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庙会
几个人出了门，马车行走不多时，便见前面熙熙攘攘都是人。李崇训扶婉澄下了车，让李占将马车拴在旁边。
“少爷和少夫人去逛吧，小人在这里看着马。”李占道。
“你不去，一会儿少爷少夫人买了东西谁来拿啊！”小珂道。
“那你来看着马和车，我去拿东西！”
“你真是个木头脑袋，找人看一下就好了嘛！”说着小珂走到旁边一位卖点心的小贩跟前，和他嘀咕了一阵，只听那个小贩道：“姑娘放心，马和车都给您看好！”
小珂拉拉着李占道：“走吧！傻小子！”
众人见李占一个七尺男儿竟让小珂说得抓耳挠腮，满脸窘迫，都忍不住笑了。
进到里边，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充满节日气氛。更有许多央歌、杂耍、旱船等表演，吸引了众多百姓围观喝彩。
李崇训找了一处茶楼，几个人上了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因是大年初一，茶楼里人并不多，他们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望到楼下的街上有一位老者领着一对姐妹在当街卖唱。
只见那年长的手执琵琶，半低着头，信手弹来，音色很是流畅，而那年龄较小的便随着乐音翩翩起舞。一曲舞罢，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老汉拿一着一个竹子编的浅口小箩筐挨各请看客们打赏。不过这时候总是看热闹的人多，给钱的人少。许多人都赶快走开。老人有些沮丧，这时那位年长的姑娘开口道：“刚才各位客官大约看的不过瘾，不如我来唱一曲，唱得好了，还请各位赏我们些辛苦钱。这大过年的，我们父女三人给大家拜年了！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又都围住了他们，有人喊着：“快唱，快唱，唱好了大爷有重赏。”
这姑娘一点也有忸怩，大大方方的站在中间唱了起来。这姑娘歌喉婉转动听，如黄莺百灵清脆悦耳。
一时间，人群中掌声雷动。那小姑娘见此情景，便挨个向看客们讨赏。这次大家纷纷解囊，一曲罢，众人犹觉不足，催促着再唱。
那老者抱拳道：“感谢各位捧场，只是我这孙女已唱了许久，需要休息一下，否责唱伤了嗓子，便不能再唱了，还请大家见谅！若大家不嫌弃，老朽来为大家表演一段击鼓如何？”
“谁要看你击鼓，本少爷要听她唱歌！”人群中走出一位富家子弟，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家丁。
只见这人往唱曲的姑娘身边凑了凑道：“嗯，不错。歌唱得好，人长得也不错！小美人儿，再给爷唱一曲，爷重重地赏你！”
姑娘吓得后退了数步，那老人忙迎上去道：“公子要听曲，还请站在一边，我这就让她唱。”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拦本少爷！你知道我是谁吗？”
“恕小人眼拙，请问您是？”
“杨邠知道吗？那是我舅舅！你今天若是敢不顺我的意，我便让你三人横着出去！”
“岂有此理！”楼上的李崇训气得两眼喷火，他站起来往楼下走去。婉澄忙跟了过去。到了楼下，见那人不但没走，还比刚才更嚣张了。
“我告诉你老头儿，我让你们唱曲是抬举你们，你若不肯唱，我这马鞭也不长眼！”他说着举起马鞭向老人甩去。
众人皆是一惊，这一鞭下去，恐怕老人要皮开肉绽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鞭子还未甩出去，有一只手便紧紧抓住了他扬起的马鞭，一把夺了下来，这人冷不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一个家丁打扮的少年夺了他的马鞭，正怒视着他！
“哪里来的小杂种，竟在本少爷跟前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烦了，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欺负百姓，简直没有王法！”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吏部尚书杨邠的外甥！”
“吏部尚书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恐怕你那位尚书舅舅也保不了你！李占，给我狠狠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我河中的百姓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
原来刚才夺鞭的就是李占。他听到李崇训吩咐，一个健步冲上去，对着那人鼻子就是一拳。
血立刻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他身后的几个家丁见主人挨打，都急忙亮兵器冲上来，与李占打在一起。
李占自小跟李崇训一起习武，论功夫，这几个人跟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今天有些吃亏，对方三人皆有兵器，他却赤手空拳，既使出招再快，伤人也有限。过了一会儿反而是李占有点占下风了，他身上的衣服上有两处已被剑划破。
李崇训皱了皱眉，对小珂和锦屏道：“好好照看少夫人！”说着他拔出腰间佩剑加入混战的人群。
李崇训的加入使得胜负立见分晓。对方虽有四人，却都是鼠辈，只能仗势欺压百姓，实际上却毫无能耐。
李崇训和李占却是自幼习武又在军中长大，训练有素，进退攻守十分默契。很快对方便开始有两人负伤躺下，剩下一位家丁和那恶少见势不妙想要逃跑，李占上前一把捉了那恶少强迫他跪在地上。
“让你的人放下兵器都跪下，否责我杀了你！”李占道。
“都放下兵器跪下。”这恶少吓得声音颤抖，浑身哆嗦。
三个家奴放下武器，李崇训向围观的百姓道：“各位，这恶少欺压良善，又败坏吏部尚书杨邠的名声，着实太可恶了，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将他押送官府，交由府衙审理。劳烦哪位弄些绳索来，将他们绑了！”
“公子且慢！”人群中突然走来一人拦下了李崇训。
“阁下是？”
“公子，在下乃杨大人府上的一名听差家丁。刚才见公子惩治恶人，真是大快人心。这人欺压百姓，乱攀亲戚，坏了杨大人名声，着实可恶！我想向公子讨个人情。”
“什么人情？”
“此人刚刚冒充杨大人的外甥，我便带他去给杨大人处治，您看如何？”
“只凭一句话，我怎能相信你？”
“公子请看，这是什么？”说着他快速从手中扔出一枚暗器，直奔李崇训的面门射来。
婉澄见状惊呼一声“小心！”只见李崇训将头微微一侧，那暗器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李崇训大怒道：“你这卑鄙小人，竟想暗算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那人见势不好，也不再管那被捉的恶少了，自己纵身一跃，向着婉澄这边过来，在离她不远处，突然伸手去抓她。
李崇训大惊失色，忙跟了上去。但为时已晚，那人已将婉澄牢牢抓住。他用一把匕首抵在婉澄脖子上，对着李崇训道：“让你的人将我们都放走，不然我杀了她！”
“你别乱来！快放开她！我答应你放了这几个人就是了。
“李大哥，不要管我！你们这些人欺压良善，鱼肉百姓，岂可轻饶？今日我便拼着不要这性命，也不能让你威胁李大哥！”婉澄拼命挣扎，跟本不管那匕首的尖已划破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从她脖子上流出来。
“兰萱，别再动了！”李崇训声色俱变。他对那人吼道：“你快放开她，否责别怪我大开杀戒！她若有半点闪失，你们几个都休想离开！”
那人见婉澄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有点惊疑不定。婉澄继续挣扎，他担心真的会刺死她，便将手抬了抬，匕首离婉澄远了些。既便如此，李崇训想要救人也不太容易。两边僵持着。
忽然一直站在婉澄后边的小珂抓住那贼人手臂，狠狠咬了下去，那人手臂吃痛，一下松开婉澄，李崇训手疾眼快，冲上前去，一剑直刺过去。
那人见势不好，用力甩开小珂，撒腿就跑。小珂被他甩开两丈多远，向地上摔去，李占忙纵身过去，将小珂接住。李崇训一手持剑，一手将婉澄带到怀里。
李崇训顾不得去追他，就这样任他逃了。那恶少却没那么幸运，围观的百姓，见他被捉，心里十分痛快。有几个胆大的找来绳子将那些人捆了。
李崇训见婉澄脖子上还在流血，十分紧张，“兰萱，你撑一下，我马上替你找大夫！”
“我没事，皮外伤而已，李大哥不用管我！”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不要再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这位公子，小人是跑江湖的，常备着一些治疗外伤和跌打损伤的药，不如先给夫人上些吧！”那位卖艺的老人道。
李崇训点点头。老人命孙女拿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药粉倒出来一些，洒在伤口处，过了一会儿，那血果然止住了，那唱曲的姑娘又拿来干净的布，将伤口包好。
“多谢老丈！”
“公子说得哪里话，公子为了救我们才惹上麻烦，要不是公子，今日我们祖孙三人恐怕要受大辱。水月、霁月快来给公子和夫人磕头！”
两个姑娘忙跪在地上，向着他们磕头谢恩。婉澄忙让锦屏将二人扶起来。
“劳烦哪位大哥去报官，将这四个人交到官府去处置！”
“公子放心，已有人去了！”
正说着，只见来了几个捕快，为首的捕头见到李崇训忙施礼道：“小人见过少将军。”
“杨捕头，这几个人欺压百姓，你带他们回去，请齐大人好好审一审，勿必严惩！”
“少将军放心，小的一定转告齐大人！”
“好，如要人证，我愿出堂作证！”
“是，如齐大人需要，小人再来府上请您。”
杨捕头带着那些人走了，围观的百姓也逐渐散去，李崇训也无心再逛，便带了众人回去。
那小贩果然讲信用，车和马都还在原处。
小珂对李占道：“快掏银子！”
“干什么？”
“找人看马是白看的吗？自然要付钱了！”
“你答应的，为什么我付钱？”
“他是替你看马，自然是你付钱！要不然你能打架打得这么痛快吗？”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我付钱！”
众人见他俩如此都笑了。小珂伶牙俐齿，斗嘴李占总是输给她。但这对欢喜冤家从小便一直斗到大。李占上战场打仗毫无畏俱，偏偏就怕小珂这张嘴。
李崇训觉得李占平时不论在自己面前还是在父亲李守贞面前都是很伶俐的，一到小珂面前就笨嘴拙舌任她欺负。然而李占甘之如饴，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小珂，你怎么老欺负李占？这么大的丫头了，还不知稳重，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我可不想留个老姑娘在我书房里！”
“少夫人，您听听，这是当少爷的该说的话吗？您要替我做主啊！”
“小珂，我可以替你做主，把你许配给李占可好？省得你少爷担心你变成老姑娘。”
“少夫人怎么和少爷一样坏！”小珂红了脸，不再说话。众人都笑了。
车很快到了李府，因大家有些狼狈，李崇训让李占从后门停车，几个人悄悄从后门溜回幽兰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