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我。”来人小声说道,拉住她的手缩回到了阴影处。
“干什么,你吓了我一跳,突然出来你想吓死我。”陈丽华惊魂未定的拍了下胸脯。
“就这点胆量,平时不是挺有能耐的吗?看你这几天都成什么样了,杯弓蛇影的。女人真是没用。”那人冷笑一声说。
“张国强,你别太过分,要不是你非得这样干,我至于这样吗?今天警察又来体育组调查,你说他们是不是怀疑我了。”陈丽华有点失控的连声问。
张国强冷笑一声说:“我有过分什么了,不是你说张菊花看你的眼神都是鄙视,都是嫌你脏的吗。她眼神刺激了你,你就要让她比你还脏,让她开不了口说这件事,这些不是你要求的吗?你看现在这样多好,她以后就别想来学校啦,你也不用担心她说出那天的事情,都遂了你的心愿。出了这事肯定有人查,你得沉住气,你是学生没有人疑心你,别自己吓自己露出马脚就行。可是你天天风声鹤唳的不让人怀疑都难,你说你能成什么事,平时的聪明劲都去了哪,用脑子好好想想,古人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有人说无毒不丈夫,放下心沉住气,别自己吓自己了行不行。”张国强越说越是急切,低低的声音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可是我害怕呀,天天睡不好觉,我怕张菊花想不开去自杀,她死了会不会缠着咱们一辈子。我也怕警察找来,我现在安静不下来,怎么办。那天晚上咱们走的最晚,有几个人是知道的,我怕警察一个一个人的问,万一有人说出来怎么办?怎么办?万一事情败露我们怎么做人?我害怕天天做噩梦。”陈丽华语无伦次,突然抱住张国强哭出声来。
“你这个蠢货是想让人都知道吗?”张国强一把推开她,愤怒的说道:“不准哭,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不毁了她保全我们的秘密,你是想让她拿着咱们的把柄,等着身败名裂被人轻视吗?真是愚不可及,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人,你放宽心,不会出事的,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想想,咱们这样的家庭丢不起这样的人。知道什么叫无毒不丈夫吗?难道咱们不先下手为强,等着她把咱们给毁掉吗?”张国强脸色狰狞,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却似魔鬼似的阴森可怕。
“可是我就是静不下心来。”陈丽华带着哭音说。
“要不你就请几天病假,呆在家里吧。赶紧说找我来干什么?别出来太长时间让人怀疑。”张国强不耐烦的说。
“不是你找我来的吗?你写的纸条让我来这的。”陈丽华顿时忘记哭泣惊声问道。
“什么?我是看了你的纸条才来的。坏啦,中计了,咱们快点走。”张国强顿时大惊说。
这时食堂的大门打开,一行人从黑暗的屋子里走到亮光处,有老师,有校长,还警察。他们用愤怒,惋惜,冷厉,蔑视各种复杂的眼光看着他们眼前惊慌失措的一对男女。
中秋节过后,天气,高远辽阔清风凉爽。风儿柔和恬静悠然。放学后自行车后面带着马秀英去张菊花家去给她补课,不去看看她心中就放心不下。张菊花表面上似乎恢复平静,没有拒绝她们。但是她心里的深深绝望还是让小满捕捉到了。她是个可怜的姑娘,父亲的去世,家贫的境况也没有使她屈服,她纯真率直的天性,快乐向上的生活态度,像是压在巨石下顽强的生长的小草,只是这一次的灭顶之灾她似乎真的能扛不下去,眼睛里的死灰透着对生活的绝望。
“你们俩以后别来了,我不准备上学了,我妈妈太辛苦了,我准备找活干,减轻她的生活压力。”张菊花说:“学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你们不用麻烦啦。”她轻轻的说,听的小满心里发疼。知道她现在学不进去,只是想帮她转移她注意力。
“你现在年龄太小,哪有工作单位要你,我看你还是得上学读书。不上学多可惜,你学习那么好。”马秀英说。
“我不去上学了。”菊花的眼眸里全是悲伤无助。那夜里从学校归家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噩梦。
“菊花,我爷爷说过,这世上的坏人很多,伤害无处不在,人要学会坚韧,即使心中有疤也要活的精彩,不能辜负生命。”小满的胸腔憋闷的难受,张菊花漠然的态度灼伤了她的心。哀莫大于心死,怎么能帮助一个心死的人呢?
陆莲的腿伤已经痊愈,得到陆方云的许可她回来了。养伤回来,不先回团里找师父报到,却先到了陋园。当小满停好自行车,她就窜上来抱住小满又摇又晃。
”你疯了,快松手,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小满说着话就把她推远。
得到了冷遇,陆莲毫不气馁。“咋啦这是像谁欠你八百块钱似的,还不欢迎我呀?我师父那里都没回,就先来看柳爷爷和你,你怎么这个态度,绷着脸真是大煞风景坏人心情,快说,是不是遇到麻烦,姐给你排忧解难。”
“真是不容易,一下子能说的这么顺溜,在山上陆师伯又逼你读书,你逃回来的。”小满说。
陆莲姑娘杏目圆瞪:“好啦,还是叫爷爷,别师伯师伯的,这样我听着舒服点。”
“哼,在师姑面前还是收敛点。”小满依然傲娇。
听到这该死的辈分,她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王满意你又占我便宜。”
灰蒙蒙的心情被她的尖叫一扫而空,小满咧开嘴灿然一笑,眯着眼睛进屋,得意的神情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她可没什么心情理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她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帮助菊花的事情呢。
柳志,鹏程看见她们笑作一团也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个倔强的丫头,自从同学出事就没看见过她的笑脸,多亏来个大咧咧的陆莲活跃了沉闷的气氛。
班级里的气氛越来越怪异,三个空空的座位,时刻提醒着学生们一定发生了大事情,老师不让议论,可是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不顾老师的告诫,不管是课下,还是早晚自习老师不在时,前后桌的小圈子里总是嘀嘀咕咕的。
“这都多少天,他们怎么热情不减。”小满对马秀英说。
“没意思,不用理他们。”马秀英说。她不太清楚究竟,只知道张菊花的事,跟张国强和陈美华有关系,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问了多少遍,也没有得到王满意的回答。退而求其次,知道让坏人得到惩罚就可以啦。
她们俩正说道间,陈安全匆匆过来一屁股坐在小满旁边的空位子上。
“王满意,可靠消息,真正的强奸犯抓住了,张国强和陈丽华出来了,听说他们正准备转学去其它学校。“
“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小满问:“不可能,别听信道听途说的虚假消息。”
“千真万确,确确实实,如假包换的真消息,你也知道我在这学校有一点小小的关系,老师们都知道啦。”陈安全语气诚恳的说。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小满皱眉说,那些事情是他们亲口承认,多人在场亲耳听见,怎么可能说放出来就放出来。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谎,其实我也挺同情张菊花,你们跟张菊花是死党,我才告诉你的,我说的是真的。”陈安全竭尽全力的说明自己的诚实。
“你说的我不信,我去问问。”小满嘴上说不相信,但是陈安全的叔叔是学校老师,他能这样说,这消息可能有些可靠,她尽头一团乱麻。
“还没有放学你又去哪,再说你去问谁?去哪问。?马秀英急忙说:“都怪你陈安全,传播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实不真实就蛊惑人心。”
“千真万确我怎么蛊惑人啦。”陈安全委屈的辩解,看见王满意掂起书包扬长而去,又说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听风就是雨,以后还能不能跟你说实话啦。”
“都怪你乱说,看把人给气跑了吧。”马秀英埋怨他。
可是,望着绝然冲出去的身影,陈安全满脸的羡慕。“看见没,我就佩服王满意这种人,真让我膜拜呀!什么规矩纪律在她面前就是空气,这就是气魄,这就是潇洒。”
“陈安全,你唯恐天下不乱是吧。”马秀英白他一眼说。
一路狂奔,一头冲进玉枝的办公室里。
“什么事这样急?”玉枝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诧异。
“我有话跟你说。”小满瞪眼,把书包用力顿在桌子上。
“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跟姐姐说话呢。”玉枝的同事对小满也熟悉,平时和和气气哥哥,姐姐乱喊的小姑娘,怎么突然有这么大脾气呢?
“没啥大事,我先走一会,你们忙你们的。”玉枝看她的面色立时就明白什么事。
“这是不是真的?为什么?”走到无人处,小满愤然问。玉枝的表现,已经说明事情是确确实实的。
“抓到了那些罪犯,他们招供说是为兄弟出头,不是受张国强教唆,是自愿。张国强也改口说,自己没有唆使他们,是他们听了自己的抱怨,给自己消灾。我们证据不足,只好先把他们放了。”玉枝简短的说。
“什么?证据不足,我们亲耳听见的,怎么就是证据不足,老师不是在吗?校长不是在吗?你们不是证明吗?”小满连声的质问。
“他们没有人出面证明是张国强指使,只说当时听的模愣两可。我也知道张陈两家使了手脚,可是我说服不了他们,只得暂时放了他们。小满,我懂你的心情,你对菊花的感情我也明白。但是你要知道,许多事我们即使知道真相不是如此,没有确切的证据也无能为力。得慢慢来才行,你放心,我不会这样放弃的。”玉枝轻言安慰。这世上有人专横跋扈,有人趋炎附势,也有人仗势欺人,世态炎凉,人心险恶对涉世不深的单纯的年纪来说理解不了,包括她自己。
“我为你们提供线索,让你们去抓他们,就是想给张菊花一个交待。如果不是这样,当初我怀疑他们的时候,就自己下手了。费尽心机引他们出来亲口说出事情真相,就是为了光明正大给菊花一个公正,千真万确的事情又让他们反悔。现在他们出来,以后照样可以上学,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可是菊花呢?她的屈辱呢,她的不公呢,她怎么面对,不给她一个交待她怎能忘掉耻辱生活下去。”想到被他们毁掉的张菊花,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着,小满一腔愤怒。
“你放心,菊花的事我会努力,法律会严惩坏人,相信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安心回学校学习,一切交给我。”玉枝的脸色很严肃,这件事她真的很尽力。小满看她的无可奈何,知道她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小满的眼神冷峻起来,以玉枝嫉恶如仇的性格,如果她能扛得过施压,是不会放人的,她瞬间明白了她的苦衷。
“小满,这事交给我,给我时间这事会有结果。你安心读书,别让爷爷操心知道吗?“玉枝看她默默不语,不放心的叮嘱。
交给你,你就不为难?算了吧,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张菊花的事情必须迅速有个结果,要不然这事情会在菊花心中持续发酵,给她造成不可低估的影响。那就快速了断,现在消弭掉她心中的重压是重中之重,小满心中倔强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