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听得很入迷，还从右裤袋里掏出灰色小本子，再把短小的黑色签字笔从笔插上取下，一边听一边记。
“你们当年希望之光时期，理学家就已经不值钱了吗？”他手一抖，字迹都变得歪斜了。
“是真的，当年希望之光走的智力进化，所以理学家根本不是什么荣誉称号，只会让人觉得没什么厉害本事，或者是吃闲饭的。”看到李卓瞪大眼睛，嘴半天也合拢不上，星辰光明又继续说道：“我们一直都在鼓励研究，理学也行，工学也行，只要出成果并被认可，就可以升职或者评优。升职后，可调拨的物资与花销虽然跟之前一样，但是可突破的额度也更多。”
“能细说下额度方面吗？不瞒您说，当年我们也这么搞过，但是最后却失败了，为何你们却成功了？”
星辰·光明坐直了身体，脸上挂着自豪的神色：“这个嘛，当然是我们航天技术强大，开发的星球多，资源也就多。另外，核子聚变广泛应用也是原因之一。我们饮食无偿供应，反正这些属于可循环资源，只是消耗一些能量而已。公共交通、住宿、娱乐、教育、医疗也是无偿的；个人物资与花销主要用在做研究、个人训练，艺术创作等。当然公共设施如果人较多时需要预订。如果公民死后，最多只留下一两件个人物品给熟人纪念，其余资源全部回收。”
“至于额度方面，如果个人花销用完了，可以申请从公共库存里调用，分一、二、三级调用三种。一级的话，如果库存足够多，调用的额度也不大，就可以直接通过。额度再大些，就是二级调用，需要智脑审核。如果额度更大的，则需要人工审核，也就是三级调用。”
李卓眼里猛地绽放出炽热的光芒：“这么说来，乌托邦岂非可以实现？”
“你们凭什么认为，文明的发展能够消除人性？除非人已经彻底变成另一种生物，那就不再是人。”星辰·光明与盖亚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一齐大笑，笑得李卓有些不自在。笑了一阵子，星辰·光明才接着说：“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文明的发展而产生变化的，那就是人性。人天性自私，人有远近亲疏，人会感情用事，等等。”
“什么？你是说，你们的社会……呃，是社稷并不美好，我们有的很多不好的东西，你们也一样会有？”
“有一部分吧，反正我们的文明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暗箭伤人，势利这些我们可一样不少哦。至于人人平等，想都不要想，有分工就一定会不平等。至于你们说的那个民 主，更是令人发笑，我就问你们士兵能够指挥将军吗？”
李卓摇摇头：“士兵当然不能指挥将军，但是可以帮将军出谋划策。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随便怎样出谋划策，我就问你决策权在谁手里？”星辰·光明的一句话让李卓一惊，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但是他又不甘心，还是勉强说：“如果没有民 主，那岂不是独裁专制，那样的体制难道不会催生腐 败吗？”
“难道除了民 主，独裁专制，就没有第三种可能？至于腐 败，那要看你如何定义。”
“愿闻其详。”李卓站在起身来，整了整有些发皱的蓝衬衫与黑西裤，学古人作了一辑。
“我只能告诉你，以权谋私、任人为亲、结党营私这些我们可是一样不少啊。”
“什么！你们已经如此富有，还有何私利可谋，难道人的贪欲真的无止境吗！”李卓脸色都变了，黑皮鞋后跟不小心踢到身后的白箱子，发出一声闷响。
“私利难道只是财富而已？权势，地位，名望，甚至是情人。”星辰·光明说罢还看了一眼盖亚，结果对方投来一个嗔怒的眼神。
李卓双手抱着头，无力地蹲在地上，头发都被薅成了乱蓬蓬地像是荒地里的野草。他目光呆滞，不住地呢喃着几个词语；然后他站起来，发疯似的大笑。他笑了半天，突然止住笑，用五音不全的沙哑嗓子哼起一首歌谣，像是一首童谣。他唱得很认真，很虔诚；唱着唱着，他感觉眼镜内起雾了，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朦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