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面
“姜医生送走了？”孟云天知道柳寒烟现在十分局促不安，但是他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抬头看她，这儿的刑警，从上到下，哪个不是精英中的精英，现在来这么一‘柔弱’的姑娘，自己还得给伺候着，生怕给人家伤了，还不好给楼局交代，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
“哦，送走了。孟队，对不起，刚才有些事儿给耽搁了。”柳寒烟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自己不过就是耽搁了几分钟上来，那局长和自己说话，自己总不能不搭理人家吧，这个刑警队队长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你是我们这儿唯一一个女同事，这熬夜加班的事儿，女生会很辛苦的。”
孟云天冲柳寒烟眨了眨眼睛，希望她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没关系的孟队，我既然选择来做刑警，就没想过要搞特殊，我也希望孟队可以一视同仁，别搞性别歧视。”
柳寒烟心中来气，这个小心眼队长，竟然搞这么一出，这是要边缘化自己啊。
“那不可以，如果把你熬病了，楼局该找我的麻烦了。”孟云天笑嘻嘻地看着柳寒烟，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寒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端出了楼局，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和楼局的关系吧，毕竟自己来这儿之前，没有让楼局和大家说自己的身份，大家只知道自己是新入职的而已。
“好，那我就走，正好回去睡我的美容觉。”柳寒烟觉得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第一天上班，遇到这么棘手的凶杀案不说，还遇到了这么一个记仇的上司，也真不知道刚才的豪迈是不是装出来的。
柳寒烟前脚刚走出办公室，孟云天就宣布让大家到会议室集合。
出了警局大门，柳寒烟看了看时间还早，自己住的不远，决定走回去。
楼局前几天帮她在警局附近租了一个单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有一个向阳的小阳台，这是她最看重的。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以为孟云天良心发现了，现在打电话叫她去说案子的事儿，却没想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王姨，这个人是她的养母。
“喂，阿姨。”
“小烟啊，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情况怎么样啊？”
一个温暖的老年妇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柳寒烟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挺好的。”柳寒烟知道，柳叔叔和王阿姨，是这个世界上，少数无条件关心自己的人了，她再有什么事儿，都不能让叔叔阿姨担心。
“那就好，楼局会照顾你的，吃饭了么？”
“吃过了，今天同事们给我迎新啊，吃的我都撑了，现在准备散步回家呢。”柳寒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今天好像只吃了早饭，去看现场，中饭都没顾得上吃，然后现在就被自己的上司给赶出来了，哪里来的迎新宴啊。
“你的同事们真是好人啊，改天阿姨做点好吃的给你拿去，也和你同事们分一分。”
“阿姨，不用麻烦了，您身体也不好，最近天儿冷，过几天可能要下雪了，您啊，就别乱跑了，过几天我得空了，回去看您。”
“阿姨身体好着呢，那你照顾好自己啊，阿姨就不打扰你了。”
“好的，阿姨再见。”
听到那边传来了忙音，柳寒烟手中的手机迟迟没办法放下，她有点不想回家了，虽然寒风有些刺骨，但是柳寒烟觉得自己心中有些郁闷，就得靠着这西北风给吹散了。
在这寒冬腊月的晚上，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只有孤寂的路灯和她相伴。
其实她和柳叔叔王阿姨相处时间并不长，自己父母出事儿的时候，她已经上高中了，当时楼局和爸爸的几个同事就要出钱供自己继续学业，但是她拒绝了，但是她还未成年，楼伯伯就给她找到了柳叔叔老两口来做她的监护人。
柳叔叔老两口的孩子早夭，如今已经年近古稀，对这个意外得来的女儿甚是照顾，还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柳寒烟，‘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新的身份，新的学校，但是她的心，总是无法开始新的生活。
当她拿到警校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柳叔叔把自己关在房间了抽了一天的烟，王阿姨也总是唉声叹气，但是他们没有阻拦，也没有理由阻拦。
第二天，柳寒烟准备出门的时候，没看到叔叔阿姨的身影，而是看到一个信封，里面给她准备了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那个暑假，她去打了工，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不能再依靠任何人了，这学费和生活费，自己也是必须还给叔叔阿姨的。
从那以后，自己就搬出了叔叔阿姨的家，在外面租房子，她和叔叔阿姨，终究成不了一家人，自己心中总是记挂着惨死的父亲，就没有办法真正把老两口当做自己的家人。
雪花开始落下，她觉得自己的脸冰冰凉，刚才出来的急，也没有把自己的围巾带出来，她缩了缩脖子，冬夜里，享受自己一个人的孤独，这种感觉还是挺好的
柳寒烟不知不觉走到了沿河公园，这条河贯穿了整个城市，名字叫沅河，说是叫河，其实是条人工河，也不会流动。沅河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河边风景不错，奈何现在是冬天，河道旁的树都只剩了枯枝败叶，草丛也都枯萎了，萧条的如同柳寒烟现在的心情。
河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降落的雪花开始覆盖在冰面上，像是要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
她停住了脚步，河边的路灯看起来有些暗，抬起头，星星也没有。也是，这大雪天儿，怎么会有星星呢。
突然间，柳寒烟发现，冰面上好像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连忙跑近了一些，但是天色太暗了，还是看不大清楚，但是以自己的职业敏感度判断，那黑乎乎的东西，像极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柳寒烟拨通了孟云天的电话。
“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么？”孟云天的声音听着有些不耐烦。
柳寒烟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知道案子进展的不顺利，孟队恐怕是发火了，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么不耐烦。
“孟队，看来我是没办法休息了，我在沅河这里，我好像发现了一具尸体，等一会儿我过去查看一下。”
“好的，你就留在原地，别贸然行动，等我们过去。”
“好的，收到。”
电话挂掉了，柳寒烟在岸边对着那具尸体拍了几张照片，尸体被摆放在距离河岸十几米的地方，现在冬天，在公园里活动的人少了，晚上只有几个夜跑的人，也不会注意到那具尸体，她抬头看了看，远处的路灯上，有一个监控，不知道能不能拍到这里，只希望这公园的监控不是摆设。
这时候雪越来越大，已经在河面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柳寒烟等了好半天，看孟队还不来，决定去冰面上看看抛尸现场。
正当她想翻越围栏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那人的手，不偏不倚地，正好在自己的胸口。
“你别想不开啊。”
柳寒烟第一反应这是个色 狼，她用手肘使劲击打那人的胸口，迅速挣脱了那个人的桎梏，从围栏上跳下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使劲儿向前一轮，‘袭击者’瞬间被柳寒烟从后面轮到了前面，柳寒烟一记漂亮的过肩摔，将那人摔在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柳寒烟顺势单膝着地，将那人的胳膊反剪在后面。
一个一米八的小伙儿瞬间被柳寒烟给控制住了。
“你干嘛打我，我只是怕你想不开做傻事儿。”那男人已经疼的五官扭曲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瘦弱的姑娘，会有这么大的劲儿。
“是你鬼鬼祟祟在后面偷袭我，我什么时候要干傻事儿了？”柳寒烟抬头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别人了，这人没有同伙，但是大半夜的，从背后这么抱着女孩子，不是强奸犯也是流氓。
“我，我只是夜跑路过这里，看到你翻栏杆要寻短见，我没有坏心眼儿，你放开我好么？真的好疼啊。”男人动弹不得，手还被这小姑娘控制着，疼的龇牙咧嘴的。
“这么厚的冰面，我寻什么短见？我是。”柳寒烟赶忙看了看远处那具尸体，看到没人靠近，心中松了口气。
“你是什么？你是土匪吧？还是女土匪，我今天是不是要被杀人灭口了？”那男人挣扎了半天，竟然挣脱不了桎梏。
“你见过我这么貌美如花的土匪么？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土匪。”柳寒烟直接给这男孩儿的肩膀卸了。
“啊。”肩膀脱臼导致他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这要是在抗日年代，你就是汉奸。”
“我只是想救你啊，这和汉奸有什么关系？”
“小柳，你在干什么啊？”远处传来了孟云天的声音
“孟队，你可算是来了，我抓了一个色狼。”柳寒烟一把将那男人的衣领拎着，就像是抓到老鼠邀功的猫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