的人，想借着自己巴结上楼局，平步青云？
“楼局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而且，我觉得你对我有些误解，这么和你说吧，我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对你这么好，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或者，你像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妹妹，一样的倔脾气，一样的嘴巴毒，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正义感。”
柳寒烟愣在了原地，孟云天已经从她手中抽出了药单，替她取药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