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读到了滨田议员与寺内的对垒。堪称绝妙好戏。“速記録を調べて、侮辱した言葉があったら割腹して君に謝する。なければ君割腹せよ”倒是不失他们日本人的克谨,又骂到了人的肚肠里——哈,当然,若是割腹せよ,那便是肚肠先飞涌到人的身外了。只是如今,寺内的小人一怒竟怒塌了一届内阁。军部已彻底视政党、议会、内阁为儿戏。另,约记得有人讲过,寺内与荷风先生就读与同所中学。
昨天和真岛君一起去日本桥吃茶。真岛君年长,容貌神情却仍青春。他的中文不坏,闲谈里讲论着许多北平的趣事。他说他读过《阅微草堂笔记》,希望等时局转好后去北平住。近来许多人都谈到了移居中国的事,于他们的心而言,应是真诚的,只是我这眼里总瞧不出平淡自由的滋味。真岛是位积极的左翼人士,他总觉得,只要一切人的事业兴盛起来,军部那些非人的妖异便会速速衰亡,正常的、友善的日本国家便会形成。他的乐观与热情,是我这后辈应当学习的。
提到荷风先生,因今晨,荷风先生领着一名奇异的女子到了村田先生的宅院,我便也有幸与之见面。周先生近来爱读荷风先生的书,我便也接触到了一些,知晓荷风先生是一位风流随性的狂人,又常出入玉之井此类地界,有一位女伴本是素常。只是这女子的讲论及身姿实在太过跷欹,不断变更来去,仿佛一切语言、形态与感官都只是她令奇谭飞舞的手段。“彼女は日本人でなくて、多分中国人です。”是这样么?直至我记下这件事时,这一身份依旧未能得到一份定落,一如她从未停止的步伐。
来月便回去了,开始备准人们稍托的器什。热闹的蜃楼终究会因光潮而息散,不知何时,才会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