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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我给姐打了电话,告诉李冒的事成了。姐高兴说,你姐夫也接到那伢的电话,已经到乡武装部领了服装。他鲜活地说国强叔,这次真感谢您了,他们还说我还很硬的后台。我觉得出,姐的一字一句都是蜜甜,而我心里在滴血,被人猥亵的卑贱!姐接着说,你别关了。你姐夫要给你说话。姐夫李国强接过电话,没有欣喜若狂,说,昌俊兄弟,人家都讲你有能耐,这回我见识了。这伢的兵是判了死刑去不成的,你都起死回生的给扳过来了,真不简单。我轻巧的说,没事,这有什么。国强哥别往心里去。姐夫说,怎么不嘞,我会终身难忘的。看来,这事成了他对我人生定调的标本,其实人也有脆弱悲哀的时候。没几天,腾腾突然给我来了一封家书。这是我父子俩一二十年里且在通讯快捷的现代社会还用这种传统的表达方式给我为父的亲笔交流,我当然喜出望外,忙折开来看。请允许我还称你一声爸。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从有我的生命到呀呀学语到登上大学殿堂,在我提笔的时候我方才感觉到有不知廉耻的你。你不要动怒,听我叙来。你无情的和妈妈分手,就意味着和你儿的决裂。不管你的事业怎么有,你和妈妈开始是一条同甘共苦路上的,后来背道而驰了。既然你背道了,我毫无疑问和你分庭抗议或分道扬镳,和妈同舟共计,天伦之乐。是妈妈在你碌碌无为的时候擎天柱地撑着这个家,是你凶狠残忍的打碎了这个温馨的家。也许大人的事我不太明白,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佩为人之父。18岁以后,对你的施舍我会悉数偿还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胡诌什么!我无法再看下去,我的脾气变得更狂傲了。看看这世间有谁是儿子养老子的,都是退休老人在养下岗职工,不认就不认。只要我有钱,请多少人服侍都不为过份。有钱使得鬼推磨,三二下将信扯个粉碎,此时的我已暴躁狂妄到了极点。大哥敲门进来,问,怎么烟雾尘阵的。我说,是腾腾过去的学习资料,我把它烧了。大哥说,资料也是财富,怎么能烧之灰烬的。我还没缓和表情,说,罗靖看了,有时不舒服。大哥说,腾腾的书本怎么会放到你这的。他是看了少许的灰烬心存疑虑。我说,是高考复习时罗靖一时心血来潮接腾腾来后忘下的几张。说着我便去倒茶给大哥。大哥说,你反正忙不过来,刘妑那边反正这大年纪了,医生说天冷输液更加速老人的日子。我不能让刘妑住到你这来。我和昌凤说了,我们一人再一百块钱给她。我说,加二百都行。大哥说,你有钱加我不能瞎表态的。我说,不是的。你看我家庭这样,要接刘妑来是完全不可能的,多出几个钱我心里会好受些。国强说谁没见个几张票子的,你收回去。我今天来是和你商量能不能请个保姆照护刘妑。免得昌凤他们有想法。我忙说,你这观点我不赞成,刘妑又不是没儿没女,还请什么保姆。再说出钱请人,不如就请姐,一举两德。大哥说,那你去和昌凤说看。我看大哥的语气不对,便拿起茶几上彩信打了姐家的电话,是姐夫接的。他很是自豪的说,前天李冒从部队还来了电话,问他爸妈好,要我们也注意身体。孩子一出门就变了,几天就长大了,变得醒事了。他们高兴得不得了,一定要带了家里喂的土鸡土蛋来城里感谢你。我忙说,这有么事,不要他们来又花钱的。姐夫说,他们说了家里喂的多,再不春节时提来。我答应了,反正是他自家喂的。大哥一旁咬牙横脸的。可我嘴里说,国强哥,乡下人喂几只鸡也不容易,让人家换几个活钱用。姐夫说,昌俊哪,你还用老眼光看农村,他们比城里下岗的家境好多了。象你姐下岗这多年,喝水都要用钱买。农村起码不愁肚子吧。我看大哥焦急得都要冒火了,便说,那让他们感谢你好了。姐在家吧?姐夫还在嘞,那不行。人情是你的。他说话还是那副蹲机关的板眼腔调,接着又说,哦,你等着。门声响了,你姐回来了。
电话里果然有隐若的套锁声和姐进门的埋怨。咦,干么呢,老半天不给我开门。我还以为你寻死了呢。姐夫软纳说,是昌俊来电话了,你先接了吧,他等着的。姐理解成了昌国,没好气地说,让他等着,他有钱交话费。不是早跟他说清楚的,刘妑我照护不了。姐夫接过她买回的面条,用作早餐的。又催:你还是去接了电话,好说,不象对我生硬硬的。姐不慌不忙的换了拖鞋,来到矮柜前,抓起电话就炸响说,大哥,不给你说清楚了的,要照护刘妑请人去,那是你们儿子的事,我家老的在南桥孤住着,还不没人照护。我只能管得了一边的。我为姐好笑,内心也羞愧。忙喂地说,姐,是我,昌俊。姐听出是我,忙换了亲热的口吻:哎哟,昌俊,我不是说你呀。你是组合家庭,公司又忙,没办法,我能理解。你看大嫂仗着在银行单位好,整天在外打牌吃喝,大哥也不象个男子汉管管她。既然是人家的媳妇,哪有不服侍婆婆的道理。不是我没良心不照护刘妑,我一家子也要浆衣洗裳做饭生炉啵。我说,姐,不管大嫂单位好不好。不是的,是想我和大哥出钱请你。姐立刻变脸说,昌俊,不是姐说你的。你现在是大老板有钱,了不得是吧。你们百万美元放到我面前,我都没眼看的。你不说了,请不请人,请谁是你们的事,别老放我不下。姐真跟刘妑的脾气样,立竿见影的,一下把门封死了,我的话无法在大哥面前兑现。仍和缓说,我的亲亲姐,你别火爆先发制人,听我说。人家都说福利院好,你看把刘妑送那去,他们一帮的老人聚一起,有他们的天地和乐趣,象么样?姐忍了会,无奈说,你这是诚恳的态度。不过,看刘妑愿不愿去。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大哥嚷着要接电话,我捂了手机摆头挤眼不让。我不想他俩吵忤逆了不好。说,好了,姐。等我和大哥商量好了,我们再一起送刘妑去福利院。姐说,大哥和你在一起?我说,没有。姐嗯地说,那有么办法呢。她这样回答算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她放了电话,冲姐夫吼,昌俊想的好主意,要送刘妑去福利院。姐夫顺乎说,是不妥。去那种地方条件是不错,可老人心里怎么好想。有儿有女的,随她去哪家。去福利院?会加快老人去见……姐拦了他的话,泪眼花花的说,你少给我乌鸦嘴。姐夫还是轻言细语说,还是把刘妑接来我们照护,你也不用在外受累,我也回家有热茶热水的。姐说,你想得美,我难得在家看相吃霉饭的。你想没想,我万一接了他们的钱,外人会怎么传言,他们会怎么看,我不如给别人打工单纯又顺气,不能讨这个麻烦。
和姐的话音刚落,大哥冲我吼了。你怎么想到把刘妑送到福利院去!从未见大哥对我这般凶恶过,我也火了,但在肚里燃着。冷漠说,那你说怎么办?人啊,没有唱对台的,他的火气也自然淡漠。大哥沉滞会,沉吟句:那我们去看看刘妑。我说,这时?他说,还要等几时!你整天跑自己的。我去拿了茶几上的钥匙动身,大哥又叮嘱。你把火灭干净。我说,没事的。大哥还是用他的茶去淋了瓷盆里的灰烬。我开着我的宝马去,大哥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他在内心里煎熬着,一名为人师表的教师,竟然要把自己的母亲送到福利院去!老家后街狭避静寂,阴湿暗淡,被我们的到来搅动了。小车没法开进,倒退在巷口拐角处,留出行人的路。两间小瓦房被左邻右舍的钢筋水泥高楼遮挡得跟个小鸡笼似的,屋檐的燕瓦也翘动有掉下的危险。屋内没有亮灯,我推开歪而不倒的木门和大哥进去。浓郁的潮湿霉气扑鼻而来,但有种沁润心脾的感觉。要喝多了酒,在这呆上时辰,酒醉会遗尽的。正在椅上洗脚的母亲翘首我们朦胧的身影,温情地说,是哪位大哥呀?大哥说,是我,和昌俊。我说,怎么不开灯哪黑漆漆的。然而,我却寻不到开关,不在门边的墙壁上了。大哥比我熟悉,去房门边拧了开关。吊在房门口可照到内外两间屋的泛黄的灯泡亮起。刘妑说,电费又涨了一分。日子长呵。她说话的时候,便揩干了脚,躬起要自己倒水去。我说,我来倒。我知道门口有条沟。刘妑不让,说倒习惯了。今天你帮我倒,那明儿呢,过几天不活动,恐怕只能瘫在床了。大哥说,你真是的,让他倒一回。他难得有空碰上的。我去倒水,大哥在和刘妑搭话茬,问她感冒好了吧。刘妑说担心我厂子的人闹着要饭吃,大哥说都过去了,现在不闹了。我回屋里,刘妑又对我说,唉,慧芬恐怕是不行了。你知不知道?大哥看我不答话,便说,你糊涂了,还提她干吗。我转了话题说,刘妑,我们来想和您商量件事。刘妑说,哟,外面的世界我又不理会,和我商量什么。大哥说,不是的。是你一人住在这,我们放心不下。刘妑说,你们有几室几厅住,可别打我这平房的主意。这房可是我和你们爹一撮土一撮土担起的台基。我打了她的话:刘妑,您说岔了。我和大哥想给你搬个好房子住,又亮堂又没潮气,还有人陪着,有人服侍。刘妑很敏感,瞪亮眼睛说,你们越说越悬乎的,别想把我送到孤老院去,你们安逸。告诉你们我是不去的。那对门的鄢家妑,去了没一个月就象死人一样拉回来的,上个月就烧成灰了。我不是怕死,是难熬。我和大哥碰了下眼神。她为鄢妑悲悯,而我内心为自己的老母生活在这样凹糟的环境里而疾痛。刘妑接着说,你们都忙,我又没怪你们没有来服侍我得。只怪阎王怎么还不接我去,久活着害死人的哟。我心里涌起一股酸流欲从眼眶里冒出。我解释:刘妑,您不听别人造谣的,那福利院不是孤老院,是政府投的资,专门让老人享受的。好多有子女的老人都不住那儿,原来红炉厂夏爹他们就住进的。刘妑说,哎呀,昌俊,不管你说得比皇宫都还好,我也是不会去的。这里的老街坊往习惯了。
门口有个女人亲和地喊:刘妑,家里来客了。刘妑地似电子击活起来,也喊:姣娥,你进来,是我儿子他们来了。姣娥站在门口瞄了我们,说,他们来了你就高兴了。刘妑说,高兴,高兴。我是说有蜘蛛吊,有客人来的。我想,该冬藏了哪来蜘蛛儿,一定是老母心切眼糊了。原来母亲把我们做儿子的都当客人了,多心揪呵。刘妑又催:姣娥,进来伢。不象小姨养的见不得世面。我又有事求你帮忙。她的话把也骗进来了。刘妑颤巍巍地起身,去抽屉里摸出两块蛋糕。这是上回我和罗靖来时买来的,她还没吃完。忙去塞到姣娥手里,说,这是新鲜蛋糕,接着。姣娥羞红地说,我不吃。我们说,刘妑的好意,你拿着吃去。刘妑也在自言自语的,不知是哪个好心哥哥拿来的,看我的记性,怎么还不死呢。姣娥边接边说,您呀,一定能活百岁的。她没有吃,出门时轻巧地放在了木椅上,刘妑没有发现。嘴里还在念叨:这姑娘心地好。在超市打工,家里还一个憨巴儿子要照护。还一有空就来看我,帮我吱唤的。前几天哪,放到炉子上的米老闻不到香气,不是她来看说炉子熄了,我还要等到下午的,反正肚子不知道饿。我听不下去了,没法面对这样的现实。说,大哥,不行。我们坚决给刘妑换个环境,不能依她的。刘妑火了,你们是不是不让我活了!大哥毫无触感,还阻扰我:昌俊,你不激动,依刘妑的。我起身去后面查看煤炉子,是熄的,但有余热。我提醒:炉子又熄了的。刘妑说,晚上不熄又得白烧一个煤。现在的煤呀,一个还等不到天亮。她又接着说,你们喝茶,喝吧,自己倒去。茶瓶里还有。我们说,不喝,要唱自己就倒了。刘妑说,你们舍不得喝,明天早晨我就洗脸啰。
原来大哥处事比我老道,真的没法劝说老母。要想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多难啊,我们只能作罢。我啧啧说,刘妑怎么会这样呢。大哥感言:也许我们老了也是这样的。我骄纵说,我才不会嘞!大哥说,天晴还防着下雨啦,别看现在年轻力壮衣食无忧。他的话简直是冲我说的。这样一个组合家庭,腾腾又和我决裂,晚年的境况真难料的,很可能还不如刘妑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着。车子刚启动,手机响了,是罗靖打来的,责斥我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令我赶快回去。我望了下大哥,说,现在有事。便挂了机。大哥听到了广播似的喳声,说,是罗靖。哎,你呀……他的后话没道明,一定是怜叹我自找苦吃。有人说没孩子的女人不懂温存,我不赞成。现在罗靖的表情一天天加剧,看来让我要重新认识她了。
把大哥送回家,他问我坐会啵,我说不了。他说,好,你是要早点回家去。然而,我并没急于回家,开了一段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来给腾腾发短信,全当没有父子断绝信那回事。应该去办公室上QQ交流更方便,可他一直没给QQ号。问他身体么样,学习是否适应,不要太刻薄自己,想吃什么只管买,我会抽个空到武汉看你的……要给钱他的话题只字没提,他反感我有钱,而不懂钱在社会上的重要。也许他是中了短信毒言:女人变坏才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现在我是无法与他沟通的,只有等他踏入社会后去感悟钱的威力。连续发去几条杳无音信,狠不得将手机摔了。终于手机嘀嘀响了下,腾腾回复了。你来我也不会见的,除非你和罗断了。这小子诚心要毁了你爸的幸福!我没法和他交流下去了。懊丧和恼怒统治着我的情绪。突然有人敲车门,我没觉得是打劫的,拧下窗门,是我工程上的包工头贺家典。可形容他是狂热招呼:哇,果然是你马总,怎么不下车,等谁呢。我说,没等谁。你在这干么?他笑嘿嘿地望了下街边门面招牌,说,享受品味生活啦!来,下车,接了多次都不给机会,真是缘份啰。我顺势望去,是“东方丽湾”综合娱乐处,夜生活的摇篮,半年前开业的,前不久陪广东的一客户来过。我干脆说,我去尽兴,我还有事。贺家典说,我知道你有事,在转盘那就看到你的车了,一直关注着。我的车牌是几个8的尾数,太招眼了。我说,好啊你个贺总,跟踪我是啵。他说,不,不是。别误会,是碰巧。他又凑近车窗小声说,还有建工局匡局长他们,正等着你呢。去年政府大院的开发,他们给予开绿灯的。古话说滴水之恩全当涌泉相报。马上又要开发老厂区,我正要登门拜访的,便抽了钥匙下车来。
刚下车,贺家典又在狂热地招呼匡友宽他们。他们似乎已经瞧到我了,我也赶过去并伸手招呼匡友宽。他嗯了下:马总。接着说,你们是谁请。贺家典抢答似的,我请!难得匡局长、马总能给我这个机会的。匡友宽说,我知道马总来的应该改日的。我愣了下,立刻微笑说,今天是贺总的,改日我来安排。贺家典说,改日也是我的。机会给我多,我的就业率更高。匡友宽说,八小时余外勿谈工作。贺家典你真是太精明了,比马总还马总。贺家典恭谦说,好容易受到匡局长褒讲,真是皇恩浩荡,受宠若惊。不过,我顶多算马总半个徒弟。我说,我几时有你这个徒弟。不站着了,进去吧。简短的几句交语中透露着显为人知的信息,一定是他们也嗅到了我老厂区的开发。旗袍小姐的欢迎光临,邀请着我们进入了温馨的世界。又被小姐请到二楼的茶座包间,象商务会馆式的。茶饮上来了,瓜果碟也摆上了。贺家典把话题聊到麻将上:建设局的黄局长搞了三次裸奔,带的一万钱险些输出丑来。匡友宽叼着烟说,我看输赢完全是个手运。有一次才一个多圈几乎包和了。贺家典点头哈腰:这是,这是。我过去从不打牌,现在也随波逐流,打打业务牌。便掺和发表感慨。问,什么是裸奔?匡友宽都笑说,嘿,才兴起的,不告诉他。贺家典欲言又止,灵机一动转了话锋。那我们今晚就切磋切磋。切磋你就知道什么是裸奔了。他们不知道我不喜欢玩牌的,我赶紧说,切磋还到这地方来,浪费手运的。去有电动麻将的地方。一旁的小姐推介,去做保健噢,仿古典式的。匡友宽故作雅致说,古典式的小姐是不是原始人哪?小姐妩媚说,比原始人还原汁原味。贺家典笑说,是穿树皮,还是裸奔的。小姐说,高度文雅,包各位老板满意。我说,行,上次我来陪客户尝试过。
很快我们就消失到各自的按摩房去了。暗淡而温柔的灯光,温暖的空调和芬芳的檀香,早已把人迷住了。小姐轻手轻脚进来,并关上门,又不声不响的轻手轻脚的从头部捏搡起来,蚂蚁舔一般。我说,你们这的小姐怎么都没吃饭似的。她稚声说,你是要重一点。上次我看轻轻的你感觉很舒服的。上次哪是舒服,是酒意缠绵我睡了过去。我重复她的话,又说,你怎么知道我上次来过?她说,您是贵人多忘事。说着她开始用力按我的太阳穴,顺势而下按捏肩膀。一双灵巧的小手,着力象虎钳的力量,我感觉真舒服。我一边享受一边体味她芬芳的气息,还一边详端她。圆满、秀丽,眼睛泛光……她觍着脸说,记起来了吧。这样瞪着人看,怪骇人的。我闭上眼,怎么也回味不起来。不说后来睡过去了,当时完全是应付陪客,根本没留意小姐长得么样。她说完了,我猛醒匆匆到大厅等候。我还是说,记起来了,就是你。你一句话都没说。她说,你也一样半句话也没说。我说,你眼睛真毒,可不能对外乱讲哪。她说,我们都懂规矩。再说,我们都是很科学的保健,也还不是为了生活。说了这话她沉闷下去,也许是我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忙说,你们也不简单,工作的分工不同嘛。她还是不搭讪,看来是真生气了。我说,你想没想换个工作,我可以帮你。她厌倦说,你们哪,在这里甜言蜜语的,出了这门六亲不认,谁肯信。看来她年纪不大,对世事的看法有自己的见解。她按到我胸脯了,且发出细细的喘息。她有些超负荷运行了,我说,你不必这么用力的。她说,为什么?她也许认为我不满意。我说,你需不需歇会?她说,歇了时间做不到,又要加点的。面对她想到过去的罗靖,我粗粗的嘘了口气,说,我真的可以帮你,就到我公司去。她说,我什么都不会。我说。扫地会吧。她笑说,这谁不会,从娘肚里带来的就会。我怎么又怜悯起一个按摩女来,该不是又想邪乎了吧。我在警惕自己,不能正龙拍虎,自作自受的。她没有回答我的话,要我翻过身去,双膝跪在我的背上近乎蹂躏。我还得鼓足气,不让她把我的脊梁踩断了。既然这也算享受,我应该去天骄工地做小工。我还没她这年纪,三伏天赤着背,一短裤,顶着烈日挖基脚沟,一块二角一天。她也是在竭尽所能的工作,而我感觉报复似的。说,哎,好了,丫头。再踩下去,我恐怕爬不起来了。她说,你多大,不能叫我丫头,小妹还可以。这时她又象个天真的小女孩,人人都说女孩会心疼人,要罗靖能给我生个女孩,就可当我家的皇太后了。我说,好吧,小妹。她做完背部按摩让我翻过身来。我又好奇问,还是叫你名字好。你说说叫什么?她说,有这个必要吗。按捏腿脚的时候她有点喘息了,这也不是碗轻爽饭。她硬是坚持做完了,还去端来杯茶给我。我接了放下,动身说,你如果什么时候想换工作,去工业园找我,康吉公司的马老板。她嗯了下,去得没影儿了。然而,我却觉得有好多话没聊够似的。
外面有了成群的脚步声,东方丽湾的生意真红火。我出房下楼梯来,楼梯上有接待过我们的小姐在慌张嚷着。他们要找朱老板,把我们客人都惊动了。我擦过她们到一楼大厅,大厅里挤满了气焰嚣张的青年伢,大声喊:朱老板呢,给老子出来!不好,要出祸事了,贺家典和匡友宽他们呢。我忙向人群寻搜,看到他们在大门口了,不会有危险的,便唤了一旁的吧台小姐,给我们结帐。她说,贺老板结了。看来他的反应机制比我灵敏。我忙又挤出大门,与他们会合。大家并没有显得恐惧,平缓地说,闯道子的伢们。走,我们走。又相互招呼离别。本是来爽心享受的,碰上这诲气的事,真扫兴!一头钻进车去,启动离开,手机响了也顾不上接。转出这条街,手机又响起,接听是罗靖的。噼啪说,你什么意思,马昌俊。老不接电话,又和哪个妖精在苟且。她越来越原形毕露象那种泼妇型的,我没有回话,恼火地把手机挂了。她又在发疯的打,我也犟着不接。一鼓作气开到了安居花园,停好出车库,手机才不响了。我没有妄想她会给我开门,自己取了包里的钥匙开去。正反转了几下,门锁打不开,我要发火捶门,门锁砰地一下开了。我推门进去,她扑地一笑。我火上浇油似的怒吼:神经病!她被我的怒不可遏怔住,忙落下脸喝斥:谁神经病了!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波。看我不能生孩子,你找妖精生妖怪去了。我铜眼敌视,大声责问:你瞎说什么!往日说到要孩子,她总以年龄大了什么的,还假惺惺说不能分散我干事业的精力,自上次哭诉着自己生不了孩子,又变换着方式对付我。她狂傲说,你还想听吗,我的子宫在女孩时就给弄坏了,不能生育。你听明白了吧,很气愤吧。都怪你当初为什么不睁大马眼,闹得亲生儿子不认老子的。不知哪来的爆发力趋使我挥手照她打去,才接触她脑壳我住手了。嘘了口粗气,垂手冲出门去,将所有的愤怒集中到关门的“砰”响上,震出荆江的天空,如万钧雷霆!
没有什么比被人蒙更恼怒了,我一口气把车开到了康吉公司。仿佛只有康吉才是我的寄托,那两个由王遐举行书的字仿佛是我活灵活现地矗立在工业园的天空。再两天整个厂区将全都搬来,尽管新地址还有些零乱,而那大气新颖的门面、办公楼、生产车间,无不让人年轻10岁。我都快半白的人了,除了财富,一点无价的精神支撑仿佛没了。关在明净的办公室里仿佛是漂泊在浩瀚的海上,月光粼粼中的一叶孤舟。据说有人做试验,3天不吃可以,如3天与世隔绝却没法生存。哪怕是地震中掩埋一百多小时都可救活。手机响起,我懒得接去,一定是那个冤头来的电话。其实不是她,她没有追拦我的意思,而是将一张乌发丹方扯碎。这是她发现我有了白发,特从邓阿姨那要来的。她的易洪亮快60的人了,就是找老中医谋了这方子而返老还童,花发变黑,看上只有不惑之年。用制首乌300g、人参2支、怀牛膝60g、菟丝子60g、淫羊藿60g、补骨脂60g、枸杞100g、当归100g、黑芝麻200—300g、泡白酒10斤,每晚睡前喝两口。过了会它又响起,我再从包里拿出是孔道然的电话。我便接通。他问责的口气:怎么嗯,电话都不接了。我说,不是,在厕所里。他喊了下,说,康吉股上市省里今天来了正式批文。不过,还有张“绿色证券”要复检。现在全世界都在重视环保,是国家环保局对上市公司,继“绿色信贷”、“绿色保险”之后的第三项环境经济政策。我想插话,说过去的环评是在老厂区进行的,现在搬到工业园了,厂区焕然一新,也彻底消除了污染源,应该百分之百的没问题。然而,他在不断线的近乎作报告:我想工作园花园世界,这张绿色证券你们应该没问题。他的语气停顿了,我见缝插针,说感谢你,孔市长。我马昌俊的成功没有您孔市长的关心是万万不能的。孔道然说,好,不早了,你整天很累的,早点休息。我说,知道。他又说,天骄封顶我恐怕不一定有时间参加。我说,这怎么行,万一不行以你的时间为准。孔道然说,定了的时间不能朝令夕改。现在都讲企业行为,你们自己举行仪式,一样隆重。我们嗯地挂了机。他突然打电话,难道是罗靖给他透露我们争嘴了。电话里听不出孔道然有什么异常,不过叮嘱我早点休息。我可不是憨巴,似乎说出那意思。
接过电话,我陷入沉思,眼前却出现了按摩丫头诱人的笑脸。我不再是一叶孤舟,回到五颜六色的现实中。难道我和这个接近可作女儿的丫头真有那个缘份,半百了还能走桃花运。眼前呈现了胡子拉茬的马昌俊,我耻笑他,马昌俊马昌俊,你看你羞不羞嘞!我无意识的打开电脑上线,鼠标点出QQ好友软山硬土。他立刻发话,我知道你是个现代酷丽的女孩,青春的芳心被无言的情感冻得冰冷起来。别焦虑,我远山给你烘热,融开,让你心花怒放。不信你可试试。我的昵称是铁水钢花,他怎么认定我就是个花季少女呢,网上的世界真莫名奇妙。当我第二遍浏览到这篇留言时,简直恶心得要呕吐,岂有此理!正要关机,他又会话了,好女孩,愣着干么,怎不说话哪?你的网名太刚性了,女孩应该柔弱娇嫩,我给你取个寒雪芙蓉吧,和你人一样美丽又好听。我随意地点击着,不知屏上显示的什么。静谧的公司把我孤独起来,这算什么,一个大男人,户口本上法定的户主,被抛弃在寂寥的办公室里。不能家不由主,我得回去。大街上寒风凛凛的,我启开空调,又象保险到了温柔乡里。时儿有零星的行人和措车划穿如昼的街灯,添起一丝苏醒的生机。安居花园更是寂静得似原野,没有一间窗户透出光亮。楼梯上的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起落而眨巴眼睛,开门时钥匙与锁发出彻响的金属碰擦声。我的心扉阵阵吃紧,便故意把动作弄得响声些,还是没有她的声息。我看房门关着,轻推了下,纹丝不动的。这样也好,我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客房的床上做美好梦了。
几天的“绿色评审”忙过后,我的心情轻缓下来,元月份康吉股就可在深市沪股发行了。接着去察看天骄工地,黄尚坤让我也戴个头盔,仰望20层高的房子,好似耸入云天,高吊车,脚手架围网。四个二层楼高的“喜封金顶”鲜红夺目。继而又上顶层俯视,日新月异中的荆江市区尽收眼底,行人和车辆如爬行动物在蠕蠕而动。施工的围墙宣传牌尽管有点破损,更能张显天骄魅力。打造一流居室,构建荆江明珠。明天上半年竣工后,就实现集商业、文化、娱乐与居住于一体的休闲天堂。园内景色优美;周边环境宜人。我指着散堆拖沓的砖块砂石、水泥、钢筋,正色说,1号那天停工,将场子收捡轻爽,以最后一块预制块盖上为标志,鸣炮奏乐。黄尚坤说,专班已经开会,分工到人了。我说,那天公司机关只留人值,都来服务。鸣炮要那种冲天的大雷子,可直接去湖南浏阳购进。黄尚坤说,已与神彩公司订好二万元的鞭炮,他们还可派专人来指导燃放。去湖南时间做不到,已不划算。看着这项具有荆江标志性的工程,我心潮澎湃,高兴说,十万如果紧了点,再加二万。华妆綷縩的罗靖说:我把他们的预算一项项算了,包括生活招待和嘉宾的礼品,刚好,我没理睬。黄尚坤说,十一万应该没问题。1号到了,孔道然身着青色中长皮袄莅临。有他的到来,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光临了。他们还带极品烟作贺礼。事前接他们就讲好的,不受礼。既然送来了,就取之于官,用之于官,见人一包分发。仪式简洁,黄尚坤主持,工程人员封顶,我致欢迎词,孔道然讲话,部门代表祝贺。鞭炮齐鸣,响彻云霄,纸屑烟雾弥漫了荆江的天空。仪式刚过,老天飘起细细喜雨。尤其是康吉能上市,有了钱老厂区的工程就可加快,拖欠的工程款也可兑现,贺家典也可以兑现农民工的工资,让农民兄弟回家过个团团圆圆的幸福年。还有光纤产业的延伸生产线可上马投产,年增加产值亿元。一个巨人企业终于可耸立在荆楚的大地上了。我双手象飞雁一舞,便骑上了康吉岩峰,云朵在我的脚下漫过。睁眼温暖的晨昕镶挂在乳黄的窗帘上,她还没有起床。我们分居割据已有些时日,简单收洗了上卫生间,便上班去。街上开始人车涌动,一路有小车鸣笛和我招呼,我也鸣笛回礼。老刘头照常老远就给我开大门,从车窗递给我一份早餐。算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天的早点是几个小笼包和一杯热牛奶,我提着上楼,所有的办公室仍然没有谁先开。上次的人大政协会上都提了开通工业园的公交线路的建议,可没有哪个营运老板愿接。明摆着亏损的钱路谁跑,财政不可能补贴。有的员工是赶早起来,有的是骑摩托或自行车来,时间赶急的也有搭班车的,搭一截走一截。嘴里嚼着包子,眺望厂区,清甜的风裹着崭新的厂房,已经有员工陆续到来。只等南边的宿舍楼竖起,我就恢复食堂,开始三班倒的日夜生产。办公楼也有了陆续的开门声,我回到办公桌前,翻了下台历,再一天又是双休了,时间在繁忙中滑得真快。我不能等着上市筹资,必须和黄尚坤再次上建行的门商洽商品住房销售按揭的事宜。和黄尚坤通过电话,我下楼去开出车来等他。经过办公室时,东方丽湾的那丫头在找李明报名应聘。她看着我经过,没有招呼我。李明责怪:你看在哪儿,要把应聘合同和履历表看清楚。丫头转过脸去答应:哦哦,我是要看清楚的。人不能再上第二次同样的当。李明说,说明你上过应聘的当。我们这是全省的名牌企业,不会有半点骗局,全是按劳动合同法行事的。包括养老保险和工伤保险,我们康吉都给办了。丫头听得心里沾沾自喜,喜意都挂在了眉梢。李明又催:看好了,认真填吧。她在登记表上一笔不苟的写上了自己的姓名——金茹娅,笔划幼稚而俊秀。李明要她填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她干脆说,没有。李明坚决说,没有不行。电视上的招聘公告你看清楚吗。没看电视,荆江日报上也应该有。没有身份证不行。茹娅说,没有身份证我也是中国人,又不是外星来的。她是典型的唐代丰腴型女性,更不是红眉毛绿眼睛。李明说,不是。治安管理有要求,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他的通辑犯还是罪犯几个字没说出。茹娅拦了他的话,我还是坏人不成。你们老板可以作证。她为了维护尊严而表现出了不屈的个性。李明用怪僻的目光打量半晌,好奇地问:你认识我们老板?打量中他感觉出她那百草丛中野花独放的神韵,几年前马总就承诺要关心我成个家的,现在胡茬都黑刷刷了。转念一想,现在鬼精的人太多了,别被这小姑娘耍了;也不能违反原则去循私情。茹娅乖巧说,刚才我看到的不是你们老板吗。李明说:好,你知道我们老板叫什么?茹娅利索说,不知道。李明说,哦,我知道了。你还是拿了身份证再来应聘。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自不敢马虎。茹娅不和他论理,赶出门来寻找我,我正上车关门。她懈怠地轻喂了声,我已经驾车和黄尚坤出门了。她失望地呆立会,拍腿离去。李明赶出来要退回她的表,她已经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