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睡了一大觉便又生龙活虎了。遭逢大难后遇到好心人收留,虽失去了生母,又认了干娘,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不过不为能够感受到干娘是真心待他好。果然人生总是充满惊喜与意外。不会总是意外,也不会总是惊喜。至于伯父,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可能自己从小便没有父亲,所以不是很适应吧。
之后就是照常干活加干饭,一家人和和睦睦。可细心的不为发现这几日干娘和伯父看自己的眼神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干娘目光中总是有些不舍,似乎要离别,同时又带着些愧疚。对自己也更加热情了,还总是会带着泪花摸我的头。而伯父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抽着烟斗说道
“行了行了,这才刚认识几天啊,腻不腻啊,以后日子长着呢!你看你那迎风流泪的毛病又犯了。搞得跟送别似的”
“是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干娘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我啊,这是喜极而泣,能捡到不为这么好的儿子...”说着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你看你,女人就是麻烦,哭唧唧的!”说着不耐烦的头扭到一边,大口地吸着烟斗。
“娘,你别哭了。能被娘收留,也是儿的福分。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娘,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从怀里取出包裹着的簪子,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妇人的发髻上。
“这是我娘一直戴着的,现在也应该戴在我娘的头上。喜欢不?”
老汉扭过头,看到那个簪子眼珠子就再也挪不开了,直勾勾地盯着。而妇人听了不为的话,明白不为更加认可自己这个干娘了。心中一阵翻涌,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好看——好看...”
妇人抱住不为,哭着入睡。不为有些稀里糊涂,可也算是合乎情理,并没有太多怀疑。第二天一早照常去砍柴。
不为砍柴,准确地说是砍树。因为别人都是砍一些枝条,他可倒好,直接把整棵树砍下来,修理修理过长的枝条,然后扛着树干回家。
刚到院门口,就听到院里一阵嘈杂。循声望去,只见几名佩刀的官军,压着老伯。
“官爷,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瘦,上了战场那不是白给吗?您饶了我吧,孩他妈,快把那簪子拿出来,让军爷换些酒钱...”老汉苦苦哀求。
“少废话,战事吃紧,上头有令,每家每户至少一个男丁!”军官握着佩刀仰着脖子道。
“放开他!”不为扔下树干,一声暴喝,飞身上前,一拳一脚将压着伯父的两名军汉打翻在地。
听到暴喝,军官先是一惊,随即便看到两名手下倒在地上。于是紧握佩刀,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猛小子。半晌,缓缓开口道
“我等奉命募兵,你敢违抗上令?军国大事,出了差错别说你个臭小子,你们全村人都脱不了干系!”
“儿,他们是官差,不要冲动”妇人拉住暴怒的不为。
“哦,他是你儿子啊!那正好,你就替你爹上战场吧!大爷我心肠好,今天就只抓你们家一个男丁,下次啊,没准妇人都要抓去做饭!”
军官放了句狠话掩饰自己的心虚,要不是这小子太猛,才不会网开一面。不过这小子一个顶俩,回去也算好交差。
“好,我跟你们走。”不为毅然决然道。
听到这话,老汉长抒了口气。妇人神情复杂,似乎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又悬起了别的什么。不过终究是没有再哭的,而是拿出了不为给的簪子。交到不为的手里,紧紧地握住许久。语气带着些许歉意说道
“不为,这是你娘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时时戴在身上,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干娘总是比不上亲娘的...”
说完便默默低下了头。
“别磨蹭了,带走!”军官不耐烦地挥手,两名手下便压着不为快步离开。
“娘,儿打完仗一定会回来的,那时候再侍奉您!”不为虽然有一些不太理解干娘的行为,但还是含泪告别。
军汉压着不为出了院子后,老汉戳了戳一旁失魂落魄的妇人,埋怨道
“你个败家娘们,那簪子一看就是个值钱东西,留给咱儿媳妇不好吗?你啊你啊...”
军官出村和其他抓壮丁的手下汇合,一行数百人便往边关连夜赶去。不为情绪十分低落,一路无话。行到途中,手下将一个二十左右面容削瘦男子压到军官前。
“报告头领,这个人藏在山上,鬼鬼祟祟,听候首领处理。”
“这位官爷,我可是良民啊,我就是山下那个村子村头赵老黑家的儿子。我爹说过一段会有人来村里抓人,就让我上山躲几天。而且听说他们捡来个傻小子,有他替我,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回去了。这几天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的,顿顿只有馒头,都饿瘦了!句句属实啊,官爷。”
男子惊慌失措,一边跪地磕头一边叫嚷着。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满脸疑惑瞪大双眼一字一顿问道
“你们,不会就是——来抓人的吧。”
“呵呵,算你识相。管你是谁家的,既然被抓到了就别想回去了。”军官轻蔑地笑道
“两条路,要么被当成奸细被就地正法,要么跟我们上前线打仗。”军官大拇手指摩挲着刀把,一脸玩味地看着跪在地上惊愕的男子。
听完军官的话,男子猛的站了起来,面孔极度扭曲,哭嚷着
“什么,前线打仗,那和送死有什么分别!我要回家,我要吃我娘做的小鸡炖蘑菇!我还要住新房,娶新媳妇...”
随后发疯了一样跑了起来,可刚跑起来就因为腿软摔倒了。
“瞎嚷什么,聒噪”军官走上前去,一刀将男子扎了个透心凉。男子嘴角流出鲜血,眼神瞬间空洞,扑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时不知是哪个心思活络的手下掩不住喜悦扯着嗓子喊
“恭喜首领,贺喜首领,手刃敌方奸细,又立一功!”随后众人也附和道
“恭喜首领,贺喜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