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失败
第二天一早，李崇训身子好多了，李占让众人起来，吃过早饭，继续赶路。
“公子身子不好，坐车吧！”婉澄对李崇训道。
李崇训点头上了马车，婉澄道：“锦屏，你照顾公子，我连日坐车累了，想骑马走走。”
“你会骑马？谁教你的？”
谁教的？婉澄的心一下子痛起来，如雪，如雪，那个教他骑马的少年！如今安在？她没有回答李崇训，只是上了马，跟在马车旁边。
李崇训对锦屏道：“你们小姐常骑马吗？”
“兰萱小姐身子弱，骑不得马，这位小姐奴婢第一次见她骑马。兰萱小姐喜欢赏梅花、画梅花、看剑谱……”
“别再说了！”李崇训痛苦地打断了她。他与兰萱相识时她怀抱梅花看他练剑的情形他依然记得。
有一次他写信给兰萱，便画了一幅寒梅傲雪图送给她。锦屏是在提醒他，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他的兰萱。这丫头好像十分维护兰萱。
“你是伺候兰萱的吗？”
“是，我自小跟着小姐，我记得有一次小姐抱着一束梅花看一位小哥哥练剑，当时我就在她身边，公子我们也早就相识了！”
“你就是跟在兰萱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我记得当时你还为我拿了毛巾擦汗。”
“公子记得我？”锦屏的眼中闪出欣喜的光芒。
“记得，只是没想到变化这么大，竟然都没认出来。”
锦屏笑了笑，脸上现出一片红晕，偷偷再看李崇训，却见他将车帘拉开，双眼盯着外边骑马的婉澄，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他们夜宿客栈。按目前的行程，明日就可到河中节度使府上，今夜是婉澄最后的机会。
吃罢晚饭，大家各自回房。婉澄对刘嫂和锦屏说道：“我今晚要离开这里，你们也同我一起走吧！”
“小姐，我老了，你带我走会连累你的，你就不要管我，自己走吧！”刘嫂道。
“小姐，我……”
“锦屏，你想留在他身边？”
锦屏不语。算是默认了。
“好吧，不过我要你帮我和刘嫂逃走！”
“不，小姐，我不走，两人目标太大，你听我的，自己走，待你走后我自会想办法走掉。若我们都走说不定他们会把气撒在锦屏身上，我们俩个留下，还能有个照应。小姐你安顿好了再想办法来接我们！”
“好吧！”婉澄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两人一起走刘嫂也不会骑马，的确不是明智之举，只能自己先走，等日后找时机再接他们。她相信李崇训不会牵怒她们。
婉澄让锦屏以腹泻为由，每隔一会儿出去一趟。刚开始在门外守夜的李占还会问问情况，后来出去的次数多了，他便不在关心。等到夜深人静时，婉澄化装成锦屏，偷偷从房门溜了出来。
出了房门，她偷偷潜入马厩，里面拴了好几匹马，婉澄认出自己白天骑的那匹马，那是李崇训的座骑，不过婉澄已经基本上摸透了马的脾性。她解了僵绳偷偷将马牵出客栈，翻身上了马，扬鞭而去！
她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实在有些累了，便下了马在路边休息。
“小姐出来游玩儿时间很长了，还是回去吧！”忽听对面有人说话。婉澄吓得不轻，忙说：“谁？”
忽然对面亮起了许多火把，带头的正是李崇训。他走过来，一把拉住婉澄的胳膊道：“兰萱，你去哪里？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办吧！”他说得轻描淡写，然而手上的力度却逐渐加大。
婉澄甩了甩胳膊却没能挣脱他的手。 “李公子，放手！我自己走！”
李崇训放开她，她看了看他带来的这些人，乖乖地跟着他回了客栈。
刘嫂和锦屏见她回来，都大吃一惊。婉澄坐到床上一语不发，李崇训看了看她道：“折腾了半夜，你休息吧！”说着他离开了。
婉澄心中疑惑，看样子李崇训是早就知道自己要逃，专门在路上等着自己了。可这计划只有她们三个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呢？刘嫂好像不太可能，他和李崇训没什么接触。难道是锦屏？锦屏曾独自外出数次，不过这都是自己授意的。难道她一边帮自己逃走，又一边暗中告诉了李崇训？
“锦屏，我出逃这事只有咱们三个知道，为什么李公子会知道？”
“这……奴婢不清楚！”锦屏的眼神有些慌乱。
“我看你清楚的很！说，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锦屏一下子跪下来。“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若不说，我便让李崇训把你送回符家！李守贞对我什么态度你也看到了，即使李崇训不听我的，到了河中节度使府李守贞也会把你送回去！”
“小姐不要，我说，我说！是昨日李公子趁刘嫂去方便时问我小姐您的打算，他已猜到您今日会做最后一搏，只是不知道您打算如何行动。他问奴婢时，奴婢不想出卖小姐，也不想欺骗他，所以奴婢没有吱声。他就以为奴婢是默认了。今晚奴婢一次次出去他便盯上了奴婢，做了部署。小姐刚走就被李占发现了，他就跟在小姐后边，奴婢不敢出声提示小姐，所以……所以……”
“你起来吧！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小姐，奴婢对不起您！您打我吧！”
“起来。事已至此，自责无用，明日便到河中节度使府中了，到时再随机应变，我饿了，你去厨房拿些吃的。”
“是，小姐。”锦屏答应着出去了。
“小姐，接下来怎么办？”刘嫂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锦屏会为了李崇训而出卖我。爱真是能蒙蔽人的心智。”
“小姐要怎样处置锦屏呢？”
“这事再说吧。休息吧。明天还不知是什么情形。我要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李崇训来叫她们吃饭。锦屏打开房门，让他进来。他今日身体好了许多，脸色也十分红润，昨夜辛苦劳累去抓婉腾并没有让他疲惫。
“兰萱，我们该启程了。”他微笑着对婉澄说。
婉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态如常，仿佛并没有发生昨晚的事情似的。她心中生气，便不理他。倒是锦屏殷勤地请他坐下，又为他倒茶。婉澄见锦屏的样子，心中便萌生了一个念头，只不知道锦屏会不会愿意。
李崇训也不介意婉澄的态度，只在一旁坐着看她生气。
“李公子，请您出去等吧！”婉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兰萱，我看你这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不饿！”
“好吧，那我们就出发了。”
“哎等等。锦屏和刘嫂还要吃饭的。”
“哪有主子等下人的道理？主子都不吃了，下人自然也不能吃了。”
“你这人真不讲道理。我要吃饭，但不和你一起，你让人将吃的拿我房里来，然后你出去等！”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你肯吃饭就好。兰萱你生起气来好吓人。”
李崇训吩咐人将饭菜摆好，让她们三人吃饭，自己则出去与其他人吃饭了。
“小姐，我瞧着李公子对您的态度好像不一样了？”刘嫂道。
“怎么不一样？”
“刚从兖州出来时，他对您很是客气，后来他生了病，又对您很疏离，但今天他似乎很是不一样。不似往日温文尔雅，倒有些风趣，有些……轻薄。我在想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你想多了。他应该不会是轻薄浪子，至多是本性有些风趣幽默罢了！”
“他该不会对小姐有心思吧！”
“怎么可能，他心里只有兰萱。别说了，吃饭吧。”
吃罢早饭众人开始启程。李崇训似笑非笑看着婉澄道：“兰萱，你要骑马吗？”
婉澄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径直上了车。李崇训上了马，让众人出发。
婉澄有些感慨。刘嫂看出来的事情她自己也有察觉。李崇训正在慢慢将兰萱和她区分开。起初他和兰萱书信往来谈的定是阳春白雪之事，从他画梅相赠便知兰萱乃是高雅的才女，他与她相敬如宾自然客气。而现在他是和自己说话，他并未把自己当作兰萱，态度自然变了。
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喜爱。那是她在柴荣和如雪眼中曾看到的光芒。是的，她感觉到李崇训开始喜爱她了！这让她十分头疼。若如此，自己要想逃婚就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