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钰白处出来,钟月瑶道:“秋盟主的意思究竟是想帮我,还是不想帮我?”
“应该是会帮你的,否则刚才说不定就已经翻脸了。”唐御风道,“你可听出他话里有威胁的意味?”
“威胁?”钟月瑶琢磨了一阵,“你指的是那黄华镖?那东西有这么重要?”
唐御风道:“之前我还在疑惑,秋盟主大老远地把我叫来真定,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看来,应该是与这黄华镖有关。不过黄华镖在唐门确实已经消失很多年了,现在的唐门弟子不要说使用,连见都没见过。所以我思前想后,只有一种可能。这枚黄华镖并非出自我蜀中唐门,而是出自苏州唐家。”
“苏州唐家?”钟月瑶惊道,“哦,是了,之前听你和唐炎提起过,不过这个苏州唐家和你们蜀中唐门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御风将上次唐行知告诉他的情况对钟月瑶大致讲了一遍:“苏州唐家的人离开蜀中已有一百余年的时间,之后他们便退隐江湖,据说是做起了商人。一百年前的事情距今太过久远,许多往事连我们都不甚清楚。我只知道这些年来,我们与苏州唐家来往甚少,对那边的情况也不了解。我本打算在问剑大会结束之后就去苏州唐家追查红芽散的线索,没想到中间又出了你和峨眉派的事,然后便是秋盟主叫我来真定,去苏州的行程就因此耽搁了。”
“原来如此。”
唐御风皱眉道:“不过苏州唐家退隐江湖多年,怎么会贸然参与武林中的事务呢?尤其是那枚黄华镖实在怪异,按照唐门规矩,此类唐门独有的暗器使用后应该尽数回收,怎么会落在武林盟主的手上呢?”
钟月瑶道:“这些事你想也是无用,不如等此间事了,我们去一趟苏州唐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唐御风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随后,两人就在秋钰白的府上住了下来。沈悠一伙果然没再现身,武林盟主府中也没人过来找他们的麻烦,日子过的还算平静。不过秋钰白的态度却一直暧昧不明,之前他虽答应考虑,但并未给出明确答案,所以钟月瑶的命运一直悬而未决。
三日后,秋钰白突然遣仆人来找唐御风和钟月瑶,让他们到正堂去一趟。
两人到了正堂,见一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正站在秋钰白身侧,神色凝重。
秋钰白道:“这位是老夫的弟子,宋承真。承真,见过唐掌门、钟姑娘。”
宋承真向唐御风和钟月瑶抱拳行礼,举止落落大方,气度不凡。
秋钰白道:“承真得到密报,江陵莫家家主莫飞扬已于近日率领莫家人马离开江陵府,往峨眉山方向去了。”
“什么?”钟月瑶大惊,“可莫宏声之死的真相峨眉并未外传,莫飞扬是怎么知道的?”
宋承真道:“敢问钟姑娘,峨眉派与会龙门之间是否有过节?”
“确有过节。”钟月瑶道,“会龙门掌门之子蒋临安欲强娶一峨眉弟子为妻,双方发生冲突,大战了一场。”
“原来如此。”宋承真道,“在下查到莫飞扬动身之前,曾有会龙门弟子登门拜访。或许是有峨眉弟子不小心将钟姑娘杀死莫宏声的事泄露出去,被会龙门的人听到,因此借机报复。”
钟月瑶心脏咚咚直跳,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一个会龙门不足为虑,但如今江陵莫家与之联手,峨眉只怕处境不妙。
“御风,我得回峨眉了。”钟月瑶急道,“峨眉和莫家硬碰硬,若是出现伤亡,我怎能心安!”
唐御风道:“你先别着急。”说罢,看向秋钰白,“前辈可有办法化解这场冲突吗?”
秋钰白微微一笑:“峨眉派和江陵莫家都是武林中的一方霸主,两个霸主若是打得你死我活,武林势必动荡,老夫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你们且放心,老夫早就让承真飞鸽传书给莫飞扬,让他不要动手。”
唐御风和钟月瑶听了这话,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钟姑娘的事情嘛,让老夫再考虑考虑……”秋钰白说罢,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唐御风的身上。
不知为何,唐御风突然感到脊背一凉,一股冷汗竟然冒了出来。秋钰白没有再开口,宋承真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屋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时候,唐御风终于明白了秋钰白所谓的“考虑”究竟是什么意思,唐御风咬了咬牙,说道:“倘若前辈能助我们渡过难关,我们……必定知恩图报。”
秋钰白嘴角微微扬起:“你们先不要忧心,老夫的话谅他莫飞扬不敢不听。”
随后,宋承真便与唐御风和钟月瑶一道走出正堂。这时,一位三十来岁,身着紫衣男子正向他们迎面走来。
“哎呀,这不是御风贤弟嘛!”紫衣男子露出一脸和善的笑容,热络地走过来,“我们可有半年多没见过面了吧,近来怎样,何时再到我太湖金庭坐坐?前段时间门派内事务缠身,所以我就没去问剑大会。不过我可听说了,你们和我封贤弟在一起喝酒来着,唉,真是让哥哥羡慕啊。”
唐御风见了那男子,也是意想不到:“贾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哎,什么假大哥,又忘了不是。别叫假大哥,叫大哥就好,哈哈。”
唐御风向钟月瑶介绍道:“这位是太湖金庭龙堂堂主,贾凌苍大哥。”
贾凌苍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正想与唐御风再攀谈,却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聊天,倒把正事给忘了。”说罢看向宋承真,“宋公子,难得看到你在啊,不知秋盟主现下是否有空?”
宋承真道:“师父就在里面,你去见他吧。”
“好的好的,哦对了,此次在下前来带了些上好的碧螺春,到时候请秋盟主和宋公子好好品尝一番。”贾凌苍笑着向正堂大门口走去,“御风贤弟,咱们过会儿再叙。这位姑娘,在下还带了些我们太湖本地产的珍珠粉,你一定要用用看。咱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
贾凌苍进屋后,钟月瑶不由得笑道:“你这位‘假大哥’可真是个自来熟。”
唐御风道:“你别看他一副笑呵呵地样子,他可是太湖金庭仅次于掌门之下的二把手,连封大哥见了他都要尊称一声‘哥哥’。”
宋承真道:“到底是商人出身,就是八面玲珑。”
唐御风问道:“看样子,贾大哥似乎是秋盟主府上的常客?”
“是啊,经常捎一些太湖土产给我们。”宋承真轻笑一声,“如果没有师父和师爷两代武林盟主的提携,太湖金庭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帮会罢了,如何能有今日地位。”
唐御风想起当日在青城山上的酒宴中,封无极一脸不甘的样子。太湖帮曾经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现如今的每一分基业都是靠太湖弟子们的双手打拼出来的。不过讽刺的是,这种“打拼”在传统大派的眼里却与小人行径无异。
宋承真道:“峨眉的事钟姑娘不必太过忧心,师父做不到的事是不会对人承诺的。”
钟月瑶点了点头:“多谢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