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者,老阳之数,九月九日,谓之重阳。道家谓老君九月九日生,取之此也。”(岁时杂记)
近年来,已习惯了同予霜及蔡公1重九登羡渔山2。年纪愈往后,故人便渐少,如予霜般的故人更是这样了。
重九当日清晨,稍加洗漱清扫,便先于自织的香囊中缝些昨夜去药房买的山茱萸。做粉面蒸糕,要缀些干果蜜饯。收拾到铁饭盒里,泡上木香菊茶。微作打理,便出门去,招呼正饮酒的予霜与蔡公出屋来,朝羡渔山走去。
以往是不怎么爱攀援的。只是战争期间,曾与予霜、念衔3、郑岚登过久山与明堂山,郑岚去后,常来的成了冬子4。这一记念永在,又难随时间去磨灭,于是到了真正老迈的时刻,那登高的古火,又如狼烟般腾起了。
蔡公嗜酒,但喝得不多。他最喜故乡的花雕与西河的白娘。“轻舟泛海,寄汝花雕”(新年的故事),“白娘玉瘦,无限依依”(西河风俗志)。予霜也陪他饮咏,便只余一人,孤寡白发,饮菊啜茗。
“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蔡公总以易安为镜,饮酒,投壶,登高泛舟,吟诗立言。如是数十年,几成了易安。可唯有一处,与居士大不同。
“哪一处啊?”予霜问。
还需问么?愣妹妹,那答案便是你予他的。
“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岩壑会归去,尘埃终不降。”
数十年前,登高只有无限的萧疏与离落。那景色今日亦有,但其中的肃杀,终竟是寡淡了。
“羡杀渔家生处乐,隔湾数点青灯。蓑衣忘在石矶层。蓼花秋酿酒,枫树晚垂罾。”
生啊,请生长下去。
作于癸酉霜降,不过今日只见到了两片霜影。
注释:
1、蔡公,即蔡照霜(1922- ),北平人,籍贯浙江诸暨,为蔡元培、蔡元汒同族。早年事迹不确,有多种说法,1949年春起于西河女子师范及西河译文馆工作,解放后于西河多地担任中小学英语、俄语、语文教师,并在1959年-1966年、1980年-2000年间任西河人民出版社外文翻译室(即旧译文馆)特约编辑。
2、羡渔山,在西河市东的一座丘陵,因三面朝向灈河,有“牧童因羡渔夫,于此日久,渐化山石”的传说。今日称之为东山、牧童山,有东山公园。值得一提的是,邹蚁白曾经参与过1992年反对西河市政府将以羡渔山为主体的新公园定名为东山公园的联署活动。
3、即宋望(1919-1989),字念衔。西河璜州(今璜琅市璜阳区)人,抗战时于西河留护的二十七名学生中年纪最小的一位。抗战胜利后长期在西河大学图书馆工作,1982年平反后担任西河大学校史馆馆长。1989年5月7日因火灾逝世。
4、即董作年(1924-1980),爱称冬子,西河久山人。西河大学久山第一期学生,后加入西河译文馆、西河翻译专门学校,后在西河四中、西河师范附中任教师,1980年3月16日因喉癌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