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逼婚
第二天一早，婉澄去符彦卿书房中将昨日兰馨的话说给他听。
“爹，我担心母亲已知晓我不是兰萱。”
“不会吧？”
“她既知道符旺之事，便是派人查到了江陵一带，也定会知道我是您半路所救，这事爹您可不得不防。”
“真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有个办法，只是有点冒险。”
“什么办法？”
“以实情相告。”
“这……”符彦卿沉吟良久道：“公主可有把握？”
“我现在只能赌一次。赌母亲对父亲有情，赌她心里有符家，赌她心疼这个家的亲人，在意这个家的荣耀，能为我们保守秘密。”
“好吧，这件事由我来告诉她。看看他什么反应。”
“好，那女儿先告退了。”
婉澄走后，符彦卿气得将一支笔折成两段。好个杨氏，竟然暗中跟踪调查自己，简直气死人！
一整天，他以公物繁忙为由，没有走出书房。到了晚间，他来到杨氏房中。杨氏有些惊异，她印象中符彦卿很久都没来她这里了。这些年她不知道独守了多少日空房。
“老爷，你来啦！”她高兴地道。
“夫人，为夫近日忙碌，家里辛苦你了！”
“老爷说得哪里话，打理家中事物，为儿女事情操心，相夫教子乃是我份内之事。我此生只是遗憾没能为老爷多添几个儿子来振兴符家。”
“夫人，此生能有这六个儿女，我已心满意足，不求其他了。不过我想与你谈一谈兰萱的事。”
“老爷，兰萱已经十八岁了，若再不出嫁确实有些大了。我知道老爷舍不得她，可是也不能耽搁了她！与李家的亲事是早已定好了的，只要商定日子李家来迎娶便好了。”
“可是现在的兰萱不是我们的兰萱啊！”
“什么？老爷，你说什么？”
“我们的兰萱她……她已经不在了！兰萱自幼体弱，我这次接到信说她生病了就去看她，谁知只赶上见她最后一面。我担心娘会受不了，才没有和你们提起。”
“那现在的兰萱是？”
“我在彦能那里时，接到皇上密旨，让我探查南平、南唐等国的国情。我在快到江陵的江边上救了个姑娘。她被人陷害落水，又被人追杀，我救了她，发现她与兰萱很像，便带回来让她假扮兰萱，哄娘开心的。”符彦卿将当曰救婉澄并帮她报仇之事都告诉了杨氏。
“老爷，这姑娘曾答应任您差遣，你何不就让她将兰萱的人生走完呢？”
“你的意思是？”
“兰萱与李家订亲，她不在了，老爷瞒住所有人。倘若李家来求娶，老爷当如何回绝呢？若据实相告，必定会伤了老夫人，若无故退婚，李家岂肯罢休！”
“夫人思虑有理。可是这假兰萱也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大唐末帝的公主！”
“老爷，石晋取代了李唐，刘汉又取代了石晋，老爷虽做过李唐的官，却也要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大唐都不在了，哪里还有公主呢？她不过是个落难的姑娘，符家是她的救命恩人。现在该是她供您差遣报恩的时候了。”
“夫人，话不能这样讲，我曾经……曾经受末帝厚待，不可忘恩。”
“老爷肯收留她，已是报了末帝厚待之恩。想想那些大唐遗孤们，有几个有好的结果呢？您若放心，不如将此事交给妾身办吧。”
“你？”
“是啊。妾身接到消息，李崇训不日将来我们这里。名义上是看望老夫人，实际上该是来提亲的。”
“容我再想想。”
“爹，您还想什么？”随着话音，兰懿走了进来。
“兰懿，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爹，我全都听到了。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我觉得娘说得有道理，她既顶了大姐的身份，便应该将大姐的人生走完。”
“好吧，那就由夫人你去劝一劝兰萱。兰懿此事万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兰萱的身份特殊，弄不好会给符家带来祸事！”
“老爷放心。妾身会好好教导兰懿。老爷明日不防去军中住上几日，待有消息了，妾身让人通知您。”
“也罢。就都依你！”
当晚符彦卿在杨氏房中歇下。第二天天不亮便以军中有急事为由离开了家。
三日后李守贞之子李崇训递了拜帖前来拜见。老夫人盛情款待。见这李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懂礼仪知进退，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李崇训道：“老夫人，晚辈此来一是来看望老夫人，二则家父想与符老伯商议一下迎娶萱妹过门之事。”
“怎不见李大人过来？”
“家父有事在路上耽搁了，两三日后便能到此，让晚辈先来，老夫人勿怪。”
“哦，没关系。崇训，你就先在这里住下来，等李大人到了，咱们再议婚事。我们两家是旧交，也不拘太多礼数了，这两日便让兰萱多陪你聊聊。”
“多谢老夫人。晚辈定会好好照顾兰萱妹妹。”
“好，好！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兰萱啊，快过来，见过李公子！”
婉澄只得过来对着李崇训见了礼，李崇训看了婉澄一眼，还礼道：“我初来乍到，对此处规矩不熟，还请妹妹多指教。”
“公子客气。公子远来是客，不必拘泥符家规矩，随意便好。”不知怎的，婉澄觉得李崇训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两个人认识一般。
“李公子，我是兰萱的母亲，我有些话要与兰萱说，还请公子见谅。”
“夫人请便。”
“娘，我与兰萱先退下了。”说着杨氏便拉着婉澄去了婉澄的住处。待将下人遣退，杨氏道：“兰萱，老爷前两天已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夫人既已知道真像，便知我不可能与李公子履行婚约了。”
“姑娘，你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老爷的事吗？”
“什么事？”
“你说若老爷帮你报了仇，今后此生供老爷差遣。不知这话还算数吗？”
“自然算数。”
“那好，现在符家要求你假扮兰萱履行当日婚约。”
“夫人，我只答应供老爷差遣，不是供符家差遣，更不是供您差遣，老爷呢？我要见他！”
“老爷已把此事交与我处理，姑娘以为老爷为何不回家来？他是在为难，他想让你替兰萱嫁了，但又不想逼迫你。姑娘若还念老爷的救命之恩，此次便答应下来吧！”
“这……”
“难道姑娘从前说得都不是真话吗？姑娘忍心看着老爷背负失信之名吗？三日前老爷便同意由我来处理此事，我没有急着劝姑娘，就是想等李公子来，见上一见。若真是个相貌不堪，粗俗无礼之人，我也不想把姑娘推到火坑里。可是今日姑娘也看到了，这李公子仪表堂堂，又谦恭有礼，人品家世都好，也不算辱没了姑娘。”
“夫人，婚姻非同儿戏，恕我不能答应。”
“姑娘若不答应，我只能对李公子俱实以告，这些日子老夫人是怎样对姑娘的，姑娘心中一清二楚，到时候老夫人便要知道兰萱之事，姑娘忍心吗？”
婉澄沉默了，她可以不管别人，却不能不管老祖母。自从到符家，老夫人让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温暖的亲情。她是真的不忍心让祖母伤心。
“姑娘，你三思吧！求你为了祖母，好好考虑此事！”杨氏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婉澄面前。
“夫人快请起。”婉澄慌忙将杨氏扶了起来。
“姑娘，李守贞还要过两三日再来，请姑娘好好思考一下。希望姑娘不要让老爷失信，更不要让老夫人伤心。”
“夫人请回吧，此事我会好好考虑。三日后定会给夫人答复。不过这三日我不想再见李公子，祖母要我陪他，请夫人想办法帮我避开他。”
“老夫人不过说句客气话，我会安排昭愿他们陪他，你放心。三日后希望姑娘能想通。”
杨氏离开之后，婉澄心乱如麻。她拿出自己的琴，轻轻拨弄着。弹的依然是那首《高山流水》。
如雪，我辜负了你的情意，一次次让你失望，可如今我却要与一个陌生人去共度余生，你在天之灵会不会更伤心失望？如雪如雪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想要的杳无音信，我不想的纷至踏来，我该如何应对？泪从眼中滑落，晶莹剔透，每一滴都盛载着心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