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借口
李崇训从庙会上回来,吩咐大家各自回房收拾干净。别人倒罢了,婉澄脖子上的伤却难掩盖。
快到午饭时间了,李夫人那边打发人来请,李崇训和婉澄收拾妥当,来到前厅。李夫人见到婉澄脖子上包着白布大吃一惊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婉澄轻声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被猫抓伤了,过些日子就好了,已经看过大夫了,娘不用担心。”
“谁养的猫啊?怎么不把它好好看好?以后家中的宠物一定要看好,不能让它出来伤人!”
“娘,已经没事了,不要再追究了。”李崇训道。
“我还没说你呢,怎么能让媳妇被抓伤了呢?”
“娘,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见那猫儿可爱就抱起来了,谁知它怕生,把我抓了,已经上了药,没事了。”
“好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吃饭吧!”
众人坐好开始吃中午饭。这是今年的第一餐午饭,菜肴十分丰盛。因婉澄受了伤,李夫人有吩咐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饭菜来给她吃。
吃过午饭李崇训送婉澄回房后便去了李守贞的书房。
“爹,儿子今天闯祸了。”
“哦?你一向做事稳重出什么事了?”
李崇训便把自己在街头救人打架的事情告诉了父亲。
“杨邠的外甥?”
“是的。儿子怕是给您惹麻烦了。杨邠在皇上身边说一不二,恐怕要给父亲找麻烦。”
李守贞想了想道:“无妨。现在皇上病重,杨邠必然会先为自己想退路,顾不得别人。此时别说是外甥,就是儿子他也没时间管,你不必担心。若他真的来找茬,为父担着便是!”
“爹!”
“不要说了,他在我河中节度史管辖之内公然欺压百姓,不给他点教训也说不过去!你回去吧,不要让你娘知道,省得她瞎操心。”
李崇训出去之后,李守贞并未因此事而着急,他反而有些高兴。现在他正在谋划造反,但终究是谋逆,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此次杨邠借机收拾他,他便有了出兵的借口。
想到这里,他开心地笑了。他叫来自己的心腹,吩咐他去齐大人府上,让齐大人赶快了解此案,切勿放纵凶徒。
李崇训回到幽兰苑,命人将府里常用的大夫请来,仔细地为婉澄检查了伤口,确定没有大碍,方才放下心来。待众人退下婉澄道:“李伯伯训斥你了吧?”
“没有,不用担心。爹不但没生气,还说这样人就该好好教训。”
“那就好!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让锦屏来侍候就是了。”
“刚才大夫看了小珂,擦伤了几处,锦屏正在帮她上药。”
“小珂这孩子倒是个可人疼的丫头,我看李占对她不错,不如就将她许配给李占。我想小珂也必定高兴。”
“他俩倒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行,明日我便请娘做主,李占和小珂都是从小跟着我,像我的弟弟妹妹一样,我一定尽力把这事安排好。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不为锦屏打算呢?她比小珂大好几岁呢!”
“锦屏我自有安排,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留几天吧!”
“你的丫头,随你吧!”
晚间时分刘嫂进来说李占有事要见姑爷。
李崇训出了房门,见李占正在院里徘徊。
“什么事?”
“少将军,小人有点事要单独回禀。”
“去书房吧!”
两人进了书房。
“说吧,什么事?”
“小人奉少将军之命去齐大人府衙打探,听说今日那几个人被判了死刑,明日午时处斩!”
“消息可靠吗?”
“杨捕头亲口所讲,应该是真的。不过小人还听说将军今天派人去找过齐大人,让严惩这几个犯人。”
“爹?这几个人虽然可恶,但也不曾伤人性命,尤其是那几个下人,惩戒一番是可以的,但也罪不致死啊!”
“小人也觉得奇怪,所以前来禀报少将军。而且将军的做法小人实在不解,杨尚书在朝中炙手可热,我们实在没必要得罪他!可是小的观察着将军是想让这事闹得人尽皆知。听说将军的人是在公堂上公然把话传过去的。”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去看看小珂吧,她也受了伤。”
“是。”
李崇训去见他父亲,李守贞去了五姨太那里,并未见他。他只好回来。
婉澄见他若有所思,便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锦屏,你伺候少爷休息去吧!”
锦屏答应着将他的床铺好,李崇训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爹的想法,他实在猜不透。
第二天午时,齐大人果然将那几个欺压百姓之人处死了。围观的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称赞齐大人乃百姓的父母官。
齐大人倒不居功,他笑着对大家说:“这可多亏了李将军,大家有所不知,昨日抓这几个人的正是李家的少将军,本官昨日堂审,也是李将军告知本官,这恶少不是杨大人的外甥,却打着杨大人的旗号招摇撞骗,因此大家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李将军吧!”
众百姓一听纷纷举起大拇指来称赞李将军是百姓的父母官。
人群当中,有一个头戴斗笠用面纱遮住脸的人。此人正是昨天伤了婉澄逃掉的那一位。他的眼中蕴含着怒火,好,你个李守贞,我定要叫你付出代价!
杨邠的外甥被处死了,李家却并没有等来杨邠的报复。相反,这些天安静的很。李守贞和李崇训皆派人去京城打探,得到的消息都是杨家毫无动静。甚至在接到外甥死讯之时,杨家都没有派任何一个人来为他收尸。那个恶少就和其他死囚一样,被丢在乱葬岗,任野狗啃咬。
“杨邠这老狐狸,竟然不上当!”李守贞气愤地说。
“爹别着急,也许他有事忙不开,过些日子就会处理此事。”
“训儿,为父总觉得似有大事要发生,这些日子你不要放松警惕!”
“是,爹!”
正月十五过完,对于军务繁忙的李家父子来说,便已过完年了。堆积下来的一些公文要处理。部下的兵马要操练。这日他父子二人正在书房中谈论一些军中杂事,派往京城的探子回来报:皇上驾崩了!
虽然知道皇上病重但李守贞没有想到这么快,皇上就驾崩了。按照规矩,他需要去京城奔丧,但京城正式的消息还没有传来,还有时间让他准备。
到了第二天早晨八百里加急的文件果然到了。文件说皇上于乾祐元年正月驾崩于万岁殿,命李守贞父子速去京城奔丧。
送走了报信的人,李守贞开始准备动身。
“爹,来人说让我也去京城奔丧。”
“爹知道,但你不必去!你本不是朝庭官员,没有让你去的道理!一定是朝中有人捣鬼,故意让你去奔丧。从即日起,你便称病在家,哪里也不要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军中大小事物暂时交给王副将打理,任何人来了你也不要见他!”
“是,爹!”
“若有消息,我便派人送来给你,我回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有任何动作!若我遭人陷害,你便向赵思绾、王景崇求助,我们现在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他们必会帮你!”
“是,爹,孩儿记下了!”
李守贞又叫来军中几名副将,将军中事务安排妥当。这才动身起程。
李崇训听从父亲之言,在家称病。每日便在幽兰苑中读书练剑,偶尔也会与婉澄下棋。虽然没出正月,但因国丧,一切礼仪庆典皆免,从前过年的各种迎来送往都没了,倒是让人觉得很清静,也清闲。
按照规矩,李家将红色灯笼和各种过年时添置的节庆用品悉数撤下。府中众人也都换了家常素服。
一时间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大年便结束了。对婉澄来说,生活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李崇训在家的时间多了,有时会觉得有些别扭。
刘知远的死让她心中也有几分痛快。她曾听兰姑提起,这刘知远便是石敬瑭的追随者之一,他们都是踏着她父母兄弟的鲜血上位的,她心中怎会无恨呢?
石晋亡时,她心中便有些许痛快,现在她的感觉和那时有些相似,原来血脉相连就是这么回事!即使自己什么都记不清了,还是对仇人心有余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