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昼短夜长,南极出地反是,其时势异也。”(明阳玛诺天问略)
变迁星球的一部迎来了它的一日。是日,西河的日光生辉于遥远的南地,留给北境纤丽锋致的影。
冬至曾是帝与神的大节,“冬至日,天子率三公九卿迎岁”(淮南子),“祀昊天上帝于圜丘”(礼仪志)。朝廷集会,典礼贺庆,天子将命里的洪福赠赐,群臣则于庙堂上分食其名下的冷羹。
他们对人类说:
“阴阳之象,寄之夏至、冬至。”(历象道统)
“日冬至,夏至,阴阳晷景长短之极,微气之所生也。”(礼仪志)
……
人类告诉他们:
“我们要喝热的汤,暖暖寒彻的腹。”(乞儿聚会)
“白塔桥边,长亭短驿。”(古杭杂记)
这就是临安。蜷缩于华梦中的行在。
“绵绵宝历与天长,兴运重光属我皇。德洽化隆超汉晋,父慈子孝协虞唐。三阶顺轨时万泰,万国归心道益昌。一自皋陶赓载后,于今始得颂明良。”
人间的天廷里,惟有他们的歌声。
但这盒极小。
“芙蓉阙,鸳鸯阁,凤凰楼。”
潮水褪去,临安不过是杭州。
“垂挂喜神,拜顾阳晨,而人家燕庆,往来行云,市尽食物以祝愿,是‘冬至大如年’者也。”(吴越岁时记)
权赋渐淡,祭拜不过是过节。
“一方促狭的播音盒,只能予庭湖假山外的听众以物器自有的色彩。”(小铅楼日记)
吃粉团,备酒肉,饮红豆粥,闹热着,忘却着,渴望着,企盼着。有人说,“待时势的异变歇止,我们将重返汴梁,重返北平,重返南京,重回我们的国土,我们的生活。”
“近水人家篱落畔,遥认得,一枝梅。”
到那时,临安城头,还会有武林人植下的腊梅吗?
作于甲申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