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殿中。
“您确定吗?”傅渊略有一迟疑,但还是问道。
坐在一侧的岳千裘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身子侧倚在椅背,手时不时往侧桌上拈几粒葡萄往嘴里送:“自然是确定的。”
闻此言,傅渊不再做声,遂着凤眸低浅沉思。
均衡?邪容真被镇压在均衡。
想着,眉心间从颦蹙之痕更加深。
从岳千裘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时,连傅渊自己都很惊讶,均衡教派明明是十指不沾世事,控制着七情六欲,像个没有感情的行尸一般,却会出手镇压邪容,若不是岳千裘亲口带来消息,他必然不会信的。
最让他最难以接受的,也是最重要的,这解封之法竟在白也手中,那个抛弃他与娘亲的男人。
“好了。”岳千裘忽然腾地起身,掸了掸两袖,“老夫要走了,为了帮你探消息,我好些时日没回去了,也不知我药房里的宝贝毒虫还活着没。”
“前辈。”傅渊唤住了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散漫的神情顷刻在岳千裘脸上消失,停顿了一下,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恨他,但他难有苦衷。”
眸目低敛,瞳仁即是无底的深邃,薄唇紧闭,傅渊似是不想谈论下去与白也有关的话题。
“当年,你娘怀着你时......”
“掌门。”
岳千裘再即开口时,殿外的传来弟子的声音。
“进。”傅渊没有犹豫,即刻示意弟子进来,他知晓应是有事发生了,在没有重要的事情时,弟子们断然不会来打扰的。
得到应允,门立马被推开了,一名男弟子走了进来,匆匆关上门后向傅渊行了一礼:“掌门,顾仙师......”
刚开口,男弟子发现一旁的岳千裘正落拓不羁的看着他,见有外人,他顿住了,看着傅渊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说无妨。”傅渊看出了弟子的担忧,而那弟子开口便提及了顾林汐,他心中一顿,有些焦急,“她怎么了?还是不肯喝药吗?”
男弟子眉头紧蹙,脸色难堪,半垂首回道:“这几日送去的药都被顾仙师砸了,房内的瓷器也都按您的吩咐撤走了,可顾仙师还是那般眉头翻砸着房内的物件,今日、今日我们进房内收拾时,发现......”
说着说着,男弟子的声音愈来愈小,直至停顿。
“发现什么?”傅渊倏地站起身,脸色愈渐沉沉。
男弟子偷瞥了一眼傅渊,又被傅渊的脸色吓的赶忙低下头,惶恐的回道:“我们发现顾仙师将束圈上的锦绸拆了,估摸是顾仙师想挣脱束圈,我们进去时她的手腕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
话音未落,傅渊早已离坐,快步与男弟子擦肩而过,留下男弟子怔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直至傅渊的脚步声愈渐消失后,他转头呆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岳千裘,而岳千裘还是散漫模样,见男弟子的表情,岳千裘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摆了摆衣摆:“情啊。”
卧房。
门被猛然推开,傅渊的第一眼便看见呆坐在床沿的顾林汐,还有那红肿至发青的手腕带着锁链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床沿,声音在静谧的房间内极其沉闷刺耳。
傅渊沉下脸,来到顾林汐身旁,一把扼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顾林汐的手腕俨然已经肿了一大圈,傅渊轻抬起她的手细细的看着,而顾林汐也任由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傅渊将顾林汐的手放下,抬眸望向她,眸仁粼粼,顾林汐也回望着他。
半晌后,终是顾林汐开了口,几日的绝望无力与气愤在见到傅渊时齐汇成一股的委屈倾泄而出:“你还知道来。”
委屈的模样和软缓的声音让傅渊为之一动,再阴沉的脸也散去了阴霾,他俯身将顾林汐揽起,抱着她坐在床沿,动作轻缓小心的抬握起顾林汐的手:“为何要这么做?”
“我不想被囚着。”顾林汐倚在傅渊怀中。
听到顾林汐的回答,傅渊平静的回道:“你知道我不会放开你的。”
傅渊的话没有让顾林汐有过多的失望,她自己也知道傅渊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的,她轻叹一声,将手覆在那双纤细冰凉的皙手之上,细细的描摹着指的轮廓,喃喃道:“你现在说话真清冷,跟你的手一样冷。”
任由顾林汐抚着,傅渊侧首,狭长的凤眸微眯:“曾经我也三番五次的对师尊温柔过不是吗?”
抚着的手一顿,停下了动作,过了片刻,顾林汐又幽幽的开口:“你为什么这几日不来看我?”
与顾林汐对望着,从她的眼眸中傅渊看到从未看到的神色,其实不然,不是傅渊不愿来,只是每每两人相见都是一个话题,无休止的争执他也厌倦了,更何况那日他难以自制的对师尊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师尊因此事更加对他厌恶。
傅渊的沉默让顾林汐有些焦躁,她从傅渊怀中起身,跨坐上傅渊的双腿,俯身直接吻上那一张冰凉的唇。
突如其来的意外之举让傅渊一惊,慌措的拉开顾林汐:“你做什么?!”
“带我回魔界吧。”
可这句话反而没有让傅渊感到欣喜,在他眼里,顾林汐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收手罢了。
他还可以信任吗?
傅渊拿出一瓶药油,倒了一些在掌心,轻轻覆在顾林汐的手腕上揉捏起来,冰凉的触感和微痛的感觉使顾林汐皱了皱眉。
“你回答我。”顾林汐锲而不舍的追问。
揉捏的动作停下:“当,我只会上一次。”
“啪”的一声,盛着药油的瓶子被甩翻,傅渊毫无防备的被顾林汐推到在床榻,跨坐在上的顾林汐解着自己的衣衫,薄衫滑落。
“够了!”傅渊制止住顾林汐,“你到底想怎样?”
“你既不愿信我,那我便证明我对你的喜欢。”顾林汐抽出自己的手,游移到自己的腰间,轻轻一拉,丝绦掉落。
下一秒,傅渊坐起,猛的将顾林汐推到一旁,眸中燃起簇簇怒意:“证明?”
“砰——”
修长的双手重重撑在床头,将顾林汐禁锢在怀,清隽秀逸的脸带着悲哀的神色:“你只不过是想骗着我收手,为了你所谓的正道,还有那些正派,你竟愿意这般作践自己。”
又是正道?又是质疑?
顾林汐也恼了,她眸中不知不觉盈着泪花:“作践?那也是你先作践的我!”
撑在床头的手猛的一抖。
悲怒交织的神情旋即被收起,傅渊从床榻上站起身,又掏出一瓶药油置在桌上:“你愿意用便用,不愿我也来强求你了。”
撇下最后一句话,门被打开,旋即被合上。
顾林汐身形晃荡的从床榻走了下来,她拿起桌上的药油,呆呆的看着。
愿意用便用......
第一次,傅渊说出这样的话。
缓缓的退着步子,失落难掩在表面。
忽然,脚下毯子柔软的触感突变,湿湿腻腻的,还有点滑。
顾林汐低下头,发现自己赤着的足底沾染着方才被打翻的药油。
对了,滑。
顾林汐眼睛一亮,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