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雷行于天下,阴阳交和,相薄而成声。于是惊蛰,藏振萌芽,发生万物。”(伊川易传)
雷于天际迸出,惊了匿藏于叶下丛里的蛰虫。春雷寓雨,于是以此喻新春生命的萌隆。
于西河,雷雨的初绽常在清明后数日。但无人会讲这是节气混沌,人们早已习顺了以中原、南国或北平的明令,来为自己故乡的风土添记注脚。“西河是汉儿的地,又不是汉儿的地。”(血桦录)如此矛盾的寄藏,便似以怒雷书写徐徐苏生的时令一般,荒诞,无稽,但为人认可,百代笑言而不移。
旧日,先民们其实不能十分理解田地,推测与计算是农学家的慧智,而无学问的农家但凭着粗糙的历书与大致的体会辛劳着做活。勤耕苦犁,大地总能馈些什么,若是到了连生计也无落的年代,便将锄铙融作枪刀,朝官家的脑袋呼去。
“只要劳作便能出产”。“雷出地奋”(易),是嘛!
但奋斗是孕不了惊雷的。雷便是雷,一种自然现象,一如生长的规律,物事的渴求。经验是必要的,辛勤是必要的,但对其节律的体会与顺应,对其需望的顾虑与维护,亦是必要的。
新的时代,科学放下了身段,走入麦田与田垄,构架稳固的水渠,改善土壤的酸碱与有机质,设置报云告雨的岗哨,培养更饱满丰沛的果实。
“谁还需要看一只虫子在雷底下奔跑!”
大概只剩闲暇时梦里的我们吧。
作于乙巳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