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秘密
锦屏见婉澄沉默不语，怕她又会难过，便转移话题道：“小姐我们快点吧，今天大年初一，老爷和夫人还等着您和公子去拜年呢！小姐拿了红包儿，可要赏奴婢一些。”
“好，都给你，好不好？”婉澄知道锦屏在哄自己开心，扯了担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这样开心？兰萱，我们要去给父亲母亲拜年了！”李崇训走了进来。
“公子稍等，我这就来了。”
“雪下得很厚，我先让人扫出条路来，你要穿暖和点，不要着了凉。锦屏，记得给你家小姐穿上裘皮斗篷，带好手炉！我去看看他们把路扫出来了没有，一会儿来接你。”他说完迈着大步出去了。
“姑爷对小姐太好了。”锦屏一脸羡慕地说。
“锦屏姐姐，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公子纳你为妾，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但等我离开，你便可成为他真正的妻室。我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我才能离开。”
“小姐，我并不在乎身份地位。我只想看着他，守着他。”
“我知道，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
正说着，李崇训再次回来接婉澄出去。果然下了很大的雪。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放眼望去，大地白茫茫一片，树稍上、屋顶上、院墙上到处银装素裏。
几个早起的家丁正在打扫地上的积雪。李崇训拉着婉澄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上。因今儿是初一，锦屏特地为她选了件大红色的斗篷。这鲜艳的红色与周围的雪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她那样青春靓丽！仿佛是画中的仙子一般。
来至前厅，李守贞正在院中练拳脚，李夫人尚在梳妆。李守贞的一个侍妾正坐在廊下看着他练拳。见婉澄来了，忙招呼她过来：“少夫人，夫人还要等会儿再来，先在此处坐会儿吧！”
“多谢姨娘。廊下坐久了，姨娘不冷吗？”
“不冷，不冷。少夫人若冷，不如我们去厅里坐吧！”
说着，她携了婉澄的手，一起进了前厅。丫头递上茶来，两人闲话家常。
这位侍妾乃李守贞的五姨太，也是李守贞最宠爱的一位小妾。她本是李夫人的远房表妹，因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而来投奔李夫人。李夫人见她可怜，就收留了她。没想到她却被李守贞看中了。
李夫人见李守贞很喜欢这个远房小表妹，就亲自做媒将表妹许配给了李守贞。希望她能为李家开枝散叶。五姨太还说李守贞的其他三个侍妾也是李夫人亲自挑选的。
婉澄头一次和李家其他人说这么久的话，也是头一次知道李夫人为了李守贞竟肯委曲求全，不惜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守贞四个姨太太都无所出。偌大的李家，只有李夫人育有一女一子。女儿早已出嫁而儿子也已成婚。
李守贞时常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命中少子。也因李夫人是唯一一个替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而对她十分敬重。李夫人的当家主母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家里的大小事物交给她，李守贞十分放心。
两人正说着话，其它几个侍妾也来拜年了。李夫人梳妆妥当，从内室来至前厅，外边练拳的父子二人也来了，大家依次给李守贞夫妇拜年。李夫人准备了丰厚的赏钱，给每个人发下去。一家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
“娘，我去厨房看看早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婉澄站起来对李夫人道。
“让训儿陪你去吧！”
“不必了，娘。君子远庖厨，那不是公子该去的地方。让锦屏陪我去吧！”
“你们瞧这媳妇儿多懂事，处处为训儿着想。”李守贞道。
“是啊老爷。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儿是训儿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过个一年半载为我们生个大胖孙子就更好了！”李夫人笑道。
婉澄快步退出了前厅，这热闹的场面她并不是很适应，那些家常里短的话题也让她尴尬，因此她借故出来。
总要去厨房看看，方能不落人口实。她带着锦屏去了厨房。负责厨房的吴嫂是李夫人的心腹。见婉澄来了，吴嫂满脸堆笑：“少夫人怎么来了，厨房里太乱，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便是。”
“娘让我来看看早饭准备的怎么样了？”
“马上好了，您看。今天是初一，准备了各种馅料的饺子。还有各色点心和老爷夫人们爱吃的小菜，少夫人看看您喜欢什么，奴婢让人准备。”
“不必了，挺好的。她在干什么？有人生病了吗？”婉澄见厨房有一人正在整理一包草药，准备熬制。
“没人生病，她熬的是几位姨娘的坐胎药。”
“坐胎药？”
“是啊，夫人说几位姨娘多年无所出，家里只有大小姐和少爷，老爷膝下子嗣单薄，所以让人配了好的坐胎药来给几位姨娘喝，希望能为李家开枝散叶。”
婉澄走近，看了看那药，心中暗暗吃惊。她从小靠采药卖药材为生，她的私塾先生和如雪又教了她许多药材药理知识，她自然认得出这药中的红花和浣花草！这哪里是上好的坐胎药，分明是避子的汤药！难怪四个姨娘个个都无所出，原来玄机在此处。
“这药天天喝吗？”
“是啊。夫人吩咐奴婢每日要亲自服侍几位姨娘喝下呢，为了此事，老爷可感激夫人了，说夫人为了他简直是委曲求全了。”
她突然觉得李夫人好可怕。平日和善慈祥的面容下，却掩藏着一颗蛇蝎般的心！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寒而栗。
原来高门大户都是表面和平，暗中却是你争我夺，无所不用其及！柳家、符家、李家皆是如此。表面的繁花似锦不知道掩盖了多少阴谋诡计。她突然后悔来厨房，若不来，就不会发现李夫人的秘密，她甚至有一种赶快逃离这里的冲动。
“小姐，你怎么了？”锦屏见她脸色不好，忙过来问道。
“没什么，这厨房里太闷热了，有些喘不过气。”
“少夫人还是先出去吧，您身子娇贵，怎么能呆在这种地方呢？”吴嫂道。
“好，有劳吴嫂好好照看。”婉澄带着锦屏出了厨房。她不想回李夫人那里，便让锦屏去回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先回幽兰苑了。
她快步走回房中，一下子跌坐在床上，心中仍有余悸。想想那四个可怜的女人被人算计了大半辈子都不自知，还在一碗一碗地吞咽着那些苦涩倒胃的避子药。她想提醒她们，可是如何提醒呢？听吴嫂刚才说李夫人每次都让她亲自盯着。看来不喝也难呢！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崇训推开门进来。
“兰萱，我听人说你不舒服，怎么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去请大夫。”
“没事，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头晕，睡一会儿便没事了！李大哥你去吃饭吧，别让老爷夫人等着了。”
“不必了，我陪着你！娘已让人把饭菜送到幽兰苑，我让人拿火炉煨着呢，等你睡醒了我们一起吃！”
婉澄闭上眼，不再看他。迷迷糊糊中她仿佛来到了自己经常去采药的那座山上，她看见山上有一片片的浣花草，柴荣站在那草丛中向她挥着手喊道：“澄儿，过来！”她想走过去，但却找不到路，她看见一条很窄的沟可以迈过去，于是她跨步向前，谁知道那沟却突然开裂，下面变成了万丈深渊，她一下子栽了下去！她急地大声喊：“大哥哥，大哥哥，救我！”
“兰萱，兰萱，别怕，我在这里！”婉澄惊醒了，却原来是一场梦，李崇训正关切地盯着她。
“梦到什么了？”
“没什么，一个噩梦而已。我好多了，李大哥去忙吧！”
“无妨。今日是初一，不用干活。我陪着你好了。你若有精神，吃些东西吧。”
“好，大哥还没吃饭吧，我们一起吃吧！”
李崇训让人摆好碗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饭菜。
“这么多东西，怎么吃得完？锦屏，你也坐下来吃吧！”
“奴婢不敢。”
“你家小姐让你坐，你就坐下。”
“谢小姐，谢姑爷。”
三人坐下来吃饭，婉澄毫无胃口，勉强吃了两个饺子，喝了点羹汤。李崇训见她如此，也没什么食欲了，三人便命人将饭菜撤去。
“兰萱，我带你出去走走吧！你整日闷在家中，一定闷坏了，离这不远有个庙会，过年时节都很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婉澄不愿扫他的兴，便道“好。”
“少爷少爷，逛庙会也带上我吧，我好久都没出门了！”小珂跑过来说道。
“你这丫头，耳报神倒灵，明日我让李占带你去。”
“少爷带我去吧，李占像块木头似的，我才不和他去呢！”
“带她去吧，锦屏也去。人多热闹些。”
“好吧！少夫人发话了，就带你一起去吧。我让李占套车，我们一起去！小珂，你在外边可不要乱跑，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奴婢若乱跑，少爷就罚我和李占一起回来，您知道我最讨厌这块木头了，跟他一起回来要难受死！”
众人听着小珂说话都笑起来。李占套了车，几个人换了家常便服，一起坐上车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