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你别他妈的光说废话，快说怎么能找到他？再不说小心我揍你。”金运威狂妄低吼。
“小子你别急，等我说完话就告诉你。”秦义又咧开嘴一笑，那神情不似刚才的猥琐，像是对小辈的宽容。
他说道：“小子，万事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有些往事可能你四爷没跟你们提过，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当初你四爷也不是不想要他仍命，他比你们还报仇心切。他变卖了你们金家所有的家产，许下重金追杀柳志。那时候柳志不仅得罪的是你们一家，还有日本人，还有投靠日本人的伪军，军阀。江湖草莽因为贪图赏金去杀他，很多人有去无回。数月后，还是几方人马在一起谋划个圈套，使他受了伤，被围追百里后，才传来他被灭杀的消息。当时所有的人都信以为真，以为他真的死了，可是前几年我才知道他没有死，隐藏在一个小县城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我与他原是同门的师兄弟，可是因为我和你们家来往亲近，为给你们家的烟土馆当打手被师父逐出师门，从此我们便分道扬镳各行其道。照理说各奔前程背道而驰也是常事，可足总归还有点香火情在吧，师父尚对我手下留情，他却一点也不讲同门情谊，年轻时因为一件事差点废了我。那时我就发誓不再犯到他手上。后来听说他死了，才又敢跟你四爷干营生。世上的事就那么巧，跟来福去了那个地方遇到了他，事没办成还将我一条腿打断，警告我说，如果再沾手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要了我的命，我不想死，就只得安稳的过日子。我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们，他就像九条命的猫打不死，你们要找他可要当心些，我怕你们步来福的后尘，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回家吧。”秦义说完，似乎还心有余悸，脸上全无往日肆意。
“妈的，你别危言耸听，老家伙，自己胆小如鼠，老子可不是吓大的。”金运威发火说。
“小威，你坐下。”金运兴喝斥弟弟，对秦义说：“老秦，还得麻烦你好好给我说说这人的情况。”爷爷如此防范这人，他觉得他不可小觑。
金运兴不像他的弟弟金运威那么冲动，对秦义所说的话细细思量。背着家人出来是不是有点盲目了，听了柳志的所作所为，他感觉后脖子凉嗖嗖的感觉。但是还是迫切的想多知道他的事情，他想知道的更多一点。这样难对付的人，为了不出意外，一击必杀才是正确选择，看来这事必须拉来二弟金运良仔细谋划一番才行。
秦义看二人行事，知道也是听不进人劝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可是这二个小子固执己见，那就怪不得他秦义了，索性把金，柳两家的恩怨原原本本的给他们说个清楚。
早餐店里的小老板忙忙碌碌，吃早餐的人来人往，晚秋的早晨已经有了冷清的寒气，一走进早餐店却感到温暖了很多，店里地方不大，声音略显嘈杂但是也干净敞亮。星期天或者是假期时只要有时间，小满都是要跟着柳志出来遛早，现在加上鹏程，他们一行三人出了公园的门，也踏进了这家熟悉的早餐店。这里还是以前一样，纷纷嚷嚷的，等了坐下等待开笼的包子，这是小满喜欢的包子，跟以前在家吃的味道一样，他们是老顾客，老板娘笑脸相迎，忙招呼着坐下。
三人坐在桌边静静的吃着东西，耳边听着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小店里虽然声音嘈杂，但是有一个声音里明显突兀，似乎是故意显摆一样。
“这次姓张的丢人可丢大了，他那些二八羔子天天拽的很，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样了。终于有人看不过眼收拾了他们家。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一个食客声音洪亮，一点不掩饰的说。
“这叫恶人恶报，谁叫他们家儿害人家小姑娘呢，又不承担罪责，欺负人总得付代价不是。”一个低沉声音说，他左右看看又说：“我说你也小心点，张家的老二可不是个东西了，开了个国振钢材公司，欺行霸市为人嚣张，他底下的爪牙很多，小心你乱说话，让人听见报复你，你都不知道咋回事呢。张老二可是个从头坏到脚的。”
“那还能坏过他爹去，造反派起家的，消停了一阵子，不知道抱上谁的大腿，竟然当上市里领导。这人心狠手辣没少做坏事是个祸害，现在儿子比老子还坏，这家风完完全全的传下来了。”因为太过兴奋声音洪亮，不但没有听别人劝说小心谨慎些，反而更加高亢。
“我又不和他抢生意，我怕什么，他也不认识我。虽然是道听途说也都是有根有据，他再有权势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他们做出来的脏事，老百姓还不能说，难不成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越说越来劲，嗓音压过了众人，此时已经是众口缄默，只有他的声音响起。
“也不是只有你们议论，这几天这样的话我听多了。”小吃店老板娘接话说；“全市人都知道的事，他家还能堵住所有人嘴。听说那女的家是市里的陈部长，也是丢死人了，养这么个姑娘，让人扒光捆在一起还有脸活。”
“这也不怪人家做事狠毒，他们俩在学校有奸情让人看见，怕事情暴露就祸害人家女孩，让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受尽屈辱，无钱无势就得受他们欺负吗？有人看不过眼是很正常的事，路不平大家踩，我是没能耐，我要是有本事也要踩一踩。”另一人抹抹嘴说：“要我说，他们家人更该收拾，纵子行凶毁人清白，还依仗权势包庇子女逃避刑罚，所以当父母的更应该追责。”
“你们说这事也怪，都说那个女孩家无权无势的，可是这事也蹊跷，报复他们两家的人是谁？张陈两家的丑事，在各个学校和公园大街道都贴了传单，这又是谁人所做？你们说这受害的女孩家是不是真的无权无势？”那个低沉的声音见大家都敞开的谈论这事，也不掩饰了，像是探讨案件似的又说道；“还听说那女孩子一家子都走了，一夜之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们说那女孩家是不是也不简单。”
“真的，这事可没听说过。”大家的兴趣被他调动起来。
有人问：“这可是个奇事了，真的是无声无息走的。”
“那可不是吗，张陈两家都找不到呢，他们去了谁都不知道的地方。”那人吸溜一口粥，非常肯定的说。
“这个张家和陈家可丢人丢大发了，还都是市里的领导呢，平时有头有脸的人现在都没脸出来见人。”
有人笑着说：“闺女都教不好，怎么当领导啊。”
“才十几岁的人，做丑事也就罢了，还残害同学，让几个人去强奸人家姑娘，家里人还袒护着，他们这性质不是说有多坏，应该说是下流无耻无底限了。”深沉的声音给大家分析说。
“听人说呀，歪竹出好笋，我看呀，歪竹就出坏笋。”不知是谁说的一句话，让店里正吃饭的人一阵哄堂大笑。
看他们津津乐道的兴奋劲，这件事情真成了他们下饭的调料。可想而知近段时间里，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有了最热火的谈资。
出了喧嚣的早点店，柳志在前面走，背着手一言不发，小满跟在后面也不说话。杨鹏程以为他们还回味着早食店听到的消息，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爷爷你喝水。”到家后，小满笑吟吟的捧上一杯水递给柳志。那乖巧谄媚表情，让鹏程都看出来她心虚的样子了。
看看心虚的孙女，柳志接过水杯又放下，说道；“你心里释然了。”
“我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小满说。
“你是不相信玉枝，还是不相信警察，你知不知道她为此事付出了多大努力，菊花一家已经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她还暗暗搜集着张家的罪证，一个个去作那晚上证人的工作。不是没有希望，你何必心急一时。”
“只是想让坏人得到就有的报应。快意恩仇比婆婆妈妈来的更痛快。”小满低头说。
柳志用平淡然的语气说道：“小满，我相信你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不怪你这件事做的急躁。只是现在这个时代，不比我那个时候，等一些时间会等来公正的判决，你做的事虽然也无可厚非，但是不要听了些百姓传言就自以为是。你费尽心思连传单都贴了，也只是出出气而已，并没达到最终目的。说不好还要为自身惹上麻烦。”。
“爷爷，你说什么呢？难道，难道那事是小满做的。”看看低头不语的小满，又看看平静的柳志，杨鹏程难以置信的说："爷爷你意然知道？竟然也同意，不应该让他们受法律制裁吗？”
柳志看到他的惊诧，以鹏程的所处环境对这件事肯定不理解，有认识上的差异，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转变过来的。于是他说道：“法律制裁罪犯是为了什么，无非是警示众人，江湖人快意恩仇的办法也能起到这个作用。不是不相信律法，但是他们之所以敢这般造孽，不是因为手握权力高高在上，才敢张狂无度肆无忌惮，他们一手遮天无惧法律，既然如此国家的人力物力用到大事上岂不是美事，自己能动手解决的何需等待，现世现报更能震慑人心。普通人为寻求公平公正耗费钱财心力，甚至贿赂掌握公权之人，也只能助长歪风。冤大苦深的执着之人，穷尽毕生之力奔波，从此命运坎坷毁掉所有幸福，投诉无门心怀怨恨，积怨酿久会成为社会隐患，可是我们不同，有能力终结何乐不为。”
杨鹏程哑口无言，他生活在高处衣食无忧，一直在窗明几净的校园里读书从没有踏足过社会，听到的学到的都是正统教育，头一次听到这样离经叛道的言论，颠覆了他以前的认识，他现在头脑混乱，需要静一静思考思考。
“可是满儿，以暴制暴终是下策，正当途径走得通，就不可如此行事。而且做任何决定前要三思后行，不能置自己安危而不顾，因为生命贵重，它不是属于你一人，还属于你的亲人，你好他们就好，你安他们就安，所以保全自己不要让他们为你担忧。还有就是，不管为民除害还是为他人出头，怒发冲冠前，务要洞悉真相做到出手无悔。就说这次的事情，你惩治了小的，但是大树根深叶茂，想搬倒它不容易，他们依然还可以在大树下面乘凉。而且如果尾巴没收拾干净就容易被人咬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哪来这么大的想法呢？满儿，我相信你的心性，不会为非作歹，但是我不希望，你做事只知道冒进而不计后果，如果是那样，你所学的会误你一生，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我希望的是，你这一生平安顺遂。”
柳志耐心的提点着孙女徒弟，他说的轻言轻语，却字字句句重重的敲在小满心上，自己所做之事，终究隐瞒不了老成练达的人精爷爷，连自己的另外意图也猜测到了，却没有责怪，只担心自己的安危。爷爷的一生荆棘塞途，流离转徙几度生死。到了晚年才得些许安稳日子。还要为自己处心积虑，她心中不禁赧然。
“爷爷，我知道了，你的话我一定记着。”小满郑重，师父的金玉良言她铭记心头。
“柳爷爷，你说什么？”杨鹏程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他瞪着眼睛来回打量二人，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小满竟然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能做成的这事？而在他眼中温和慈祥的老先生柳志，像是在谈论无关紧要的话题。
“切，你别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小满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白他一眼。
“我，我，”鹏程又看了小满一眼，心里说，这还不是大事，虽然经过自己家变故这件事情做垫底，但是他还是感到震惊。可是，但是，那件事，和这件事有可比性吗？那是为了他们心中的正义，可是这次为什么？这次是为了，是为了心中的情义，可是这就是一般的同学情分有这么重要吗？千头万绪堵塞在心头，一下子也想不清楚，他闭紧了嘴巴，决定先自己慢慢消化。
“非常人，非常事，行非常道，惩恶扬善不能光明正大的解决，就用非常手段，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他们也感受菊花的痛苦。让他们还债，什么君子报仇，十年太晚，这事不争长短只争朝夕，只有这样才能让张菊花放下心结早点振作起来。”小满的眼睛里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坚定。
“后面的事情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柳志说。
“达不到目的也让他们名声尽毁形象受损，至少让他们受到了挫折，他们让张菊花流泪，我也要让他们流泪。”小满说。
看着她小脸上的倔犟，柳志说：“早就对你说过做事要计出万全，即使做不到也要先谋后动，后面的事也得有个成算？”
“爷爷，我还真没有打算好，只是走一步看一下呗。反正舆论在这呢，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做啦。爷爷你不是说众口铄金吗？他们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丑事败露看他们以后用什么面目示人？”小满露出狡黠的笑容。
“爷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鹏程实在是忍不住说道。
“听不明白就对了，书呆子只要会读书就可以了。”小满用眼睛白了他一眼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