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见山是山水非水
就在高澍国右手手刀即将斩落的那一刹那，警兆突生。
高澍国右手手刀加速向下斩出，不过手刀的终点却不是原先锁定的阿爆的四肢，高澍国借着手刀的力量，顺势回旋身形下压，猛地转身，一道劲风堪堪划过他左耳耳垂，一溜血珠挥洒中，几缕发丝随风飘起。
「叮……」，一阵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传来。
一把苦无赫然深深刺入柏油铺就的地面，入土三分。
苦无来得无声无息，直到临近脑门的一刹那，高澍国才猛然感受到危机临头，错非他反应神速，那把苦无必然直接刺入他的太阳穴。
鬼门关前走一圈，高澍国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赶忙深吸一口气，压下激荡的心情。
高澍国双眼紧盯着苦无飞来的方向，目不转睛地搜寻着对手，那把苦无无论是劲道、方向、乃至对于时机的掌握，在在显示对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手，可能是自己生平仅见的劲敌。
苦无？
忍者？
拜日本畅销动漫作品「火影忍者」之赐，世人对于忍者这个职业有了更广泛的认识，撇开动漫里面那些异想天开且完全脱离现实的一些花招不谈，至少一般人对于忍者常用的武器有了基本的了解。
苦无，是指手里剑，是暗器的一种，或称苦内，是日本忍者经常使用的一种小型武器，形状有如短剑或峨眉刺，多以铁制，体积短小容易携带藏匿，可以当匕首用，也可以当飞镖暗器使用。
苦无之所以经常被忍者选为随身武器，主要就是因为苦无原本就是一中工具，在当时的日本，就如同现代的多用途刀或工具组，即使随身携带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人起疑。
看见袭击自己的是一把只在动漫和电影里面看到苦无，高澍国自然而然联想到袭击者是一个传说中的忍者。
漆黑的夜，微风习习，汽车的前头灯仅能笼罩不足二十米远，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范围之外，任高澍国运足目力，也找不到朝他射出那把苦无的忍者。
忽然左侧一道几乎轻微到无法察觉的风压，带着极轻微的破风声，以惊人的速度直刺而来。
错非高澍国此时正聚集精神搜寻忍者的踪迹，且无人打扰，才能在临体前一刻发现来袭之物，若是早一刻正在和十多人酣战当中，可能就着了这偷袭者的道了。
高澍国嘴角微微一扬，还来这招，早就等着你了。
左手一扬，高澍国竟然抬起左手，直接伸出左掌，朝着急速袭来的武器抓去，难道他这是打算空手接忍者的暗器？
「锵……」
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那是又一把苦无直接射中高澍国左手发出的声音。
怎么会是金属碰撞的声音，莫非高澍国的左手是铁做的不成？
逃过一劫却依然躺在地上的阿爆，原本正心中暗喜高澍国不自量力，居然傻到用肉掌来接那锋利无比的苦无，哪知高澍国竟然毫发无伤地抓住暗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手入白刃？
阿爆此时才猛然发现，高澍国不知何时双手已经戴上一副黑色的手套，在车灯照耀下，偶而映射出一丝晦暗不清的反光。
竟然是一副用细金属丝线缝制而成的手套，难怪高澍国敢于无视那闪着寒光的苦无，胆敢用自己的肉掌直接抓向袭来的暗器。
高澍国这套金属手套是他那老师父为他精心打造的武器。
老师父所学极为驳杂，精通洪家铁线拳、十二路谭腿、南拳、北腿、太祖长拳、少林罗汉拳等武术，也学过刀、枪、剑、棍等长短兵器，甚至对于乾坤圈、三节棍等冷门兵器也略有涉猎，可以说是集数家之长的武术大家。
老师父综合各家武术，最终认为，人的身体才是最可靠的武器，刀枪剑戟等兵器都有离身的一刻，唯有拳脚才是最忠实的随身武器，因为他们二十四小时跟在你身边，绝不会有不在身边的那一刻。
当然如果一个人的拳脚不在身边，那他也不需要武器了。
高澍国深深认同老师父的见解，全心全意地接受老师傅的教导，一个倾囊相授，一个虚心学习，教学相长，在教导高澍国之于，老师父发现自己对武术的认知又更上一层楼。
在老师父的倾囊相授之下，高澍国的武术造诣蒸蒸日上，然而尽管老师父无私地教导，高澍国还是迎来了瓶颈。
依照老师父的说法，一开始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初始状态，然后要经历一段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历程，突破了，就又是另一个层次的见山又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全新的境界。
高澍国此时正在经历的，就是突破前的迷惘，需要他自己勘破这一层迷雾，才能破茧而出。
什么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的，什么山又是山，水还是水的，老师傅说得云山罩雾，高澍国听得朦胧迷糊。
于是老师父将高澍国赶出门，要他自己去冥想、思考、体悟，或者去寻找其他武者交手寻找突破的契机也罢，反正就是让他去寻找自己的机缘。
高澍国迷惘了，他借着工作之便，周游大江南北，到处踢馆，打得一堆挂羊头卖狗肉的国术馆鸡飞狗跳，却遍寻不着他的机缘。
于是高澍国开始看书—看武侠小说和武术相关的书，看电影—看各式各样的武打动作电影，想从书里或武打电影里面寻找所谓的契机。
一天，他看到了 1995 年鬼才导演徐克主导的武打电影「刀」，那一刻他仿佛听见脑中一声钢弦断裂的声音，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
电影里面，赵文卓饰演的黎定安那翻飞回旋的身影，在他眼前无限放大，每一次翻飞都是那么艳绝人寰，每一个回旋都是如此紧扣心弦。
顿悟的感觉，更胜醇酒，那一刻，高澍国醉了，飘然欲仙。
离开电影院，高澍国匆忙将自己的练功房依照电影里面的方式改建，学着赵文卓不断地回旋翻飞、翻飞回旋。
高速旋转带来的晕眩，让高澍国吃足了苦头，转个几圈就天旋地转，双眼发黑，光站直身体就是一大考验，更甭谈对敌应战。
高澍国不信邪，他深信这就是他的契机，就是他的机缘，依然日复一日坚持不断地回旋翻飞、翻飞回旋、天旋地转，然后再吐满地。
如此坚持三个月后，高澍国在一本武侠小说上看到了一线曙光。
高澍国看到武侠小说名家柳残阳的巨作「邪神门徒」，小说里面有一位绝世高手，为人亦正亦邪，身为东海长离岛的岛主，绰号「长离一枭」的卫西。
长离一枭的绝技名之为「七旋斩」，系卫西长时间观察潮汐与海流变化，亲自下海对抗海流而自创的绝学。
于是高澍国又兴匆匆地跑去海边，整天跟个疯子似的找了个沉没在海面下的礁石，站在上面体会着海流的变化，用自己的身体去对抗汹涌的浪潮。
而七旋斩这个名字，也解决了高澍国天旋地转的问题，为他带来了真正的破境契机。
原来高澍国只是一个劲儿的朝着一个方向猛转，转个十来圈就完全破坏他的平衡感，副作用当然是天旋地转，头昏眼花。
高澍国从七旋斩的「七」字得到了答案，那就是朝一个方向回旋七次，再反方向回旋七次，如此正回反旋不段重复，竟然顺利解决了困扰他三个多月的难题。
离开老师父将近一年，高澍国带着明亮的双眸，回到老师父位于半山腰的农庄。
一眼看见高澍国那充满自信的双眼以及沈稳的步伐，老师父知道高澍国突破了，再也不是一年前那个朦胧迷糊的吴下阿蒙了。
「懂了？」，老师父看着推门而入的高澍国问道。
「懂了！」，斩钉截铁的答覆，高澍国尽显自信。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嗯，见山又是山，见水却非水。」，高澍国真的懂了。
经过几个月对抗海水潮流的训练，高澍国对水流变化的理解与体悟，已经大不相同，在他的眼中，水已经不再是水了，而山依然还是山。
老师父仔细探询一番，了解了高澍国的状况后，考虑到高澍国已经过了修炼铁沙掌之类硬功夫的黄金时期，经过一番思索，结合现代科技，使用特殊合金细丝线，替高澍国打造出一双堪比铁沙掌，却更胜铁沙掌的手套。
凭借着这一双手套，高澍国的七旋斩更上层楼，可以无视对手刀枪剑戟各类冷兵器，用来对敌更是近乎所向无敌，也难怪高澍国胆敢凭一双肉掌硬接忍者的暗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