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沉地睡去,睡得那么安详,好像时间都停止了一样。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出生的那间工厂,回到那个大罐子。我感觉自己好像暖暖的,从里到外,连灵魂也是暖的。
灵魂这东西,我们早已经知道其实就相当于智脑的虚体,而我们的大脑则相当于智脑的实体。当然,智脑也是在一定程度上模拟了我们的大脑。这没什么神秘的,所以这种深入灵魂的“暖意”,只是某种信号而已。只是,这种信号来自何方?
我在身体沉睡的过程中,我的思维却仍然在运动着。从我记事起,我的回忆,我的全部的酸甜苦辣,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飞速掠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濒死体验,据说当一个人死之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我像是一名旁观者一样,看着我这一生,犹如白驹过隙。我俯视自己的一生,原来我一生有这么多的遗憾。可惜,这些遗憾终归与我一般,化作那宇宙尘埃,向着宇宙的尽头飘去。
如果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让这些遗憾发生!当我的生命时钟拨动到尽头时,我对自己说。接着我便陷入一片黑暗中,或许,这就是永恒的结束吧。
当我醒来时,我感觉自己头很疼。我努力地支撑自己坐起身,却发现我身处一片红色的花海,四周都是红艳艳的一片。这些花长相奇特,花瓣是曲卷的,然而边缘还伸出一根根弯曲的花蕊,这种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我摘下一朵,想要细细观察,然而这花一旦离开根茎,马上迅速枯萎了。我扔掉那枯萎的花朵,站起身来。
我这才发现,四周的花海之大,一眼望不到头。我走了很久,居然还是没有到头。
“你往哪里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差点腿一软,我回头一看,是忒修斯。
“啊,忒修斯,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我连忙热情地拥抱了老朋友。
“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什么,你住在这里?不会吧?对了,上次你是怎么脱险的?我明明记得你在那怪物的体内已经是身陷重围了?”我拉着忒修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只是他身上并未穿着制服,只是身穿节日才会穿的礼服。
“跟我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忒修斯说罢就转身离去,还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我则是迷惑不解,不知道忒修斯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我们走过一片又一片的花海,来到一条河边。一路上,我很好奇地问他,他告诉我这些花叫彼岸花,眼前这条河则是忘川河。
彼岸花?忘川河?这两个词语似曾相似,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具体含义,而忒修斯也没有多作解释,这让我更加疑惑了。
看着眼前的这条河,河面雾气迷蒙,无法看到对面有什么;河里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如果仔细听,似乎是某种哀嚎声。难道这河里有怪物不成?我把疑问向忒修斯说出,他只是笑着说:“确实有怪物,所以我们不能掉到忘川河里,我们从奈何桥上过。”
奈何桥?又一个似曾相识的词语,我到底在哪里听说过这个词语来着?但是不容我多想,忒修斯要我赶紧跟上。我都不知道他在这么大的迷雾中是如何看得到路况的,总之我们真的踏了一座桥。
当我们踏上桥时,四周的雾气好像小了,或者说那些雾气被挡在桥外,我这才有机会看清这座桥。这座石制的拱桥,桥阑干上布满各种奇异的花纹,似乎是某种文字,只是这文字不属于我认知的一种。忒修斯告诉我,这叫阴文。而当我问他,阴文是什么时;他却神神秘秘地笑而不语,只是让我不要跟丢,更不要好奇伸头到栏干外面,不然他也救不了我。
我们快走到桥中间时,桥两边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雾气里传来阵阵哀嚎,这哀嚎声越来越大,大到让人无法忽视。
“河里到底有什么怪物?”
“悲伤、恐惧、痛苦、绝望、遗憾”
“什么?这些不是负面情绪吗?难道这些怪物以此为名?”我不解地拉着忒修斯正要问个明白,他却浑身一抖,让我快些走,不要啰嗦这么多。我感觉忒修斯变得陌生起来,不大像我记忆中那个和气的他。
当我直到桥中间时,突然发现眼前有一道彩虹,这彩虹形成一道拱门,我们正好位于拱门之下。我连忙问忒修斯:“这是什么?”
“无忧之门。通过它,你就会忘掉过去的烦恼,迎接一个崭新的未来!”
“真的吗?只是忘掉烦恼而已,没有什么负面影响?还有,如果我不通过它会怎样?”我心中的疑虑达到了极点,于是我止步不前,任凭忒修斯如何劝说我也不上前。他有太多事瞒着我,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
忒修斯突然指了指前面,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正当我转头想要问他,却感觉一阵大力袭来,我被推了一个踉跄。我回头一看,是忒修斯这家伙推了我一把。我刚刚要质问他,他却冷冷地说: “好了,现在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
忒修斯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我身后。又来这招!我同样冷笑着,这上当一次是没有防备,再次上当就是蠢了。忒修斯看出来我的想法,叹息着走到我身后,我这才跟着转身去看。然而,让我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我刚刚走过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彩虹,又哪里有什么无忧之门?就好像刚刚它从未出现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