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阳升起，阳光刺眼。荣夏率先醒来，她抬手挡了一下眼前刺眼的光，努力睁开眼。光滑滑的手臂在光线底下还可以看见上面的小绒毛，她动了动腿，却全身像散架一样，哪哪都不舒服。地上掉落一堆他们俩的衣服，她低头看了一眼横在她腰上的那条手臂，俯身在李敖脸上亲了口，抬手又去描摹他的面容，脸颊动了动，他哼哼着牵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醒了。”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没睡醒的味道。他搂紧她，两具身体缠绕在一起，抬手摸摸她的头，说：“再睡会。”
“我腰板疼。”她摸着李敖的下巴说。
他猛地睁开眼，翻身就要掀开被子，荣夏眼疾手快扯住瞪了他一眼，“我没穿衣服。”李敖明白她是害羞了，噙着笑意趴在她耳边说：“昨天不是都看过了吗，乖，让我看看哪疼。”
“你揉揉就行了，不用看。”荣夏不依。
他听话地去揉，可嘴上却没放过她，“平时看你撩我撩的那么起劲，怎么现在这么害羞。”他弯腰去蹭她的鼻尖，发出一声：“嗯？”
她笑着躲开，说：“不是一码事。”
“怎么就不是一码事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开口：“真到关键时刻就犯怂。你就喜欢我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荣夏立马回：“嗯。”
“你还嗯......”李敖正在揉背的手惩罚似的捏了捏。荣夏躺在他臂弯里，听着他的心跳，想起昨夜的疯狂。她脸渐渐变红，头埋得更低。销 魂蚀骨，回味无穷。
“你怎么了，想什么了？”李敖看她这幅样子不禁问。
“没事。”桌上还摆放着他昨天带回来的花，她抓住后背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下，看着那捧鲜花说：“昨天还特意给我买了花啊？”
“你喜欢我就买了。”
“好像你每次出去都要给我带回来点什么。”上次是鞋子，这次是捧花，变着花样来哄她。
“让你开心啊。”两人在床上温存了会，李敖率先下床当着她的面套上衣服，荣夏看着面前这具男性身躯，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昨他是怎样把自己搓扁揉圆的。她猛然拽住被子盖过头顶，李敖看了一眼捂在被子里的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弯腰把她的衣服捡起来对她说：“我去给你拿新衣服，这些不能穿了，我给你洗洗。”
闷闷的声音传来：“哦。”
他一把扯开被子，让她直视自己，“这没你的衣服，给我钥匙我去拿。”他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说：“或者，你可以选择不穿内衣，直接套我的衣服。”
“在我包里，你去看看！”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指了指夹角处，然后又把被子提到自己下巴那儿，只露出两只湿漉漉的眼睛。
“傻样儿。”李敖去她房间拿了一件内衣，是配套的，都是纯黑色。他看着柜子里的衣服犯了难，外面穿什么？最终他挑了一件雪纺连衣裙又拿了件风衣过去。走到楼低，杨婶儿正抱着盼盼在门口张望，她见李敖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盼盼看见他就举着手要哥哥抱，他看着手里的东西，摸摸盼盼的小脸蛋说：“哥哥手里拿的有衣服，下次再抱行不行？”
“好~”
“真乖。”李敖奖励似的揉揉她的脸。杨婶儿瞥了瞥他怀里的衣服，说：“荣夏的？”
李敖咳嗽两声才回。杨婶儿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朝李敖点头，催促他：“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临走时，她又喊住他，自己连忙拐回去再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递给他说：“昨天我去街里买的花甲，这是给你的，你们两个看看咋做。”
李敖接过来跟她说了声谢谢，他把衣服放在床头，嘱咐好荣夏后自己去把他俩的衣服洗洗。荣夏穿戴好出门去了走廊，她需要晒晒太阳。下面有车开进来的声音，她看着门口等待着，来的车却是开到了杨婶儿家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高大的汉子穿着类似警察的制服，手背过去整整齐齐站着，然后手里拿着电棍。从车上下来一个小孩，荣夏抬手挡住阳光眯眼看过去，是那天她在杨婶儿院子里碰到的那个男生。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上衣，背了一个黑色的书包，书包内鼓鼓囊囊，他垂着头向后看了一眼驾驶座，然后走进院子。
荣夏觉得很不对劲，他不是去上学吗，怎么会有这种拿着警棍的人接送。她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把那辆车的车牌拍下。
车子开走，李敖也开门出来带她去街上吃饭。去了新开的那家店，两人吃完荣夏回了自己家，经过一楼她听见了吵闹声，还有东西被砸的声音。
她停了一会，没有声音的时候才上去，她在自己房间门口站了一会，看到那个男生从出来站在菜园弓着身子抽烟，手不停的在打字。看了一会她决定下楼，像是听到声音他无意转过头看了一眼，随即又转过去，抽了一口烟。
“你放假了？”荣夏走近问他。
“嗯，什么事？”他没看她，冷淡地回。
“我刚刚看见你是被一群人押着回来的。”男生准备抽烟的人停滞了一下，说：“你看到了。”
“你上的什么学校？”之前他就跟她说老师殴打过他。
“关你什么事。”他不回答，语气也不算好。
荣夏继续深究：“你在上几年级，那是什么学校？”
他忽然转过身，表情轻蔑，“什么学校？大家都知道的那所学校。专门接收叛逆、有暴力倾向的学生。”他指着自己，说：“而我，就是其中一员。满意你听到的吗？”把剩下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踩了两下，直至火星熄灭。荣夏瞠目结舌，一时没有言语。
“你多看点报纸，就知道这家学校是多么成功，帮助无数个家庭脱离苦海。”他不在意地说道。
猛然，他的胳膊被拉住，衣服被推上去，还没完全好透的伤疤密密麻麻分布在身体各个部位，荣夏没想到会这么多，上面还有一些伤口触目惊心，赵宇没想到她会这样，连忙撇开她的手把衣服卷下来。
“上次我就看到有伤。”她说。这次又增加了一些。
“这都是正常情况。”
“那你为什么害怕，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看？”
赵宇抬腿就走，他不准备回答，荣夏在后面喊了一声：“我会帮你。”
“怎么帮我？！根本没人帮的了我们！”他吼出了声，带着灭顶的委屈，眼睛通红。又不是没人帮过他们，还不是这样。
杨婶儿听见声音出来，惊呼拉住赵宇把他拉到身旁，推着他进屋，又对荣夏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她不明白：“他被学校虐待你看不到吗？”
杨婶儿无奈，叹了一口气：“可是自从他进了这所学校后，脾气明显变好了，也没时间不逃课去网吧了。现在这年纪的孩子就需要这样严格的学校去管他。”
荣夏去看只留给她背影的赵宇，呼出一口气，对杨婶儿说：“这样下去不行的。”他的情绪明显不对。
她走过赵宇身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继续上楼，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拿出手机百科了一下这个华安县里的学校。门被敲响，她丢下手机，赵宇只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小声问：“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她把他引进屋，让他坐在沙发上，去厨房到了一杯水给他，“你慢慢说，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捏紧杯子，说了好长一段话：“我上的是县里的新远管理学校，它才创办两年，他们宣传是帮助戒网瘾、管理问题学生、凡是你搞不定的孩子送到他们这里来一年之后必定还你一个乖乖的孩子的学校，一开始有家长懵懵懂懂地给孩子送过来了，过了一段时间后孩子可能变得比之前听话，家长们尝到了甜头，一传十十传百，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大，都知道他们管理的方法非常有效，渐渐这里的学生变得多了起来。”
停顿了一下，眼底悲哀情绪加重：“那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双手抱头，使劲拽着自己的头发，又重复了一遍。
荣眉头紧锁。“他们逼我喝过洗衣液，臭袜子的水，他们还用戒尺打我，他们......”他忽然抬起头来，眼底充斥着渴求跟希冀：“你真的能帮我们吗？”
第二天，那辆车又来了，下来了三四个穿着跟上次一样的衣服。赵宇跟在他们中间背着书包上了车，到车门关掉时，他往这边望了一眼，荣夏知道他在找她。李敖明显也看到了，他攀着荣夏的肩膀，问：“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他一直都是这样去学校的么？”荣夏看着那辆车说。
李敖回忆了一下，“这一年来，好像是这样。有时我没在家。”
“你跟他熟吗？”
李敖挑眉，声音明显低了下去，“怎么一直问他？”
“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荣夏回想这他昨天讲的事情。坐在沙发上微微啜泣，双手捂着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像一只孤独的小兽。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竟然在一个可以称得上陌生的人面前哭泣。
“他去你屋里了？”双肩瞬间痛感袭来，荣夏这才发现，他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李敖脑袋压向她，盯着她的眼睛看，微微扫过她的红唇又往上，手捏紧她的下巴，轻轻出了个音节。
荣夏只愣了一瞬，他这样好有压迫感。可是她不怕，忽然向前亲了他一口，眼角弯弯地看着他。“去了啊。”她挑衅说道。
“你......”他从刚才就开始不爽了，她不但没有哄他，还火上浇油：“他跟你说什么了？”
荣夏用手指着他胸膛，说：“他才多大，能对你构成威胁嘛，李同学。”
李敖僵了一下，这称呼梦回高中，那是场盛大而持久的暗恋。可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客。她根本不记得他。李敖牵住她的手，心酸开口：“我害怕。”
“你哄哄我，荣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