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斗蟒
如雪出了书房见婉澄在不远处，仿佛正在刻意等着自己。他忙走过去。
“三少爷，我来向您辞行的。”
“什么？你要走？为什么？”
“我本是侍候三太太的。现在西苑已是人去楼空，不需要我了，我也该走了。”
“婉澄，柳家并没有要辞掉你，你不用走。留下来，好不好？我去跟我娘说，把你调去东苑。”
婉澄摇摇头，心中苦笑，如雪你可知道，让我离开的正是二太太。但我怎能破坏你们母子的关系呢？她拦住如雪：“三少爷，我祖母年世已高，身体又不好，我放心不下她。已经求了二太太，二太太没有和我计较，卖身契都还给我了。”
“婉澄，我可以派人去帮你照顾祖母，你留下来，好不好？”
“对不起，三少爷，祖母与我相依为命，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当初卖身也是为了给祖母筹钱治病不得已。现在二太太开恩放了我，我真的太感激柳家了。”
“既如此，明天我送你回去。我略懂医术，正好可以替你祖母看看。”
“好，多谢少爷。”
第二日一早，婉澄收拾好行装，如雪让人套了辆马车，将她送回了家里。已是春天，以往兰姑和婉澄总会种些花草及瓜果，院子被她们收拾的干干净净。今年却有些衰败，院中长了许多蒿草，无人打理。兰姑正在床上躺着，厨房里飘来一阵阵药香。
“祖母！我回来了！”
“是澄儿回来了吗？”
“是，祖母，澄儿以后天天陪着祖母，哪也不去了。你快好起来吧！”大颗泪珠从眼角滑落。
兰姑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婉澄的脸：“澄儿莫哭，祖母没事。”
“婉澄，让我来看看！”如雪说着伸手搭在兰姑脉博上，沉思良久。
“祖母放心，我学过些医术，依我看您身体并无大碍。天不早了，婉澄我该走了。”
婉澄送如雪出来。
“婉澄，你要有心理准备，祖母怕是药石无灵了！”
“不会！你刚才不是说祖母没事吗？”
“我是安慰她的。但对你我要说实话。她心肺俱衰，只不过挨日子罢了。你多为她补充些营养，她现在每喘一次都会耗费大量体力。”说着，如雪拿出钱袋塞在婉澄手中，婉澄推辞不收。
如雪道：“婉澄，你莫要任性，祖母身体要紧。这些钱你买些补品给她炖了吃，明日我再来看你们，你若觉得过意不去，只当是我借给你的，以后有了再还我！”婉澄只得收了。
第二天如雪又来看婉澄，并带了两支上好的野山参来。兰姑见如雪殷勤得很便对婉澄道：“澄儿，我看这少年不错。祖母知道你心有所思，但你们没有缘份，你切不可太痴心，误了自己一生。”
“祖母误会了，三少爷只是可怜我帮帮我罢了，祖母千万别多想。”
兰姑叹了口气，唉！人生自是有情痴，婉澄也是个痴孩子！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在如雪和婉澄悉心照料下，兰姑的病情算是暂时稳住了。
这日婉澄正在洗衣服，却见院门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大哥哥！”婉澄跑了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他的怀里。来人正是柴荣，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婉澄。
“澄儿，我来看你了，你好吗？祖母好吗？”
“哥哥怎么来了？”
“我出来办军务，正好路过江陵，所以来看看你们，祖母呢？”
“哥哥进来看看吧。”
二人来到里屋，柴荣的眼有些酸，几年没见，兰姑头发已然花白，形容枯槁，整个房间里仿佛都是一股腐朽的气息。看到柴荣，兰姑也很高兴，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开。
这日柴荣亲自下厨为她们做了午饭，三人吃得很开心。兰姑很久都不怎么进食，却一下子吃了半碗饭。婉澄高兴地说：“哥哥，祖母这是要好了呢，我好久都没见她吃得这样香了！”
“婉澄，今天你这样开心，从外边就听到你的笑声了。”
随着话音，如雪走了进来。看到柴荣，他愣了一下。
婉澄站起来拉着柴荣道：“三少爷，这是我大哥哥，叫柴荣。大哥哥，他是柳家的三少爷。”
柴荣和如雪互相问了好。兰姑因体力不支，被婉澄扶到房中休息。刚躺下，她便觉气血翻涌，一口血直喷了出来。婉澄吓坏了，忙喊如雪来看看。
柴荣和如雪急步进来，只见兰姑双目紧闭，脸色煞白，嘴角尚有血迹。如雪将手搭在兰姑手腕上，皱眉良久。
婉澄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只觉两腿有些发麻，手脚冰冷发软，这是与她从洛阳宫一起逃出来的最后一个亲人，她不能再失去她！她无力地靠在柴荣身上。柴荣轻轻揽住她，就像当年玉盈去世时那样默默地安慰她。
“或许有一种东西还能为她续命。”如雪道。
“是什么？”柴荣与婉澄同时问道。
“在我们这后山深处的森林里有一种野灵芝有强身健体之效，也许能帮祖母续命。”
“好，我去采。”柴荣道。
“你对这里不熟悉我自小在这山上采药，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三少爷，您医术高明，拜托您看好我祖母，我们速去速回。”
天有些阴沉沉的，太阳躲入了云层，看起来可能要下雨了。二人带了蓑衣，斗笠，匆匆上了山。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从这里到那片森林要走两三个时辰。两人加紧了脚步，一路急奔。终于到了那片森林。
这里地势较缓，但荆棘丛生，二人小心翼翼走进林中，此时天色已晚，又加上乌云密布，气氛有些恐怖。虽然尚能视物，但柴荣还是拿出适先准备的火把点燃，照着亮。这光亮让婉澄心中的恐惧少了一点。
“大哥哥，你看，灵芝！”柴荣顺着婉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一大棵灵芝长在一棵大树根上，这树也不知长了几百年了，七八个成人合抱都不一定能抱得过来。
婉澄忙要走过去，柴荣却闻到一股腥气，他急忙阻止婉澄道：“澄儿，不要过去！危险！”
他话音未落，婉澄只觉得脚下的地都动了起来，一只巨蟒吐着芯子发出咝咝的声音，急速向他们这边游过来。柴荣一把将婉澄拉到身后，拔出身上佩剑与那条巨蟒恶斗起来。
那巨蟒身体快速向前伸长，试图缠住柴荣，柴荣身形灵活地避开，将剑向它刺去。谁知这巨蟒的皮极厚，竟然刺不破。它仿佛被激怒了，晃动着巨大的头，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吼声。柴荣心中暗自着急，想着怎样才能将这巨蟒治服。
婉澄见柴荣有危险，顾不得多想，捡了根木棍，向着七寸打去！这巨蟒将头一甩，便将木棍和婉澄一起甩了出去。
婉澄在地上翻滚数次，头撞在一棵树上，疼得几乎晕过去。那巨蟒还不肯罢休，移动着身子向婉澄游去。倒把柴荣凉在一边儿了。柴荣见状，忙上前拦在婉澄身前。
那只蟒蛇仿佛被激怒了，它高高地昂起头，朝着柴荣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吼声。柴荣拼尽全力，想把它从婉澄身边引开，然而这家伙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柴荣用剑向它腹部扎过去，还未等他的剑挨到蛇腹，那畜牲已经用头将剑格开，柴荣吃不住劲，被甩在地上。
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他们逼近，眼看两人性命危矣。柴荣心一横将随身匕首掏出来，快速靠近它，拼尽最后的气力，闭眼向蛇腹刺去。恰巧刺中了那畜牲的心脏。
它在地上翻滚着，喷出大量的血来，过了一会儿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能动了。柴荣不敢大意，又在它身上刺了数下，方停下来。
婉澄见他治住了那巨蟒，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一下子晕了过去。
柴荣顾不得其他，冲到婉澄身边，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好，尚有气息。他呼唤着婉澄的名字，婉澄慢慢醒了过来。
柴荣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激动地道：“澄儿，你没事吧？”
婉澄感受到他的欣喜和激动，轻声道：“我没事，大哥哥，天要下雨了，快采灵芝！”
柴荣采了灵芝，背起婉澄向山下走去。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是几声雷声，大雨接踵而至。
山路变得十分湿滑，天又黑，火把又被浇灭了，两人几乎寸步难行。柴荣只得将婉澄放下来，把她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子为她遮着暴雨，只希望这雨能快些停下来。
天空又划过数道闪电，借着亮光，柴荣看到自己所站的地方上面有一个山洞。他用剑试探着往上走了走，还好，山石并未松动。他将婉澄扶到山洞里。
还好，这山洞虽边上有些潮湿，里面却还是干的。他摸了摸身上的火石还在，又从山洞边上折了些树枝，虽然树枝是湿的，但柴荣曾在船上烧过河柴，倒也难不住他。
不一会儿，他便燃起了一堆篝火，借着火光，他环视一下四周，这里大概是有猎人或者上山采药的人在此休息过，还留有一柴干的草，柴荣将婉澄放在柴草上，看了一下她的伤，她身上多处地方都在流血，不知道到底哪里伤的严重。
“澄儿，你哪里伤到了？”
“大哥哥，我的腿好痛。”
柴荣看了下婉澄的左边小腿上好像是被锋利的石头割破了，伤口很深，血还在往外流。他从衣服上撕下些布条为她包扎好伤口。
“澄儿，你累了吧，来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外面雨太大，我们一时恐怕不能下山了。”
“幸好灵芝采到了。”
“是啊，你看，好大的一棵。”
“太好了，祖母有救了！”
“是啊，明天我们便可下山把它给祖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