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他们披甲在身,被扫中之后,也都痛得弯下腰去!这还是梁剑宗刻意留手,否则这一刀,便已取了那几名军汉的性命!
得手之后,梁剑宗却更显惶然!虽然持刀在手,竟无半分杀气!又急向南华道人求告到道:“道爷不听小人肺腑之言,小人自知,今日无处申冤!只好将运成赌坊,内外家当,一并送与道爷!只求道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梁某必然感恩戴德!”
南华道人见梁剑宗胆敢拒捕,心中早生怒意!听他说完,便喝退众军汉道:“黄毛后辈!竟敢在贫道面前逞能?我若不赏你个如雷贯耳,谅你不会认得贫道!”
说话时,南华道人双目之中,突然精光爆射!两人本来距离三丈远近,可南华星云道袍展动之时,人已来到梁剑宗身前!
随手挥动拂尘,卷起一道劲气,直朝梁剑宗面门压迫而来!逼得他连忙向后纵身,同时连续劈出三刀,以封住南华来路,同时卸去拂尘劲力!
不料,南华身形忽然扭转!竟从旁边滑到梁剑宗身后!立时运起双臂,以双风贯耳之势,猛击梁剑宗头颅!
这等诡异身法,当真匪夷所思!况且梁剑宗尚在后纵之间,背朝敌手!当时,他只觉眼前,一团蓝雾一晃即逝!待到他发觉背后有人时,那两股劲力,早已催得他头皮发炸!
这一招,直将梁剑宗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好看赖看,只得猛然将身子向下一矬!将钢刀刃口朝里,经自己头顶向后挥出!同时双腿弯曲,由后纵改为蹲势!全力往前跳跃,这才堪堪避过,南华道人这一手杀招!
那姿势,正像个癞蛤蟆一般!再配上他那天生的黄毛,和一身新烧的焦黑之色!那份滑稽,直把周围观战的官兵百姓,都乐得前仰后合!就连南华道人看了,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运成赌坊左前,约摸五六十丈远近,便是五味庄。在其二楼雅间之内,凭窗望去,正可将运成赌坊门前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岳无极同唐氏兄弟,也被刚才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唐战边笑边道:“岳兄此前,执意不教我兄弟同那厮交手,看来果然用心良苦!试想,我若真和他交手过招之时,他却忽然使出这招儿猴子戴帽,蛤蟆跳!那他即便不去点我的笑穴,我也必然会被他逗得聚不起真气来!到那时被他笑死,岂不冤枉?”
唐宣与岳无极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唐战这句话,引得三人又大笑起来!
然而,就在他三人玩笑之际,那边场中,二人胜负早分!
原来梁剑宗见满街的人,都在嘲笑于他,更加又羞又急!正在无地自容之际,却听南华道人沉声道:“鼠辈!竟能躲过一招,倒还有点手段!再看贫道这招如何!”
说罢,甩开拂尘,一展袍袖,腾空而起!如同大鹏展翅一般,扑向梁剑宗!满街看客围观,见南华道人高来高去, 羽衣飘飘,真如仙人下凡一般!是以,发出一片喝彩之声!
可梁剑宗刚从城隍庙死里逃生,转眼便又陷入这必死之局!是以早无斗志!加之他本是用剑,而此时拿在手里的,却偏偏是刀!
那出招运动之时,便显十分别扭!猛见南华来攻,混乱之下,身体不由自主,竟以刀做剑,递出一招仙人指路,去刺南华心口!
不料,南华竟大喝一声!凌空展动袍袖,以一招锦袖盘云,迎上梁剑宗!立时将他手臂卷住,随即振发内力!
梁剑宗一声惨嚎,手臂便已折断!南华更不停手,将裹住梁剑宗断臂的袍袖,向自己这边只一带,那厮便撞了过来!南华便借势一掌,击中他耳际!
可怜!梁剑宗耳中,只听得“轰隆”一声焦雷炸响!便已人事不知!南华道人收敛袍袖,背起双手,看着昏迷在地的梁剑宗!
笑道:“自今以后,你当知晓,这才叫做如雷贯耳!”然后,摇动拂尘,教官兵仍将梁剑宗捆了,扔在一旁!自己却仰面朝天,一摇三晃地回到太师椅上!仍旧坐看众官兵,查封运成赌坊!
五味庄上,岳无极笑问唐宣道:“依兄所见,南华道人武功如何?”
唐宣放下酒杯,缓缓答道:“于袍袖舒卷之间,便可废去一名高手臂膀!足可见其内力之深!更兼其腾跃进退,如同驾风而行!轻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飞烟之名,果然不虚!”
唐战饮一杯酒,笑道:“依我看来,南华道人轻功虽好,却华而不实!梁剑宗与他功力相差悬殊!他第一招清风拂面,已然引得对手尽意前迎,而不顾侧手!
他本可用一招斜指三星,以拂尘木柄,去点对手肋下!从而一个照面之间,便可将梁剑宗放倒!也不失了他武林名宿的身份!
可他却刻意卖弄!非得绕到人家身后,去使什么双风贯耳!倘若梁剑宗当时,将刀锋倒转,从自己肋下向后刺出!一招倒反天罡!要不把他刺个透心凉才怪!
最可气的是,他那一招本已失手!却仍死皮赖脸,再施杀招!真个没羞没臊!”
岳无极抚掌笑道:“战兄当真快人快语!南华武功虽强,却人品龌龊!着实难当,前辈高人这四个字!”
三人一边吃喝,唐宣笑问道:“如今梁剑宗已被鹞鹰所擒,运成赌坊这场大戏,看来也将落幕!不知岳兄,是否还有什么热闹,可教我兄弟二人观看?”
岳无极道:“宣兄无需多虑,只在今夜子时,便见分晓!”
楚心湖回到天璇堂时,大厅之上关苍海,顾长江同林小河三人,早已返回多时!见到楚心湖,顾、林二人连忙站起身来,将他迎进厅上坐下!
急急问道:“城隍庙那一场热闹,教二哥独享了!我等三人,就只有听声看景的份儿!快把那里盛况仔细讲讲,也算让我们过过干瘾!”
楚心湖接过小丫头端来的一杯热茶,慢慢呷了一口,笑道:“其实我也是一样,听声看景!不过是离得近些罢了!”
顾、林二人更急!只是催他快讲!楚心湖见推不过,便只得将岳无极如何调派,自己同唐宣、唐战如何布置,而后又如何同众兄弟,引诱赖家昌追到城隍庙!又如何调包,最后关门打狗的经过,略说了一回!
只是他虽然说得简略,众人却听得入神!连后堂中,两个侍候茶水的小丫头也一起来听!直把楚心湖当做说书先生一般,围在当中!
当听到梁剑宗逃出城皇庙时,两个小丫头几乎一齐跌足叹道:“哎呀!三公子失策了!竟教那祸害给逃了!”
林小河听了,边笑边往一个小丫头鼻子上掐了一把,道:“你们懂得什么?纵是那厮逃不了,公子也必得放他一两个活口出去!这叫欲擒故纵!”
顾长江听说段文兴也逃了命去!不禁摇头搓手,连连叹息!林小河不解其意,楚心湖道:“段文兴与赖家昌二人水火不容!其中一个活着,另一个自然是活不了!你三哥这是在为自己可惜,没法领教赖家昌的南海刀法了!”
林小河眼珠一转道:“这个容易!三哥,你只需拜大哥做师父,大哥自然要将南海刀法教授给你!到时,不管是惊鲨七绝斩,还是精刚百炼,推波助澜!你还不是想要哪一招,便要哪一招吗?”
顾长江初听他这话,似乎还有几分道理!可转眼之间,便回过味儿来!怒道:“我若拜大哥做师父,你们两个,便成了我的师叔了!这逢年过节,还得磕头孝敬!好你个林老四!在运成赌坊学了一肚子歪门邪道!如今竟敢给你三哥下套!不要走,今天定要你尝尝我这老拳不可!”
说着话,伸手便捉林小河!林小河早知他必然如此!扭头缩身,便已纵出厅去!
甫一落地,便忙陪笑央告道:“三哥息怒!且饶了小弟这一遭吧!这些日子不在一处,教人想的抓心挠肝地!别一见面就要打我,打跑了小弟,看谁孝敬你!”
他两个这一闹,看的两个小丫头也大笑起来!楚心湖同关苍海连忙过来解劝,顾长江哪里肯依!林小河依旧嬉皮笑脸,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岳无极带着几名属下,忽从廊外走了进来!
见这情景,便回身吩咐了几句,那几人点头,应命而去!他方转头笑道:“这必是林四哥又开罪了顾三哥!”
林小河闻得岳无极声音,连忙躬身施礼!顾长江原本也非真怒,此时也整肃衣衫,同关、楚二人一同站在厅上!
岳无极上前扶住林小河道:“此番得以成事,林四哥当推首功!”
林小河道:“若无公子运筹在先,三位兄长及众兄弟周旋于外,只凭我一人,也难有丝毫作为!”
顾长江却道:“既是公子夸赞,你也不必谦虚!要不是你,孤身混在他们中间,那梁剑宗怎会杀死庞涛?便是那段文兴,也不会乖乖跑到城隍庙去拼命!”
岳无极笑道:“顾三哥所言不错!我等之所以,对他们的举止动向了如指掌!皆因林四哥的消息切实!反间庞、梁二人,更加天衣无缝!因此我定要上报总堂,请张铎先生,在功劳簿上为林四哥大书一笔才行!”
来到厅上落座之后,岳无极问楚心湖道:“城隍庙那边,可曾有人前去收拾残局?”
楚心湖禀道:“不出公子所料,公子等走后不久,便来了大队官兵!扑灭了庙内余火,又抬许多尸体出来!”
岳无极又问:“楚二哥可曾看清,那带队的是什么人?”
楚心湖道:“我远远地窥见,那带队的不是军官,却是五个*江湖打扮的人!分着黑、白、红、绿、青五色衣衫,面貌则看不真切!但从那五人行动、身形来看,也都是使剑的行家!”
岳无极听后,沉默良久,方轻叹了一声!又问林小河道:“四哥是如何处置庞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