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拒婚
早饭过后阿竟来了，他对如雪道：“少爷，如青小姐来了，在门外。”
“她怎么来了？”
“三哥，我怎么不能来，你把我扔在家门口就走了，我还没怪你，你反道说我！”
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姑娘走了进来。这姑娘姿色虽比不得婉澄，却也是齿白唇红，十分耐看。她调皮地歪着头看着如雪。
“你这丫头，我才说了一句，你却拿一堆话来说我，婉澄，这是我堂妹如青。”
婉澄忙问了好。
“婉澄，婉澄，哦我想起来了，大哥昨天提起过你，说是柳家的一个丫头！”
“如青，休得无礼！婉澄是我的朋友。”
“没关系，三少爷，我原本就卖给柳家当丫头的。”
“三哥，你几天都没回去，伯父伯母惦着你呢，今天你必需回去，伯父说，今天你再不回去，便要亲自来找你！”
“三少爷和如青小姐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
“好吧，今日我先回去，我要和娘商量一些事情，明日我再来看你。”
“三少爷，我没事，明日不用来了。”
“三哥，快走吧！走啊！”如青看了婉澄一眼，催促道。
如雪被如青拉走了，不知怎么了，婉澄总觉得如青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是自己抢了她的什么东西一样。
待他们一走，整个院中便只剩下婉澄一个孤女。她觉得这院子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孤独一波波袭来，让她倍加难过。
想起小时候自己在瑶光殿的那些快乐时光，那时虽然见不到父皇，但瑶光殿的每个人都那样宠着她，兰姑和娘常常就站在殿门口看着宫人们和她玩笑，永福公公仿佛会变戏法似的，每次都会变出一些好吃的给她。可是后来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她。
她伸手打开桌案上的一只小盒子，这里边有几个小皮影人，她记得那是娘刚去世时，柴荣为她做的。想到柴荣，心更疼起来，那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她动心的人。
只可惜两人就那样阴错阳差地错过去了。她心中默念着柴荣的名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人始终难逃命运的捉弄。”
转眼兰姑已到头期。婉澄和如雪、阿竟一早带着祭品，在坟上祭奠。
拜祭之后如雪让阿竟先回去，自己送婉澄回了家。
见婉澄比前两日消瘦了许多，如雪更加心痛。
“婉澄，我今日来一则祭拜祖母，二则要与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我已经和娘说过了，让你仍然去柳家，不签卖身契，不做丫头，只给如青做个伴儿，娘已经答应了。你收拾一下，和我去，好不好？”
“二太太答应了？”
“是。我把你的情况告诉娘，她很心疼你，同意你来我家。”
婉澄有些诧异，她清楚地记得当时雪柔让她离开柳家时态度是多么坚决。
她那说话做事的样子，完全不像她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顺无害。
她记得雪柔对她说话时的语气是凌厉果绝的，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那气派，一点都不输柳家原来的当家主母孙玉珍。她怎会答应如雪让她回去呢？
如雪见她沉思，以为她在犹豫，便说：“婉澄，不要拒绝我，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去了柳家我可以每天照顾你。”
婉澄想想自己独居这里确实不安全，况且她也不能忍受那无边的孤寂，便答应道：“三少爷，我可以去，不过我要以丫头的身份在柳家服侍主人，我要凭自己的双手去劳动，我不想被人说是不劳而获，那样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好，一切都依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
如雪帮婉澄收拾了东西，又为兰姑永福和玉盈上了香。日落之前，二人离开了婉澄的家，又回到柳家。
婉澄先去见了雪柔。雪柔虽主持着柳家的大小事宜，但仍是住在东苑。
婉澄和如雪去的时候，如青正陪着雪柔说话。婉澄行了礼，雪柔道：“近来柳家有喜事，正缺人手，你来得正好，可以给我帮忙。”
“娘，柳家有什么喜事？我怎么不知道？”
“当然是你和如青的婚事了。你二叔来信说要尽快让你和如青完婚，你祖母盼这天已经很久了。到时候她要亲自来为你主婚。”
“什么？我和如青？娘，我们是兄妹呀！”
“娘知道，不过如青是你二叔的义女，也并没有入柳家族谱，只是从小被你二叔二婶抚养。她父亲和你二叔原是同窗好友，又曾在柳家艰难时帮过柳家。只是后来她父母早逝，你二叔才认了义女，抚养她。柳家上下从你祖母到我都认同这门婚事，日子都看了，就定在下月二十六，听说婉澄针线不错，就让她帮着做你们的喜服吧。婉澄，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我一会儿让红袖把布料、丝线和三少爷以及如青小姐身量尺寸给你送去。你还住在西苑原来的房间。”
“不！娘。我和您说过婉澄来是给如青做伴，不当丫头，您是同意的。”
“三少爷，没事，我可以。”婉澄不想让如雪为自己顶撞雪柔，忙拦下话来。谁知如雪并未打算停下来，他严厉地说：“你别说话！”自从认识他，婉澄从来没有见如雪这样严肃。
“如雪，娘没当她是丫头，只是正好家里忙，让她帮帮忙而已。”
“三哥，做针线而已，女孩子哪有不做的呢？妇容、妇言、妇德、妇工乃女子必备之四德。做些针线也不算让她干活呀？”
“婉澄是我请来的，她以后只在我书房伴读，其他事情都不用做！如果娘不同意，我便和她一起搬出柳家！”
“三哥，你在胡说什么？哪有少爷找女子伴读的？伯母，你看三哥！”
“如雪，这怕是不妥当！我柳家没这样的规矩！”
“娘，我不但不会让婉澄供人随意差遣，就连这婚事我也不会答应！”
“你！”雪柔见儿子如此顶撞自己，气得脸都白了。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如雪，此事是你祖母定的，你可不能伤了她老人家的心。至于做喜服之事，娘另外找人做便是了！”
“娘，祖母那里我自会解释！我不会娶如青！”说着他拉着婉澄退了出来。身后传来如青的啼哭声。
如雪拉着婉澄来到自己书房，对阿竟道：“阿竟，大哥二哥那里有几个丫头？”
“少爷，柳家的规矩，每位少爷有两个丫头侍奉茶水，一个随从陪伴左右，少爷刚回来时，大太太曾提过给少爷拨人侍候，少爷没要。”
“这我知道。你让红衣告诉娘，以后我这里就由婉澄和翠环侍奉茶水。让红衣还回娘身边。另外如青小姐和我都住在东苑，地方太小，西苑还空着，收拾出两三间，把我的东西搬过去，以后我就住西苑。”
阿竟答应着出去了。不多时叫了几个家丁将如雪的东西都搬去了西苑。雪柔虽十分生气，却不想过分训斥如雪，只能由着他。倒是如青哭哭啼啼闹了一回，也无人理会她。
当天，婉澄便又回了西苑。阿竟很会办事，原来百合住的屋子并没有动，只把旁边的两间收拾了给如雪。
翠环和婉澄还住在她们原来的地方。翠环见了婉澄，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她又说又笑。如雪吩咐下去以后去各院走动都不必让婉澄去，婉澄只在书房侍候。婉澄明白，如雪是担心有人找自己的麻烦，想要保护自己。
当晚婉澄与翠环躺下，两人闲话家常。
“翠环姐，翠雯姐呢？”
“她被二太太辞退了。三太太走了之后，二太太说西苑留我一个看院子，把其他人都辞了。”
“二太太平时严厉吗？”
“倒也不算严厉，但是她定下来的事一般都不能更改。我原来以为二太太是个软弱的，现在看来，也不一定。不过我看三少爷对你可是真好。”
“翠环姐，都是没有的事儿，三少爷只是同情我而已，此事别再说了，如今二太太正在为三少爷张罗婚事，如青小姐又在府里，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三少爷名声有损，也会给我招来麻烦。”
“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
“不早了，睡吧。”
自这天起，婉澄便成了如雪的丫头，暂时在柳家安顿下来。
如雪平日里也不让她干其他的事情，只负责为他端茶倒水，或者在他写字时为他磨墨。有时候如雪练剑，便让婉澄弹琴。他喜欢听婉澄弹《高山流水》。
如青经常来西苑找如雪，每次都被阿竟挡回去，甚至连婉澄也不许她见。
每次如青都气呼呼的回去，在雪柔面前哭一顿。雪柔把如雪拒婚之事告诉柳伯年。
柳老爷找如雪谈了一次，不知道如雪和柳老爷都说了些什么，他竟然答应如雪暂时不提婚事，还主动写信给柳老夫人和柳二老爷，劝他们暂缓婚事。
柳老爷如此，雪柔也无可奈何，只得劝如青暂时忍耐。如雪的心暂时放下来，如青却记恨起婉澄来，因此生出许多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