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未降楚佑的爵位,他自己却因为这件事导致身体每况愈下,很快缠绵病榻。
之后皇帝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了大皇子的王爵,把他圈禁府中,改立二皇子为太子。
楚佑自从母妃死后,只恨自己当时空有一身勇力而没有心计,母妃被害而无能为力,甚至连着父皇也恨了。
他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自己撞上去的,也知道父皇对母妃的爱,可是,他也清楚地看到父皇的愤怒和质疑。如果不是没有了信任,母妃怎么会……其实藏在暗处的敌人做的是一个死结,而这结最终是为了楚佑。
楚佑太得皇帝的心,楚佑的母妃太得皇帝的心,他可能会动别人的奶酪,于是……
是大皇子?
在皇帝弥留的那一夜,他把楚佑叫到跟前,“儿啊,我后来才知道你母妃是冤枉的,然而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
这皇宫之中,风起云涌,你的母妃呀,我爱她,也恨恼她一直不肯摆脱天真,不会保护自己,这么些年,我给她挡去了大大小小无数灾难,没想到这次他们做的这么高明,你已有了污点,父皇只能传位给你二哥。
他没有参与那件事,性情还算宽厚,我已和他说好,准你云游天下,做个逍遥王爷,为父赐你令牌一枚,足够自保,儿呀,为父要陪你母妃去了。”
说完,皇帝就闭了眼。
楚佑跪在皇帝的面前,虎目含泪,短短的时间,这个十四岁的雍王,先后失去了父母。
当今皇帝楚烨继位,“皇兄,臣弟想要到处转转,看看咱们大业各地的景色,这京中,我呆不下了。”
“四弟还是先不要谈这件事了,为兄刚刚继位,事情繁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更何况,你这一走,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说朕对兄弟凉薄楚呢?”
楚佑看楚烨说得真诚,只得退回到府中,等待皇帝分派事务给自己。
“王爷,皇上也就那么一说,您也就那么一听,哪里能更当得真,若是,若是没有那场变故,这坐在龙椅上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他怎么能不忌惮。”
端着酒杯的楚烨浑身一震,皇家子弟,先君臣,后兄弟,自己怎么忘了呢?
那宴会上,欢笑之中暗藏的毒蛇,夺取了自己母妃的性命,难道,那件事真的只是大皇子一人所为?
在皇宫之中,皇帝的力量自然是最大的,能把那件事安排的丝丝入扣,无懈可击,凭大皇子,似乎,有难度。
而之后,父皇竟然只查到了大皇子,自己去查,也不能查出其他信息,或许,是背后还有黑手在推动。
楚烨登基以后不久,原来被囚禁在府中的大皇子就身染重病。
楚佑心中有疑,深夜潜入他府中。他见了楚佑,疯狂大笑:“四弟呀,父皇一世英明,你也勇武盖世,我们父子三人全被一人愚弄,你母妃之事,虽然我有参与,然而事情最终结果,却不是我导演的。四弟,好自为之吧。”
楚佑听了这话,心中更加震惊,难道连父皇也被骗了?那,最后得利者,不正是现在的皇帝楚烨吗?难道那楚烨才是真正黑心黑肝的?楚佑惊疑不定,退出大皇子府,不料第二日便传出大皇子凌晨暴毙。
听到这个消息,楚佑如同置身冰窟,他知道,这一次,是冲自己来的。
果然,大皇子暴毙之后,忽然有流言传出,大皇子是楚佑所害。
“皇上,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什么?众位大臣都面面相觑,这登闻鼓从设立到现在,可是第一次被敲响啊。敲响登闻鼓,皇帝亲自审案,只是,那敲鼓之人要先经受五十板子。这五十板子打下去,半条命就没有了,除非是重大冤情,谁也不会敲这登闻鼓。
楚烨抬手抚了抚额头,似乎疲惫不堪,但是眼睛却从楚佑的身上掠过。
“带上来吧,朕倒要看看这放着刑部和大理寺不去,偏偏要闹到朕这里来,究竟有什么冤情。”
一人被半拖着上来,匍匐在地,愤恨出声:“陛下,大皇子是被雍王害死的,请您明察。”
“胡说,大皇子得了急症,早有太医验证,诬告皇子,你可知罪?”楚烨一听就勃然大怒,还用安抚的眼神示意楚佑。
“不,不是,大皇子是被雍王下了毒,那一夜,雍王进了大皇子府,他出府之后,大皇子就毒发身亡。皇上,您要明察啊,奴才,愿一死明志。”那人最后一字落地,竟然迅捷扑出,一头撞在旁边柱子上。金殿之上,顿时一片血腥。
这,这。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要把楚佑的罪定死,而是要彻底坏了他的名声。
“四弟,那日,你,唉……”
皇帝露出痛惜的神色。
“臣弟问心无愧。”楚佑跨出班列。到这时,他哪里看不出这一环接一环的安排,这金殿之上,自然有人引导。
楚烨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四弟,父皇让我照顾好兄弟几个,没想到,唉,这件事虽然无从查起,但是,你夜入大皇子府,的确有羽林卫上报到朕这里,只是,父皇曾给你留下铁券,让你做逍遥王爷,我看,你就此离去,从此不准再姓楚姓。”
楚佑看着他的表演,那人脸上是痛惜,眼睛中却流露出快意,忽然明白一切都是他在操纵,杀了大皇子,把楚佑的名声彻底搞臭,即便是楚佑在民间逍遥,他也不必担心有人拥护。
楚佑没有多言,这皇宫太污浊,他觉得透不过气来,也许,自己更适合江湖。
既然他想让我走,那就走得远远的吧,这一个楚性,不要也罢。
报仇,势必江山动荡,受罪的还是百姓。他决定,忍了这口气。
楚佑收拾东西,再次骑上枣红马,向沈家而去。
此时,马上的少年王,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只留给长街一道萧瑟的背影,不知道引得多少人唏嘘感叹。
“我跟你走。”少女流着泪。
“不,我不能带你,将来若有转机,我一定再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