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书名:星宇(上) 作者:旧日小伍 本章字数:2369字 发布时间:2021-07-13

原野上的风停了,只有潮水“哗哗”地从岸上流回池中,形成一条条浑浊的瀑布。

水芙蓉紧紧拽着手中的水灵珠,呆呆地望着这个重归平静的天池。冰族人非但逃脱了,还挟走了那个唤了自己整整五年母亲的“女儿”。

朝夕相处,即使不是亲生女儿,即使再铁石心肠之人也总归有感情的。

五年来,她一直伪装成一位普通的刺绣妇女,暗中追查冰族人的行踪。几个月前,她得知水灵珠被移交给了一个麻匪团,但无法确认消息的真伪,也许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诱她上钩。

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利用自己的“女儿”去验证虚实。水族人一旦靠近水灵珠,很容易触发灵珠的能量感应。而“水心”在冰族人的眼中早已被列入死亡名录,她的模样不易引起冰族的怀疑。

回想起之前的事,水芙蓉对此是心怀愧疚的,毕竟这不是游戏,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他人刀下亡魂,更何况在最危急的时刻她也没有出手,眼睁睁地看着水心一步步涉险,还因此差点断送性命。

往日的回忆在水芙蓉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水心的笑容是那么天真、那么甜美,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年纪啊!如此善良的孩子却即将被自己无情抛弃,想到这儿,仿佛有一把把利刃,在慢慢地刺入她的心。

水芙蓉犹豫了。

也许这就是冥冥中命运的安排,五年前,水瑶为了保护水心而牺牲,同时赋予了她使命,去年后,她为了完成使命重新回到这里。如果当年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水灵珠落到水心的手里,当她回到水界,便是拯救整个水族的唯一的希望。

水芙蓉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水心,但水心至少该走到最后,而不是成为这个世界的牺牲品。

水渊似乎看出了水芙蓉的心思,便走过去对她说道:“这五年来,你和水心受苦了。如果你想以灵珠和水心交换,老夫也能理解,但你一个人去太过冒险,即便冰族拿到灵珠,也很难保证他们会遵守约定放你和水心安全离开。”

“那依长老的意思,我该如何是好?”水芙蓉的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安,“水心在敌人手里多停留一刻,危险就多一分啊!”

“芙蓉,你要明白,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的战斗,你的背后还有成百上千的水族同胞,事关水族尊严和安危,我们又怎会对此袖手旁观?水族每个人都不该置身事外,只要全族族人团结一心,就没有人能从我水族夺走任何东西。”

“放心,长老一定会有办法救出水心的,冰族要的是灵珠,只要东西还在我们手里,他们不敢对水心轻易出手。”水队长走上前来,对水芙蓉劝说道,“当然,我也想尽快救出水心。”

“此处不宜久留,先回村里从长计议。”

以防遭到冰族人更大规模的袭击,水族的队伍很快退出的天池,回到自己的领地范围。

时隔五年,水芙蓉又重归故土,此时的她感慨万千,如果当年她相信自己女儿的话,把真相告知族人,如今又会是怎样的结局?或许冰族人早已不复存在,水灵珠也没有失窃,水界一片光明,而她和水瑶仍过着平凡而幸福的常人生活。

在进入水族部落之后,他们首先去了水族的大祠堂,水族的圣物流失多年,这是作为子孙后代的严重失责,她需要奉上水灵珠向先祖赎罪,祈祷得到宽恕,希望先祖们继续保佑水族族民顺利度过此次劫难。

长老已经先行安排人员回来通告村里人,同时让水族的副队长水寒提前布置妥当祭拜的各项事宜。当他们来到祠堂门口前时已经人山人海,几乎汇聚了所有的水族同胞。

祠堂门前本不宜大声喧哗,但看到长老和士兵们回来之后,人群立即沸腾起来。过了好一阵子,议论声才渐渐平息,最后变得鸦雀无声。

水芙蓉双手把灵珠捧在胸前,灵珠似乎感应到众人的虔诚,散发着柔和如水的银白色的圣光。看着这颗日夜寻而不得的灵珠,众人顿时泪眼朦胧,仿佛看到了那个即将回来的阳光明媚的美好世界。

人群中似乎有人认出了水芙蓉,从报信人口中得知,这个一直被他们误认为窃走水灵珠的逃犯就在刚才,勇敢地与敌人迎战,硬生生地从冰族人手中夺回灵珠,并且把气焰嚣张的冰族两个队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她已经成为不容置疑的救世主。众人面带微笑,陶醉地看着水芙蓉,毫不吝啬地对其表露出敬佩和赞美之情。

门前的群众自觉地让出一条通往祠堂的宽道,兵队踏着碎步前进到门口处停下,整齐划一地转身、分成左右两列笔直的队伍,然后再转身向中央的人群敬礼。

水芙蓉和水队长以及长老三人一同走上祠堂洁白的阶梯,已经在祠院内恭候多时的水寒向长老行礼,并告知一切流程已准备就绪,可随时进行祭祀。

水族的祠堂十分宽敞,里面立着一个数米高的长发飘逸的仙女雕像,也可能是水族先祖的象征。她的手里捧着一个小瓶,瓶内插着一株水仙,花瓣欲开未绽,娇柔而极具生命力。雕像神色泰然慈祥,瓶中花朵栩栩如生,仿佛流露着对子孙后代、对芸芸众生的博爱。

雕像之下点着百余盏水晶供灯,灯火之光和所承载的水晶容器交相辉映,莹莹闪闪如满天繁星,水芙蓉对此已有些陌生,但她知道如此数量的供灯肯定是水族祭祀的最高规格。

供灯稍稍往外,是水族先祖们的牌位,那里摆着七根排成一列的插在高烛台上的红色蜡烛,烛心上静静地燃着长而昏黄的火苗。烛火突然发出“噼啪”几声悦耳的爆响,火苗晃动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徐徐向上燃烧着。

蜡烛下方是用黄色布料覆盖的祭台,台面上盛放有水果、糕点和牲礼,还有各式荤素菜、清汤、米酒等十余种贡品。小酒杯与碗筷一对一摆放好排列开来,数量与牌位相应。

水芙蓉看到那个摆在最靠近她的位置、用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雕刻精美的盒子,内衬金黄色绸缎。

“请把水灵珠放置在盒子内。”副队长水寒走上前,对水芙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水芙蓉双手捧着灵珠缓缓向前,她注意到盒子上刻满了奇特的图案,看起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装饰,倒像某种封印的符咒。但她没有多想,把手中的珠子轻轻放到了盒子中。

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祭祀仪式正式开始。按照族规,只有为民族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和长老一同在此祭祀。而毋庸置疑的是,水芙蓉是有这个资格的,她为水族带回了遗失多年的圣物,为整个水界带来了光明和希望,人们从此可以从晦暗的角落走到阳光之中,迎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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