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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休艳阳高照,我带上李明驱车来到宫门口的老牌清真馆早餐。餐馆门口场地不宽,早餐桌都押到大路边了,我将小车远远的停到斜对面的加油站去,加油站仿佛成了免费停车场。我们刚下车,隔着不远的桑塔纳里钻出的质监局许生等人,笑嘻嘻的喊:马总,真准时啊。我再没有当初的毕恭毕敬,趾高气扬说,都来了吧。他说,都来了。这冯股长,伍局长,还把周老四也约来了。他们又在安排连环接力棒了,我冷冷说,好,去早餐。按说周老四和我样,哪有不来的,来了就来了吧,可差一套钩鱼竿哪,管他呢,到时再说。他们纷纷竖立在街边,兴奋的相互招呼,等缓过马路,进清真馆没有空桌。老板热情招呼:几位?又命令似的叫服务小姐收了才吃完的餐桌。他们5人,我们2人,等小姐利索收了,我们忙将屁股塌上去,恐怕有人抢了去。浓郁的酒气扑鼻,我突地看到邻桌尽情闹酒,陡升厌恶。小姐又每人倒了一杯茶,李明不声不响的去点菜了,许生发现忙跟去指导。说,牛杂火锅好。还有这牛鞭,撕牛肉,牛肚片百叶……那都是卤好摆在案上让食客自选,师付们再去切成一碟碟的,然后淋上卤汁辣椒油,还有大蒜籽香葱什么的。有麦豌豆、南花根、泡菜、酱菜等4小碟是配送的,先上桌。李明又看气腾腾的蒸笼格,问,有蒸排骨吗,有蒸肥肠吗?随即都点了。许生说,少吃内肠,猪肠不要,有豆腐圆哪?师付答:有,来一格?!许生又说,蒸藕有哪?师付说,也来一格?许生又对李明说,好了,好了,吃了再说。等他们刚来桌边坐下,小姐已照数拿来杯筷碗盏的。冯长青又吩咐:李主任,去拿开水瓶来烫一下,一次性的餐具最不卫生。周老四掺和说,我知道,我们冯股长是卫生专家。许生笑说,同冯股长美味,我们搭光卫生。我不知怎的,没激情凑热闹。请人钓鱼不是我康吉的首创,这也不是头一回,我要记述这次,是因为这次对我的教训太深刻了。
很快酒来了,菜也来了。每人一个二两五的扁瓶谷酒,一个小白瓷碗刚好剩下。李明说,不必看了,先每人一个。大家没有反对,在这种垂涎欲滴的氛围里,不沾酒的人恐怕也要一醉方休的。过去和工友们喝早酒真是快活神仙,这几年应酬陪客多了,有时一日4餐,酒泡着身体似的,斫丧啊!此时感觉不舒服的,但不能当他们表露,还得称熊。今天我又是东家,更不用说了,更要把气氛搞得浓烈的。我说,许队起码两个,他忙接过话:马总,为什么我另当别论,我会受宠若惊,搅了今天的钓局的。我说,你听我说,你如今是许主席升迁了。这一个是我敬你的一个,当然我也跑不了两个。我把话引到周老四身上去,说,起码周经理要作陪。伍率说,老马不演讲了,剪彩开始。他望着香饽饽菜肴,有点迫不及待了。我端碗向大家豪情说,来,我们先一起喝一口,赶早去钓几斤。冯长青挟了几片牛鞭放进嘴里,边嚼边说,哎,马总,你联系的位子好不好?李明抢过说,冯股长,什么叫好?就怕你钓的鱼没篓子装的。许生说,哪儿呀?昨天说了我也没记住。李明敬了他酒说,南桥乡的周陈垸渔场。冯长青嘘叹下:是渔场呵。许生说,那地方我钓过,就是不能让养殖户投食了,否则,看得见的鱼都不咬勾的,急人,他们说得眉飞色舞的。李明说,都安排好了。来,放心喝酒。大家相互酬酢,不等我一一敬,他们反主动敬我,象我是贵宾的。我也不拉虾,出钱就应该受到尊重。伍率突地问,余师付,让你带的铒料,下窝的食都带来了吗?余师付甜笑的说,放心。伍局大人,保您钩一下去,满池的鱼争着游来抢着上钩。我补充说,套杆海杆都买来了。可能少一套,我来给你们服务。伍率说,不能少。我明白了他问余师付的意思。李明解释:哎,我又不知道周经理去的。周老四忙说,我正是农资旺季了,我不去,我只请你们喝早酒。我瞪眼说,你少哆嗦!我们俩谁跟谁。许生说,什么旺季淡季的扯蛋,去年淡季你说要冬储。说好你去的,你还给我带的垂钓书呢。周老四说,带书不方便,我把精华摘下了,制了个垂钓的最佳时刻表。他说着慢腾腾的搜出展开复印的一览表,递给伍率。买本书得上百块钱,到打印室从网上下载复印只花了1块钱。有季节,春夏秋冬,对应是天气状况和早晨,上午,下午的时段。在时段里用△表示最佳时刻,×为不宜垂钓。天气分为晴雨、风向、雾、寒流、暴热等。伍率奚落说,你除了是生意经还是钓鱼专家呵。说着递给我,我的电话响了,便接电话了再看。说,嗯,你还和我买关子,不去。周老四恳切说,今天我有个厂家来,真没时间。许生说,是我前天下班时碰到他了,给他下的命令敢不去。不要看我管不着你了,质监局可管着你的。周老四端碗说,来,喝一口。你不是管不着了,是权力更大了。 许生欣然地喝了一大口。
我刚把第二个酒塞给他们,手机又响了。是黄尚坤打来的电话,说二憨子他们租的厂房要进厂。我以为新旧两年了,他放弃的。只好让他稳住他们,说等我出差回来再联系。他苦楚说,不行。你最好来公司。我说,我真在外有事,还有小李。接了电话,伍率又给我敬酒,说,酒拿来了是要喝的。周老四说,你接了一个电话,我折了一截。我望了他们酒碗,笑说,真是三天不在革委会,搞得稀烂了。冯长青说,哪三天,就一天。许生补充:就一会,火锅也见底了。我说,再加一个。伍率说,不要了,总还留给肚子下午。大家都这么说,下午留肚子。还说,到江边野生鱼馆去,加工我们自己钓的鱼,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我说,好,那就下面来。李明喊了武老板来7碗汤面。老板在那头应声,有的说要调面,有的说只要一两。李明又去重新喊老板。面端来了,他们要我端碗圆了杯。周老四只喝了两口,放下不声不响的去结了帐。我威言:不行!小李怎么搞,你快去。他们回来,李明无奈说,周经理象打架的硬不让。我说,周老四,这算什么!许生说,都一样,其他人不掺和。我说,走吧。起身后,伍率说,马总,我看你很忙的,你就不要陪我们了,有李主任联系着。我惊讶的说,这怎么行。许生说,你跟我们一样,也不熟悉,你就不去了。唉,不去也好,我真有一摊子的事情等着。天骄工地的砂石不能起坡,被码头老板把持。他们在感言,就是双休不好过,有鱼的,太充实了。我祝愿:那你们就尽兴的钓。伍率说,晚饭等着,我们回来了联系。有的在撮牙边说,大家过街去,上自己的车。我让李明把鱼竿太阳帽等搬他们车上去。许生丧脸说,不行,一个车挤不下。要是鱼钓多了更没办法回来的。我也没好脸我,说,小李又不会开车。许生说:周老四会开。周老四说,马总这么高档的车,弄坏了赔不起。许生说,你怕,我不怕,我来开。原来他是如此,我的车从没借人的先例,借车如借老婆似的捣心窝,老话说卧榻之侧且容他人甜睡。我说,你有没有执照!周老四说,许队还么没有,每次执法查我们都是他开的车保护。嗯,悔自己说了句蠢话,应该说我的车有事,给他们租辆去。许生扬眉说,去你康吉哪次不是我亲自驾驶,别门缝里瞧人好不好,是舍不得吧。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装吝啬,说,好,注意安全。随即将吊着有玉鼠牌的匙递给他。还说,那你先送我回公司。许生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十几里路,你打个的,的钱我给。说着他就掏钱给我。我将他的手一拽,呔的说,去你的!我再向伍率挥了挥手,祝你们满载而归!
目送走他们,我到街边招的去。然而,这几年自己有了车,从没招的或搭公汽。不想,刚到街边就有公汽停在了面前,正顺路,毫不犹豫的跨了上去。还没稳神,有几个熟人招呼了:马总!还有一个给我出了一块钱。我做着搜势,说,我有。可他已经把钱递给了售票员,我收手作罢,瞅了个空位坐上。旁坐的人笑说,马总,你怎么也坐公汽呢?不等我回答,出钱的熟人说,体验市民生活,好向上面递提案。是吧马总。我大方说,平时闲聊,满嘴话题,哎,到会上真不知好说什么。一下我仿佛成了车上的中心人物。有人怨言:一到逢年过节车费就成倍涨价,老百姓怎么受得了。有人接茬。特别是学生伢,只留了三二十块钱作车费回来过年的,一下涨到五十,又要家里汇钱去。好的是现在银行真方便,上午打了下午就可收到。有人说,银行也不是吃素的,汇一百块钱也要收手续费。唉,都是过去没有的。他们还真把我个委员当救世主来诉说了。售票员不显山水的轻声冒出一句:现在哪里不要钱!车轮一转,上十个部门张开血嘴逼命的。不给钱你休想开成,加油站也不是吃干饭的,谁愿得车票涨价。我们一下把目光聚向她,她却望着前方,似乎不曾开口的。大家也不议论这倾诉那了。有人招呼,司机停下了。等车开动,有人闲不住,又说,青少年吸毒的,我们荆江也有了。这样下去,还成个什么社会。我说,宏观看我们国家还是进步了。有人戏言:是你马总进步了哦。也许他不是有意诋毁我,我善言:过去荆江没有市内公交车,现在有了,出行多方便。有人直截了当说,马总,一早一脸春光呵!我无可奈何地说,是,刚喝了早酒。他说,是陪客户喏。不知他是否看到我们早酒了,我也怨言:唉,那些人不知为什么喜欢一口早酒。早酒一喝,晕晕糊糊的,一天还搞么事!有人感言:你当老板有忙不完的事,人家喝了可一天快活。公汽又停了,几个熟人陆续下车,还相互招呼,好走。等我再仔细瞧,车子已过城门口,快到老工业局了,慌忙喊了停车。唉,前面车停我就应该和他们下去,现在又得往回走了。他们下车连连招呼也许是想提醒我,是不是该下车了,我就是不领悟,只顾春风得意。人啊!就是有得意忘形的弱点。
回到公司,问他们黄总呢。他们疑视:刚才都有人找他的,一会哪去了,不知道。他们还去帮着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查看。我已经打通了黄尚坤的手机,他说在二车间。我问:二憨子人呢?他说,我说了,等你回来了我立刻给他们回话的。他们等着拉设备来开工,说仓库还占着,很恼火的。我哦了下,说,算了,我来给他们联系。进到办公室我也没给二憨子打电话。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他们那帮人未必有什么正经事做。刚才车上议论的荆江有了吸毒的,未必与他们脱得了干系。要他们那帮人在我这儿生产什么摇头丸冰毒之类的害人,我不成了他们犯罪的遮掩者和怂恿者。感觉口渴舌燥痓心,便将杯里的剩余茶都喝了,然后再去打开饮水机,换了茶叶,等待着新鲜开水,打开电脑搜索有关信息。要是过去喝酒口渴是等不得,非要去自来水管灌满的。现在渴的希望没那么强烈了,医生说口语痓心实际是胃不舒服,是胃功能反映不灵敏了。这事只有我自个清楚,连罗靖也没告诉。告诉她了,无非是说我酒喝多了,叫你注意自己的身体,你偏不听!再要么逼我去医院检查。事情累不倒我已是众所周知,要真查出个毛病来传扬出去,我就不是企业家偶像了,且会给我的事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和损失;要么我一夜醉闷溘去,眼不见耳不闻了;我倒宁可这样,不能活着的时候有任何缺憾。看着电脑上市的红榜,期望我的康吉早日上市也能如此。看着看着,美滋滋的喜着,突然我想到一件事,忙丢下鼠标,下楼去财会室。问小熊:邹会计呢?小熊说,今天双休他没来。我哦了一下,震醒了。这些年,在我的心目中早已没有了双休的概念。过去下岗时没有,现在创企业更没有。我清醒下自己的头脑,缓地前行几步,问,你怎么没休息?她奇异地看着我说,银行月底要扎帐,催我对帐去。接着问:您找邹会计有事?我来给他打电话。我说,不。便要转身离去。小熊至尊的喊:马总!我停住了,她又很神情的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给您讲。我说,么事?她闭了杏嘴,又久久不启开。我没细心也没精力去猜摩小字辈,说,不说算了。她刷地羞红了脸,吞吐说,不。接着说,上个月邹会计让给财政帐户打二百万过去。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继续说,我质疑我们怎么还给财政打钱,一打就是二百万。您瞧邹会计怎么辩解,哼,我们只管做事,不该问的不要多嘴。没办法,我只好去打了。她说了这些更忐忑不安的在等我表态。不知我会给她表扬还是批评。我想说你没看到我的签字,但觉得我该做的事在心里装着,没必要向人解释,这样才有工作魅力。便若无其事的说,我知道了。她忙又叮嘱:马总,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您的。望着她的模样,我好笑,反诘:你还有什么顾虑?!她坚定地说,没了,为了企业的利益,我愿豁出去了。马总。我说,小熊,你有了长进啊。她终于有了阳光的笑。嗯,年青人就是脑子好使,反映快,表达纯真。
手机和平常样回起粗犷的音乐声,我也照常地打开喊喂,一听是李明的声音,不仅没有尊敬的先喊马总,而是惊号:不得了,出大祸了!我甚至怀疑是否李明,洪声镇威地说,你是小李啦,什么了不得的事,慢点说。他颤慑地说,好了,救护车来了。甚至不等我发问手机信号断了。我本能的沉下脸来,难道是有人发病?落水?还是被人打了不成。每次钓鱼都是他联系好乡下的亲友,采取称鱼斤两按略低市场价,而高于起水给贩子的价,由公司付款的。有时没钓着,还用网拉了分给钓鱼者拿回。今儿怎么,他的亲友不愿意,还是怎么的?小熊见我愣着,关切地问,马总,怎么了?我松驰了脸像,安然无事的说,没事。便挪步上楼去,关到办公室里再给李明打电话。龙船调响了好一会,直到手机传出“此号无人接听”而挂断。再拨还是这样,会不会有人心脏病突发摔倒呢。他们中只有伍率最胖,微显臃肿。胖子多半有“三高”,不能保证长居温室陡地暴晒而安恙的。要真是他出了事,我马昌俊如何向市领导交待;如何向社会交待;又如何向他的家庭交待。本来是好玩消遣的事,偏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了……越想越恐惧了,就是李明说的不得了!我忙翻出许生的电话,给他打,好一会他终于接了。大声喊:哪个,我听不到,你大声点!都震耳欲聋的声音他还嚷听不到,我鼓腮说,我是老马,马昌俊,你是许队哪。他听出了是我的电话,让催他上车的人等会,他一边接去。他愤愤地说,马总,谁也不会想到会出这种事。经济局的唐局长被高压电打了。我插话:唐丰唐科长哪,你们怎么在一起?他说,碰到的。还有小周,去拉他的也被粘上了。他们真是的连起码的电基本知识都不懂。我的几个猜测和愿望全被他的话打消了,而更让我揪心起来。高压电是什么,是无情的核杀手,被它触了哪还有生的希望。我问:现在他们人怎么样?许生说,市医院救护车正要往市里行,他们在等我上车。你去医院再说。他挂了机,答应着。来了,来了。近了向众人说明,是马昌俊的电话,我让他往医院赶。伍率问:他怎么知道的?许生说,不知道。伍率说,荆江就这样,出了一点事就沸沸扬扬的。钓鱼钓出事端,有他在其中,怎么不叫他十分敏感,万分忧心。我不算变相行贿,腐蚀国家干部,还送人性命。
许生驾着我的宝马在前,质监局的车子随后,不一会就掉下来了,从后视镜里消失。许生将车靠边打缓行,不停的拧喇叭。忽然,后视镜里有了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放大,那不是经济局的唐丰吗。他的注意力还是被失踪的小车牵制着。才提经济局纪委书记的唐丰满腹悠然自得的心情,双休市井蹓跶,在为他的业余创作捕捉生活素材。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射到了车后牌照上,鄂DR6000。这不是马总的宝马吗,他这是往哪去呀,象省城方向。加快了脚步上前,向车窗瞄去。原来不是马昌俊,后坐上也不是。他的轻微动作被许生觉察了,质监局改革后仍划属经济系统管的单位。许生又拧了喇叭,还按下窗玻璃。热忱地招呼:唐局长,他们是一批公布的干部。唐丰侧向他,也笑着招呼:许主席,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康吉老马的车呢。许生说,是老马的车,我被他聘用了。唐丰也风趣说,当师首长,捞外快了。许生停住车,手伏在方盘上,自豪说,唐局长,双休啦,同我们下乡指导去。唐丰朝后坐望了下,重复了句:下乡去。李明和周老四分别向唐丰招呼:唐局长!唐丰认出了李明,点头嗯了下。许生笑说,是下乡钓鱼去,地方都联系好了的。李明抢着说,唐局长难得请到您的,去钓钓轻松轻松。唐丰只耳闻这类垂钓,没有亲身体验过。便说,你的马总呢,他不去。李明说,他本来要陪去的,是公司来电话有事,他赶回去了。许生说,老马真想去钓,陶冶性情。来,去吧,多巧的机缘。说着许生开门下车,他俩也下来。许生认真说,伍局长他们去的。唐丰说,是伍率。许生向街上示意,那,已来了。冯长青探出头来,喊:怎么不走了。许生大声说,碰到唐局长了。伍率忙下车来和唐丰打招呼,热情说,你是经济局的一大忙人,难得轻闲的。走,上车垂钓去,康吉都安排好了。能雅兴垂钓,说不定深入生活,更能启发灵感,还可网上发博客,等不得他犹豫不决,他们七劝八催的推搡他钻进车里,坐在许生的前排。
本来是在搭有工棚的渔池上钓,看得见成群的两三个的鲩子游戏吞食露水,就是不咬勾。他们别下李明准备的矿泉水,品着自带普尔茶。一杯茶要喝干了,可恨的鱼儿可见不可着。李明去找来表亲,他表亲憨厚的支吾,也道不清什么原因。还解释:还是前天傍晚给了食的。按理说今天到这时草都没丢一根,该慌食了。冯长青说,钓鱼要耐着性子,慢慢来。再不行,一网拉了那些浮头家伙。许生观察对比垂钓一览表,仔细琢磨天象,水色,说,这是西南风吧。表亲说,有点象。许生不作声的,按表所列,除非息了风向,要么到下午才会有鱼咬勾。便放弃了钓竿,去靠近洲堤的池上辩别天象水色。发现水面平静得跟没鱼似的,也没有主池上的风。忙过来说,你那边鱼池喂食吗?表亲说,喂了,是桂鱼。许生说,能不能钓?为了不少大家的兴,李明抢着说,哪儿都能的。你们想哪钓就到哪钓,这十多口几百亩的池子全是他的。别人的也不要紧,让他去招呼声,又不是白钓。许生提了鱼竿,又喊唐局长,走,去那边,保你鱼钩一下去,就是一条大的上勾。唐丰还在犹豫,说我又不是姜太公。许生到他面前,帮他提扯取勾,催促,走走。表亲提醒:稍稍注意点高压线。许生藐视了拉在天空的电线,说,又不在天上钓鱼,没事的。他们一放下勾,果然浮子出没,红白标记时隐时现。唐丰高兴地说,咬钩了,咬钩了。许生转向他的浮子,助威喊:扯,扯!唐丰一扯,果然的取一条拃八长的鲫鱼,鲜活摇晃的,好不畅快。为今天的垂钓首开纪录,大家为他喝彩,还是唐局长有感召力,鱼都听您的。周老四也提了竿子过来赶热闹。祸事就在快活的瞬间发生了,唐丰再次扬起竿子,勾是空的,一下甩到了高压线上,发出嚓地震响。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哇地一声倒地,周老四吓得一晃我,手中的竿子正好与唐丰的竿子相碰,也哇地一声挂上了。许生惊吼:怎么了!怎么了!李明也惊呼,触电啦!他表亲正要进棚去脱套靴,顺声望去,明白了怎么回事。迅速操起根木棍赶来,猛力向唐丰的鱼竿砸去,使其切断电源,表亲用力过猛晃了下险些栽入渔池。一时间,渔池上闹腾起来,余司机忙拨出手机打120,伍率喝住他:小余你干什么?余司机说打120要救护车,冯长青忙说,对,是打120。伍率看唐丰不省人事,便让他们打去。
望着倏地没有声息,皮色紫胀的唐丰和周老四,没人敢动弹他的。李明惊呆中忙拨出手机给我打电话,表亲处事不慌的说,抬到大路边去。众人才上去掰掉他们手中的渔竿,伍率苦煞着脸,一旁指挥,某某抬手,某某抱脚抄头。表亲又去卸来棚内挡风的木板放在地上,让大家将那沉重的身子移到木板上。拉着喂而忧扰人的救护车划破乡村的寂静奔来,几个白衣使者跳下车,扫视了伤者,命抬上车去。又鸣笛地向市区驶去。其他人顾不了鱼竿茶杯什么,纷纷上小车跟去。救护车开到半路突地停住,小车也停下,众人围上救护车,一名中年医生缓缓下车,摇了下头说,瞳孔扩散,没法了。冯长青嘶喊着、许生苦求着:医生,尽力救救吧,花多大的代价都行!万一救不了也不会怪罪你们的。医生还是说,不必去医院了。医生的话等于死亡证明,如五雷轰顶,山崩地裂。曾经有篇报道过死亡之謎的讲述活过来的人在天空看见了自己的身躯。此时的唐丰是否看到他那在纸厂打工的下岗娇妻,期盼享官太太福的;周老四是否看到他那幼儿园的女儿等着去接的。众人把目光聚向伍率,伍率悲怨交集,死寂着脸,无法回避眼前的事实,沉重地说,没办法,送唐局长去经委宿舍。小周住哪?许生说,生资公司。伍率说,那送生资吧。有医生问,出诊费谁结?许生喊了小李,李明答应了,问多少。医生说,二百算了。李明摸了半天摸出两张红票纸递给医生。他多希望摸出了两张免死牌。大家不相信的巴望着救护车,不甘心就这样离去,个个铁灰着脸愣在路旁……阳光仿佛暗淡下来。
我招的赶到医院,问了急救室,没有,等了会也不见来。这算什么救护,半天了还不见鸣笛抢救,忙给李明打电话。李明哭丧地说,都已经没救了。正在经委宿舍。我问,小周呢?李明说,送到生资公司去了。我呵的一声,说怎么会呢!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悲恐不已了。他接着说,我让许队把公司的车赶紧开走了。我说,我马上赶到。经委宿舍还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不过礼仪公司的人已经开始搭棚了。唐丰茄色的臌着眼躺在木板上,发怒一般。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为红炉的改制和康吉的发展没少做工作,而且才体现一点升迁的价值,真令人惨不忍睹。我躬下拂了他的眼睛,又让人找本书盖上。一个暗花裙女扑来,嚎天号哭起来。这一定是她的爱人小饶,我从未见过。哭声更增添了人们的悲悯,有人自言自语,早上出门都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人活着真没意思!没有人去劝解,让她尽情的悲号。邻里聚集,仿佛有人在责难的窥视我。我一旁去责斥李明,怎么把唐科长邀去呢!小车赶来了经济局的柳副局长等人,我们去门卫室碰了个头,把情况作了说明,统一口径说是下乡出差,被高压线触致死亡。我起身说,这里就把你们吃亏,费用先垫着,完事由康吉补偿。我还得赶紧去生资那边。路上,我把这一情况电话告诉了许生,许生也赞同这样处理,他还说,你还跟伍局长通过气。伍率听了,更是没有异议。想了想,对许生说,你不要老马去生资,就说是你们去乡下检查肥料质量,不幸被高压电致死。许生忙打我手机,传了伍率的意见。我何乐而不为呢,然而内心惴惴不安。说,好,那就把你们吃亏了,事后康吉来补偿。唉,我的为人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好汉做事好汉当,既然领导们要把事情担过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他让我在转盘那接车。
转盘处四通八达,几个路口都不见车。我正要掏手机,许生把我的宝马拐进了人行道,停在我跟前。他苦楚着脸出车来,说,从来没有这回事的。还不停的摇头,嗟悔不及。我只好宽劝他:天塌不下来的,事件总要过去的。这次活动是因为以他升迁为由,他提议的,如果他是个有正常良心的人,此时一定比我更百感交集。他瑟瑟说,是的,历史会让时间给淡漠。你去吧,马总。人啊,也有活得卑乞的时候,看着他与早酒时兴致勃勃判若两人,我不忍甩下他离去。真诚说,你去哪,我送你。他恹恹地说,好吧。劳你多踩一脚了。我启动车,问他去哪。他说,冯股长去了生资公司。你吃亏把我送到建设路口,不开过去,还不得去下小周那。他又叹息地说,都是好人呵,为什么好人就命不长呢。我说,我不露面会不会不尽人情。许生说,这有什么。你出面了,事情会更糟的。你只要承担费用,良心上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进一步说,纸能不能包住火?他说,蒙一天算一天吧。想那么多做什么。通过今天的事,我又明白了许多东西。要你早晨有事,我们都不去就好了。躲过这时日,下个双休再钓,说不定不会出这事的。我停了车,他问到了,我说到了。他打开门下车,也不向我告辞,有些魂不守舍的向生资公司走去。我不敢多看,忙启动离去。回到公司,我又把李明叫到办公室,他一向嘴很紧的,又给他单独交待注意的事。
夜晚我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记得昨晚没做什么特别的梦,怎么就出了天大的事呢。哦,对了,好象我骑不好自行车的,脚就不听使唤。罗靖已经感觉到了,刚打着小鼾的,忽地醒来含混说,有么心事,不睡的。我轻声说,说梦话吧,你。她伸手撑开空调被,伏在我的胸脯,说,你才说梦话呢。接着说,是不是工地的住户还扯皮。她的确醒了,我的心事还放在钓鱼的祸事上。唐丰和周老四死得冤,唉,死了也就没有牵挂了。这时候他们的妻子没有男人的依偎,沉浸在万分痛苦中。想着便脱口而出,活着难受呵!罗靖说,你唠叨什么呀?我喘了口粗气叹息,说,没什么,睡你的。上次想安排小饶到天骄搞副经理的,唐丰硬不同意,让她在纸厂上深夜班。她又伸手向我下头摸了摸,说,这个可怜样,还想要儿子呢,拉倒吧。我说,拉倒就拉倒,你别挑衅它。它真要你生儿子,我也拉不住的。她使劲掐了我下,狠地说,你敢!我眼前总呈现那惨景,要我在场,说不定不会出现那闪失。想的事又念道:要我在场就好了。每次我都是被动陪同,根本没有闲情雅致,否则我也不会今天逃避。逃避了钓鱼可逃避不了祸事。这样的特大新闻绝不会躲过记者的笔杆子的,这事不会那么轻易躲过了。
罗靖起床去卫生间,回坐到床上命令而协迫似的说,你一定有什么心事,不说给我听决不会让你睡的。我说,反正睡不着,随你的便。她又使出新花招,掀了我的被子,还说,你是不睡啦,别糟蹋了床被。我吼了:你干什么!她也嚷,问你自己,半夜深更睡不着了,吵死人的。我用力拉被子,她死死的护着。又小孩似的说,你说了,我就给你盖被子。我松了手,闭目不理她。她说,你不是说去陪质监局的人钓鱼了么,怎么一个鱼鳞也没带回。我心里憋得慌,愤懑而出:还说呢,都钓去了两条人命。她惊愕地说,什么,什么,你说清楚。还用手扳过我。我索性坐起,瞪着她。瞪得她都有些畏惧的,巴结的说,你这样看着我干吗,怪吓人的。我移开目光,仰望苍天,说,你好好听着。便把白天钓鱼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不以为然的说,这是老天爷有眼,报应。哎,应该让质监局死一个,是他们要找你钓鱼的,他们最坏。我说,谁死都不好,毕竟出事连着我。她说,关你屁事!真是忧人自扰。还接着说,他们凭什么要你承担费用和补偿。应该质监局一碗接。我劝她:人家命都没了,我用几个钱算什么。她忿忿说,我们的钱不是偷来抢来的,凭什么白白给人。我明天跟邹传志说去,休想拿走一分钱。我火了,愤懑说,你瞎胡闹!她被怔住了,我接着说,你不想破财,人家的亲友不找上你门来,等你干脱皮,图个安逸。她质疑:经济局的柳局长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酥主意,真是的。你不找律师上法庭去。我说,这种事还用得上法庭吗。俗话说,要得官司赢除非死个人,他们一下死了两个。她说,算了,算了,我说么了不起的事,还以为是请保姆的事。睡去睡去。我还说你是个什么事都提得起放得下的大英雄。噢,别想了,既然事已出,人已死,又不是你马某某成心害的。说着她又下床去关了电灯,我们都睡下。
是她那节奏的熟睡声象催眠曲的哄我朦胧过去。周老四领着他年轻俏丽的妻子找来了,开口要一百万!我好颜以对,说,钱是要给的,不会给那么多。周老四嬉皮笑脸的,眼镜也没了,说,还马总,这么小气,是牛总吧。市面都有亿元票子了,我们还只要一纸角嘞。我说,你是做生意的,再大气也不能这样没了行市吧。我们飘勿躲避,他们总跟着飘。唐丰怎么也来了,小饶还挽着他。哇,小饶不是他娇妻,称老婆。他的老婆就叫老婆,穿着不明不白的衣服,脸比牛皮还粗。我心想那一定是面膜化学料的植入,看着要恶心呕吐,忙避开说,唐局长你也是来要钱的吧,你就免开尊口了,除非你离了这怪老婆,另娶位窈窕仙女。我还可给你两百万。忽地,她变成周老四的妻子了,妖媚说,既然我好看,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两百万,只给我们一百万呢。哎哟,我们要四百万。你不肯,我们就起诉你。我淡淡一笑,我见的名堂多了,谁怕谁。坚毅说,钱是我的,给多给少是我的权利,谁管得着。唐丰说,不说了,不说了。你把罗靖让我,我就和那瘌蛤蟆分手。我兴致说,行,依你了。我还包你个黄花少女。就怕罗靖不跟你。他说,你不懂,我现在升局长,她一定会靠我的。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可心疼钱哪,忽地愤然说,你们不都死了吗,要钱还有么用?他们发怒了,说你马昌俊诅咒我们死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们边说,边唆使其女人殴打我。我正愁没人解救,一会二憨子出现了。我欣喜若狂的,二憨子!不,二爷,给我收拾他们。仿佛他们不存在似的,只有二憨子和他的一帮兄弟,反训斥:你马总说话不算数,我们是来收拾你的。我竭力辩解: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人家说你们要生产毒品,那是杀头的罪。我反正是一死了,随你们的便吧。二憨子暴跳如雷,谁说是毒品!是高科技一本万利的化工产品。我说,那你拿来有关部门的批文,我把整个厂子都送你。心想,反正我康吉要搬到工业园去的。就这样闹闹打打的,直到天亮,懒得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