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他不是死了吗?我爹说他早死了,不会的,你是不是被骗了吧,我不相信,哪有这样的事,死人还能复活了,听骗子编故事吧,什么人的话都听。还有,还有说什么,你说这女孩子是他家孩子,为什么?你为他一辈子没有成过亲,他为什么有孩子了,这不公平,绝对不公平。他在哪里?我找他去理论,老话不是说,娘家侄子是出气的人吗?我是有资格找他论理的人,他真是柳志我也饶不了他。”田厚朴说的有点语无伦次,却听得出他知道爷爷柳志这个人。
小满更是大吃一惊,小时候在家时听爷爷,奶奶谈论过师父的婚姻大事,听他们多次劝说师父,试图让他完成终身大事,只是师父爷爷态度坚决,所以始终是孤身一人。因为这事,了爷爷奶奶背后多少叹息,常引为憾事。小满怎么也没想到,师父不成亲的原因在这里,原来他跟七姑订过婚,他是不是一直想念着七姑才不肯结婚,那他们一定情深意笃。难怪七姑老是打听师父爷爷的事情,她也是一生没婚,师父肯定是深情不移,真是太好了,难道这就是天长日久的爱情。
“你胡说什么呀,我哪里需要你去理论了,他没死,他被人救了,活得好好的,你别再说祭奠这回事了。”七姑不悦的责备侄子。
“真的没死,还活着,没死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这不是害你吗?为他孙女看病,他都有孙女了,也不是坑人吗?还好意思来咱们家。你还让她好吃好喝的住咱们家,姑,你傻了还是太天真,被他骗了一辈子,可是他都有孙女了,这也太不公平了。”田厚朴气愤的大声大嚷,听得出来他已经气急败坏的跳脚了。小满觉得田厚朴这人太聒噪,不像男子汉,这么美好的爱情故事就在当前,还不赶紧顺便问问当事人的今后打算,专捡不靠谱的小事来说。
“这孩子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也是他的徒弟,他也是一辈子没结婚。”七姑说着有些心酸,声音也小了下去。但是平稳幽幽的声音里有点小甜蜜,也有点羞涩似的。如一瓢冷水瞬间熄灭了田厚朴愤怒的火苗。屋里面一阵沉寂,没了说话的声音,小满悄悄的退出了院子。
第二天晨练,走出门来的小满看见同时走出来屋子的田厚朴,他穿着浅篮颜色运动服,显得肤色更加白净,如同一竿修竹挺秀向上。小满则是穿着七姑的中式练功衣服,显得有宽宽大大的不合身,但是丝毫不掩饰她的灵动清爽。二个互相对望一眼,又同时不屑的把眼睛挪开。
小满练习七姑教她的拳法,一招一式已经颇有神韵。
“哎,不但登堂入室学起我姑的功夫了。”等七姑结束晨练进屋换衣,田厚朴趁机挑衅。
“七姑教的,关你什么事。她乐意教我愿意学,又不是跟你学的。”小满不想跟他贫嘴。
“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呀,你真是柳志的孙女,你得管我叫叔的,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田厚朴用教训人的口气说。
“他是我爷爷,也是我师父,七姑让我叫她七姑的,你算一算辈数,你是哪门子的长辈。小满生气他对爷爷直呼其名,生气的用眼睛挖他。
“姑娘家家的,牙尖嘴利小心以后找不到男朋友。”看见小满瞪大了眼睛想回击他,又赶忙摆手说道:“哎,瞪眼也没用,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个,你不是柳志的孙女加徒弟吗?别光嘴皮子厉害,露两手真功夫让我看看,我听说柳志这人挺厉害的。”
“哼,别柳志,柳志的叫我师父,说不定哪天他就是你的亲戚长辈,做人要尊敬长辈知道吗?走开,不想理你,别耽误我时间。”小满看不得这种不懂上下尊卑的人。
“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敢就不敢吧,不让看就不看。我姑叫我让着你,我就让着你呗。女孩子就是女孩子,胆子小,互相切磋取长补短都不敢,还是柳志的徒弟呢。”田厚朴戏谑说。
“用激将法也没用。”小满看透了他的把戏,故意气他微微一笑。想了想不能坠了师傅的名头。她转了转眼珠说道:“无缘无故的跟你切磋,那得有个说法吧,比如说我要是胜了你怎么说。”
“我输了有说法,那你要是输了有什么说法。“田厚朴扭头问她。
“你找上的我,我陪着你对练还要什么说法呀,所以主要说的是你,你输了才要说法。“小满自己感觉有点像讲歪理,但是对付这样嘴巴讨厌的人也不能客气。
“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耍赖,那这样吧,我要是输了,我就教你认识药材怎么样。”田厚朴哼哼一笑说,他也像耍赖,因为才知道小满讨厌这个。
小满白他一眼不屑说:“得了吧,我又不当医生,我才不想学那个,想学就跟我爷爷学了。”
田厚朴不以为然的说:“你爷爷那点雕虫小技还是跟我姑学的呢。”
“怎么可能?”小满冲他撇嘴表示不相信。
“厚朴,你小满妹妹伤口还没有全好,你别胡闹。”屋里传出七姑的声音。
“知道了。”田厚朴有点懊丧的应声,一幅深受打击又不服气的样子看看了小满,而罪魁祸首却在得意的抿嘴而笑。
田厚朴因为家里有批发中药材的生意,常常随父亲收购走南闯北,所以每次回到这里总是尽量多住些日子,陪伴孤单的姑姑。经过两天和小满的龌龊之后,他才慢慢调整好心态,接受这个入侵者。田厚朴用力甩了一下因为用刀过久有点酸的右手,又看看轻松辩识药材的小满,他心里直哼。但是想到柳志在姑姑心里的位置,也不敢太过造次,表面上虽然接纳了她,也不能让这小丫头太得意,得打压一下她,让她臣服于自己这个老大才行,而且还得是她心服口服才可消心头之怨。
“把这些都晒上去。”田厚朴指着切好的一大箩的中药片,对小满说。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她想说自己的伤还没好推辞吗?她可不愿帮他的忙。
“看啥呢,趁着天好得赶紧晒,要不赶上不好的天,得发霉。”田厚朴很是认真严肃,手下又一丝不苟的切着药片。
趁七姑出门不在家故意跟自己较劲,但是看他辛苦半天的功夫,小满也没说什么,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主人家都在干活,自己袖手旁观不地道。小满姑娘觉得自己很有眼力劲,也很有自觉性,所以忙忙碌碌的也没停歇。
将近中午有个很现实的问题要解决,七姑出门看病,自己在家总得吃饭,不吃饭肚子饿的叽咕乱叫啦。可是那人还是无动于衷,难道他没有感到饥饿吗?想到那个熏得自己两眼泪花的灶火直犯头痛。
“我肚子饿了。”小满用商量的口气小心说:“七姑不在谁烧饭。你会用那个火吗?烧饭用的灶火我不会用。”
“你这个意思是让我做饭给你吃。”田厚朴瞟了她一眼继续手里的活计,小姑娘失望沮丧的样子他心中窃喜,看看,还不是开口求我啦。他绷紧脸说道:“让我做饭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
看小满征询的眼神,田厚朴狡黠的说:“条件有两个,第一,那天你说我的弩弓射程不远,说你的小铁弓射程远,你拿来让我看看。第二,我做饭你也不能闲着,帮我把这些草药切完。”他指着脚边的一堆药草。
“可是我是个病人,七姑只准让我找力所能及的活做,不让我逞能干活。”小满差点脱口骂出小人,他这是趁火打劫还是趁人之危呀,这行为让小满姑娘很鄙视。
“这也不会,那也不成,你会干什么呀,在我家白吃饭呀?要不你去背药名吧,把院子里的药名都得记住,还有它们的形状,味道,功能和疗效都记下来。”田厚朴就想欺负她,对付一个小丫头还不容易,知道她讨厌什么偏让她干什么。
“我记它们干什么,我又不当医生。”小满愤怒了。
“艺多不压身,记住这些对你没坏处,紧要关头说不定会救命呢。你答应吗?要不我不做饭啊。天下哪有这好事,我忙着你闲着。”与小满满腔怒火相比,田厚朴显得气定神闲。
小满真心感觉田厚朴是世上心胸最狭窄的男子,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可是还得为饭折腰,谁让他的肚子咕咕直叫呢。
一转眼十几天过去了,七姑的医术真很高明,小满的手臂全长好了,活动时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没有爷爷的消息传过来,让小满心中不安,他是避讳七姑,还是有别的事情。想起那天夜里截杀他们的人,那样的凶狠,听七姑说是金家,小满听说过爷爷和金家的仇怨,他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现在金家找上来,爷爷肯定去处理这事了,要不然不会抛下自己许多天不管的,可是对方那些人都是年轻力壮血气方刚的年龄,爷爷则是上了年纪的人,遇上他们会不会吃亏有危险,越想越觉得不安心。
“七姑,我得走了。”她对七姑说。
“不行,你爷爷交待好的,他不来接你,你不可以离开这地方。”七姑说。
“七姑,我的伤都好了,做什么都不碍事,我可以回家了,我不放心爷爷。”小满央求说。
“那不行,我答应你爷爷的事情,不能食言。“七姑很坚决的不放人。最后索性不出诊,在家看着小满怕她偷跑,柳志托付照顾的人她可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