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这小姑娘身上流淌着栖霞的骨血,一时之间,心酸不已,眼眶发热,几乎要落下泪来。陆明娇早已经注意到先生的不一样,开口问道:“莫非先生?”
“你母亲,是我的表妹。”
明娇心里更加诧异,母亲栖霞郡主,实际上与皇家并没有什么干系,娘家姓沈,祖上传下来的侯爵,到栖霞郡主父亲这一代,早已经落魄,在朝中不上不下,不为君主看中。
然而,栖霞却因为某次宴会上无意中发现了针对贵妃的阴谋,救下贵妃和腹中皇子的性命,贵妃进言,皇帝加封她为栖霞郡主。若说是栖霞郡主的表兄,莫非是沈家哪位旁枝?
沈家,自己的亲舅父,一共三人。大舅沈定安袭了祖父爵位,是西昌侯,这次受到牵连,降为西昌伯。二舅沈定河,走了科举之路,然而文采不佳,外放为知县,多年才升迁为知州,不知这次陆家风波是否受到影响,三舅沈定山,自幼性情豪爽,不喜欢被约束,爱游历山水,此时不知身在何处。
沈家旁枝虽然人多,却并未听说有哪位这么有钱有品的呀。
“唉。”那先生瞥了一眼楚天霖,说道,“老夫冒昧,我看你二人并非是亲兄妹,不知为何兄妹相称?”
两人一看先生说破,都是脸一红。
楚天霖站起身施礼,“先生所言不差,我二人并不是亲兄妹,洪水中相识,为方便才谎称兄妹,先生见谅。”
“你是京城皇家人。”
楚天霖不由大惊:“先生如何得知?”
先生伸手一指,楚天霖顿时明白了,是自己的玉佩。这先生既然识得这玉佩,定然不是凡俗之人,待到天霖开口询问,那先生笑笑,并不作答,只说是山野之人,往事不再提。
楚天霖却从先生神色,看出先生有话要对明娇讲。几人心神不定地草草吃了点东西,楚天霖说是到街上去看看,自己转悠去了。
明娇和先生起身到了小花厅,有下人奉了茶来,二人落座。先生再次打量明娇,不由感叹:“丫头的皮相应该是与你父亲相似,而我并未见过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当年,是我对不起她。此事,原不该与你说,只是我看你是栖霞之女,心生怜爱,若是不讲,恐怕你不会信我。”
“先生请讲。”陆明娇并不知道自己母亲还有什么故事,她自懂事以来,见到的都是父母恩爱,父亲对母亲百依百顺,母亲对父亲关心照顾。
但是此人的表述让她猜到,母亲和眼前的人是有一段姻缘的,也难怪父母结婚时已经十八九岁。
“你可知,你母亲有一个远房姨母曾经是先帝的宫妃?是了,你应该是不会知道的,不仅是关系远,还因为那宫妃是罪人,而我是那宫妃的儿子。”
“什么?”陆明娇大吃一惊,按这人的说法,他应该是当今皇帝的兄弟,是大楚的皇族啊,不知为何会隐居在此。
“老夫,楚佑,是先帝的第四子,曾被封为雍王。我母亲原本身份低微,并不是出自沈家本家,是先帝微服民间时偶遇,迎入宫中,后来册封为惠妃。”
陆明娇心底更是吃惊。她虽然只有十四岁,然而进出祖父书房自由。
父兄谈话有时也不避忌她,当然,在他父兄的心里,并没有着力培养她的意思,只是太娇宠,若不是谈及很血腥黑暗的东西,都不往外赶她。
只让她在一边自己玩着,不知道这小姑娘对他们所说的朝廷大事挺感兴趣,转着眼珠在听呢。
陆明娇搜索脑中记忆,确信父兄并未提过沈家的这位惠妃,然而,关于这位雍王却是提到过的。
陆明娇记得提到这位雍王时,二哥哥用的是敬慕的口吻,二哥哥崇尚武力,常常缠着祖父要上战场报国杀敌,他敬慕的人物,定然是能征善战之人,可惜,二哥哥说了没几句,就被父亲喝止了。
今日竟然在这里见到雍王,只是不知道父亲当时喝止二哥哥是因为雍王是他的情敌呢,还是因为其他。
明娇仔细搜寻记忆,竟然完全想不起其他关于楚佑的事情。
不等明娇出神太久,那楚佑喝了一口茶,深深看了明娇一眼:“当年,我第一次遇到你母亲,她正是你这个年纪。只是,她是个健康活泼的小姑娘,就像是阳光的化身,在她身上,没有一点点黑暗的东西。”
一个美好而悲伤的爱情故事,一场不同寻常的朝堂阴谋,从楚佑口中讲出……
皇宫御花园里,一个小姑娘穿着鹅黄色长裙,奔来跑去,脚步轻盈,身姿窈窕。一只蝴蝶,飘飘摇摇,从这朵花到那朵花,不知道是逗弄小姑娘,还是它真的贪恋那些花朵,一人一蝶,和着满园春色,真真是一副怡人画面。
不知道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丝毫没有顾忌这是在皇宫,或许她真的是被那蝴蝶迷住了吧。
男孩站在花园的一角,看着那个女孩张扬地笑,自由地奔跑。
男孩忽然热血沸腾,想像她那样活一次,想和她一起扑蝶。像她那样是捉不到蝴蝶的,男孩想,我要帮她,若是她能捕住那蝶,想必那女孩的脸上会有更灿烂的笑容。
“去,准备工具,本皇子要扑蝶。”几个小太监都是一愣。
这皇宫大内,往哪弄补蝶的工具啊,可是皇子下令了,赶紧想办法吧。
几个小太监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脑子倒是灵活,不一会儿就备好了工具。
男孩执了帐子制成的简易工具,红着脸从花园里窜了出来,男孩本身是有功底的,身姿灵活,三两下就捉住了蝴蝶,兴冲冲地捏着蝴蝶走到小姑娘面前去。
“看,我帮你捉住了蝴蝶。”男孩脸上盈满了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来,看起来傻极了。
那小姑娘不见一点高兴的颜色,反而嘟起嘴来。
“小坏蛋,我和蝶儿玩得自由自在,你怎么把它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