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真相（3）
老夫人将如青遣回归州，其他人也都散去。因为如青的事儿，家里笼罩了一层阴云，即便是如雪外出刚回来，大家也没有心思为他接风洗尘。
如雪倒无所谓，他只想快点回西苑，喝一杯婉澄泡的茶，听一曲婉澄弹的《高山流水》。
回到西苑，如雪留下婉澄一人在书房。
“婉澄，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下次再出去，我会带你一起走。”
“三少爷，我没事儿。不过我有些担心，但不知怎么说。”
“你尽管说！”
“我怀疑大少爷。”
“大哥？自从大太太被软禁，大哥一直很本分，以前那些荒唐事儿都不做了。每天在家里就是读书或者养花儿，有什么不妥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疑惑，放不下。二太太曾让红衣姐姐专门来提醒我，西苑有人被收买。如青小姐来的日子不多，又只有玉儿和意儿两丫头，意儿显然什么也不知道，玉儿与如青撕破了脸，但也没有供出是谁在西苑做内应，说明玉儿有些事并不知情。因此我怀疑这事背后还有人操纵。”婉澄将搜西苑那天情形讲给如雪听。
“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留心。也会想个法子，把那个西苑的内应揪出来！春兰被禁足之后，伺候大哥的就是秋菊，从她身上着手，应该会有收获！”
“我听翠环说前几日看见雨儿和秋菊在一起说话，离得远，不知道说的什么。”
“那好，明日我们就从雨儿身上下手，明天一早，你和她来我书房伺候。我自有办法让她招供。”
“三少爷，我一直给你添麻烦。”
“别这么讲，我们是朋友，有事要互相帮忙的。婉澄，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弹一曲吧！”婉澄坐下来，轻轻拨弄琴弦，弹的还是《高山流水》。
如雪心中轻轻叹息，婉澄总是借琴音提醒自己，两人此生可以是知音，是朋友，却不能是伴侣。
第二日一早，如雪起身在院中练剑。婉澄在一旁静静地看他练完一套剑法。
其他下人们陆续起来服侍，如雪对婉澄道：“婉澄，你今日去找秋菊问问，你捡到的那只耳环是不是她丢的？我听翠环说秋菊前几天来过这里，还和一个人说话，也许东西是她丢的。”
“秋菊和谁说话，我怎么没看见？”婉澄故意问道。
“翠环说没看清脸，你去正好问问。我听红衣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怀疑如青的事大哥也有份，你套套秋菊的话！那丫头没什么心眼，你却很聪明，一定能抓住她的破绽。若是大哥有参与，我猜八成是那些在门口侍候的人被他收买了，不能是在这屋里的人，你们这些丫头我还是信得过的。你们几个听好了，千万不能走漏消息。我一定把那个内鬼揪出来！”
“好的。不过红衣姐姐约了我给二太太绣莲花儿，我先去东苑，大约要绣到中午，回头再去找秋菊。”
“嗯，我也要去看看我娘，我们一起去吧。翠环，这里的交给你打理，我们午后再回来。”
两人出了西苑，并未走远，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偷偷观察院里的动静。仿佛并没有异常。一盏茶后，只见小丫头雨儿鬼鬼祟祟地从院中出来。她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便向花园去了。
二人忙跟在后边，见雨儿悄悄绕到如风的书房后边，敲敲门。开门的正是秋菊。
两人不敢跟太近，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只见秋菊突然将雨儿推出来，关了门。雨儿急匆匆往西苑走去，却不想一头撞在婉澄身上。
“雨儿，你好大胆！”如雪厉声道。
“三少爷，带她回去吧。这里不方便。”
雨儿吓得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地跟在如雪后边回了西苑。
婉澄从未见过如雪如此疾言厉色。只见他脸阴沉着，几乎是咆哮着对雨儿说了一个字：“讲！”
雨儿吓得一下瘫软在地上，乖乖地把秋菊收买她在婉澄床下放项链的事儿说了。如雪一怒将茶碗拿起来砸在地上，茶水和碎瓷片溅了一地。
只听如雪咬牙切齿道：“谁动婉澄，我便让他付出代价！”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吓得不敢出声。婉澄轻轻拉住如雪的衣袖，劝他不要动怒。
雨儿哭着爬到如雪脚下求饶，如雪丝毫不为所动。婉澄是他的逆鳞，谁碰了她，谁就彻底成了如雪的敌人。
“雨儿，你出卖婉澄，我必不饶你！”
“三少爷，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我娘病了，没钱治病，我没办法，才收了秋菊的钱。我知道我对不起婉澄姐。婉澄姐，你骂我，打我都行。只不要报官，我娘还等我拿月例银子治病呢！”雨儿拉住婉澄痛哭不已。
婉澄神色黯然。她凄然之色令如雪冷静下来。他见她默然不语便知她是想起自己卖身为婢的事，心中难过了。自己恐怕不能狠狠处置雨儿了。
“婉澄，既是她害你，便由你来处置她吧。还有玉儿，她不能跟着如青了，祖母已经打发她出去了，让翠环去账房支些银子，就记在我的账上。给了玉儿。”
“三少爷，我想和雨儿单独谈谈。”
“我去看看娘，其他人也出去吧！”
如雪带其他人出去了。婉澄将雨儿扶起来道：“雨儿，你对你娘一片孝心，姐姐很感动，姐姐知道亲人生病无钱医治的那种煎熬和痛心，也因此姐姐原谅你。你还小，千万别沦为这大宅院里争权夺势的棋子。”
“对不起，婉澄姐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好了，别哭了。你以后有困难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的。三少爷是好人，我们可不能帮别人害他！”
“嗯，我知道了。”
“我有些月例银子，你拿去给你娘看病吧！”
“姐姐！”雨儿哽咽难言。
“拿去吧。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缺，外边也没有家人要照顾，我爹娘和祖父母都不在了。留着钱我也没有用。”
雨儿对婉澄感激涕零，发誓要一生一世对婉澄好。
且说如雪来到东苑见雪柔，恰巧柳老爷也在。如雪问了爹娘好，三人将丫头们都遣了出去。如雪道：“娘，这次如青闹事儿，多谢您帮了婉澄。”
“如雪，娘也没想到如青姑娘心机这么深，以前还逼你和她成婚，娘对不起你！幸亏你爹肯听你的话，说服你祖母把婚事延后，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你祖母也十分生气，说不再提这事儿了！不过你也不小了，娘会尽快安排人为你说媒。”
“谢谢娘的好意。儿子暂时还不想成亲。柳家现在不比从前了，儿子想帮爹打理好生意，振兴柳家，先立业，再成家！”
雪柔眸中闪过一丝不快，马上就过去了。倒是柳老爷很高兴，说：“好，就依如雪！这孩子有出息。大丈夫何患无妻？等什么时候想成亲了再说！”
如雪松了口气，因柳老爷在这儿，母子俩也没有提如风的事，如雪在东苑吃了午饭，便告退出来了。
路过中苑，见如青正坐了马车要走，老夫人不准如青去各处辞行，只吩咐两个家人送她回去。如青见如雪过来，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如雪有些不忍，毕竟两人一处长大的。他走上前道：“如青，你一路平安！”
“三哥，我真的被人算计了！”
“你的事我会留心，你以后好自为之，别再被人蛊惑利用了！”
“三哥，在你心中我就真的比不上那个丫头吗？你为了她，连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都不顾了！”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没有人可以和她相提并论！”
说完，如雪转身走了。如青心中气恨不已，她在如雪身后哭道：“三哥！我就要走了！难道你就不能敷衍我一下，哄一哄我吗？”
如雪的脚下顿了一下，但他并未回头，反而迈步快速向西苑走去。如青无计可施，只好先上车走了。
柳如风正在书房中同秋菊对话。
“如青走了？”
“是。大少爷，如青小姐刚才已经走了。老夫人不许人去送，只有三少爷路过和她说了几句话。”
“死丫头，竟然想攀诬我！玉儿呢？老三怎么处置的？”
“三少爷给了玉儿银子，让她离开了！”
“走了？走了也好，万一哪天知道我们的事儿反而麻烦。西苑那个丫头还可靠吗？”
“雨儿吗？她今天来过，说三少爷正在查谁是内应，我当时还担心她会被人瞧见，把她推了出去，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听到什么消息，或许三少爷并没怀疑她。”
“那就好，你好好笼络她。留着这丫头以后或许还有用，另外一定不能让她泄露我们的事情。”
“好，我明白。”
“这两天先不要和她接触，告诉阿坚什么也别做，我担心老三和金雪柔那个贱人已经怀疑我了！等过些日子再打算起来，柳家的东西一定是我的！我一定让我娘重见天日！”
“是，大少爷。太太那里我偷偷去看过，也送了东西去，您放心，她们什么都不缺。”
“叮嘱春兰把如青那些字毁掉，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会写字！”
“少爷放心，春兰早毁了那些东西。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她不但会写字，还临摹的极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另外谁也想不到她被囚禁还能给我们做事！”
“嗯，你办事稳妥，早晚有你的好处！你先下去吧！”
“多谢大少爷。”秋菊退出了书房。
柳如风背着手站在房中，这一年来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日益壮大。他恨他父亲也恨雪柔母子和如青。他不再荒唐，他开始筹划谋夺家业，救出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