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水心(一)
书名:星宇(上) 作者:旧日小伍 本章字数:2317字 发布时间:2021-07-03

温和的阳光洒落大地,在一个木屋的墙壁上投下浅灰色的斑驳的树影,之前中断的梦境再次被接了回去。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坐在窗旁的长椅上,针线在她纤细的玉指与白色的丝绸间来回穿梭,仿佛在编织一段平静如水的时光。

屋内的织布机旁坐着一位年过八旬、脸上布满皱纹的慈祥老人,老人一边“哒哒、哒哒”地熟练地织着布匹,一边笑盈盈地对呆望着窗外的姑娘说着什么。

桌旁,一位中年的大叔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认真地修理着一把现在已经很少见到的农具——犁耙。

海棠看到那两副似曾相识的面孔,恍如隔世,一阵莫名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有种想走近他们的冲动,尽管她连自己想跟对方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她刚想挪动脚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门声,转身望去,那位身材魁梧的大叔正挡在她的面前。

“孩子,走吧!”

来不及反应,海棠身旁出现一股湍急的气流,那气流围着她疯狂地舞动,发髻在狂风中披散开来,那个水仙玉簪“叮”地一声落在地板上断成了两截,她本想伸手去捡,却被强大的气压冲出了房屋。

周围再次变成了白茫茫的虚无,忽然,周围又响起了那个柔和而空灵的声音。

“水心……”

“谁?水心是谁?”

“水心是你,你是水心。”

“不,我不是水心,我是海棠!”

“你是海棠,也是水心,因为海棠就是水心。”

“你是谁?给我出来!”

“我叫水瑶,水心,你忘了吗?”

“水瑶?这是哪里,你又在哪里?”

“这是你的梦境,而我存在于你的脑海里,你的潜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里,你已经沉睡了五年,是时候醒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荒原上逐渐恢复了平静。但列车上的杂物却散落满地,车上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哎呀呀,真是壮观。我就说嘛,把水灵珠借给这些草包,迟早要出事的。”

一阵甜美的女声响起,三个头戴白色狐狸面具、身穿黑色长袍的神秘人出现在荒野之中,说话的是其中个子较矮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银色的小铃铛,模样看上去像个少女。

“暴殄天物,”另一个女人弯下腰拾起地上的珠子,漠然地看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麻匪团,“拥有如此强大的宝物,竟连两个凡人都打不过,一群废物。”

“把水灵珠回收,再把这些小跟班处理了便是,免得在人界招摇撞骗,败坏了我族的名声。”少女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些嗔意。

“等等,”一个高个子、手拿权杖的黑衣人向星晨慢慢走了过去,他的声音听上去像上了年纪的老者,显得有些沙哑,“这人看起来有些古怪,不像寻常人。”

他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放到星晨的面前,手掌立即闪起一阵微弱的白光,同时发出一阵金属般刺耳的“嗡嗡”声。

星晨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没有焦距,瞳仁在微微颤抖,同时由黑色慢慢地变成深邃的暗绿。

这种暗绿不断地变得浓稠起来,且看上去十分诡异。它比绿色更绿,却比黑暗更暗,绿色之下仿佛隐藏着一片无限的宇宙,像从灵魂深处溢出的某种神秘力量的抽象。

突然,大地毫无征兆地震颤起来,并且开始慢慢崩塌,整个世界在逐渐消失……

星晨的意识顿时变得像巨石般沉重,她双脚仿佛踏空一般在飞速坠入一片无底的深渊!她努力环视身旁所有的方向,而眼前只有永恒而冷寂的黑暗,她的躯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凝重的意识开始像雾霭一般消散,如同遥远的星光似的变得愈加微弱……

高个子的黑衣人双手突然闪起一阵蓝白色的电光,他立即把手缩了回来,不由感到一种寒意。他惊悚地看到几缕灰色的烟从手套袅袅升起,一股难闻的焦味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

天空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众人仰头一看,一道晴空霹雳像曲折闪耀的白蛇从天而降,正正地落在人群中央,随着一声“轰隆”的巨响,周围的尘土如沙尘暴一般飞速扬起,瞬间淹没了周围的视野!

烟尘开始慢慢消散,这些黑衣人却完全消失了影踪。在那片烟尘迷蒙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星晨,以及还有一个站立在她的身旁的纤细的身影,从体态看上去,她应该一个年轻的姑娘。

“原来是你!”三个黑衣人已经躲到了百米之外,身材较小的女黑衣人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语气中带着意料之外的惊奇,又带有几分讽刺的意味,“没想到啊,隐藏得这么滴水不漏呢!”

“你是什么人,为何伪装成不会魔法的凡人,又为何阻拦我们,究竟有何目的?”一旁的女人却发出一连串冰冷的质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水族人,”男人动了动刚才被烧焦的手, 从他那不慌不忙的语气和动作中,仿佛能看到面具下毫不在意的表情,“当年你跳下悬崖,非但没有死,还隐藏了身份,潜伏在水界之外,对吧,水心?”

低沉嘶哑的声音像一支飞箭贯穿海棠的脑海,某种奇怪的幻觉像雾一般缓缓升腾起来,巨量的信息开始疯狂涌入她的脑海,使她头疼欲裂、头昏眼花。

周围的景象仿佛融化了似的变得一片模糊,光影之间闪现出怪异的色彩并不断在海棠的眼前变化、切换,然后和滚滚的迷雾融为一体,让她分不清哪里是幻觉,哪里是现实。

直到迷雾缓缓散去,疼痛感逐渐消失,疯狂变换的色块戛然而止,现实终于呈现在她的面前——她的记忆完全恢复了。

海棠又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三个黑衣人,徐徐展出手中的水灵珠。

“竟然是她?!”面具女人神色一惊,举起手中的珠子一看,银白色的珠子慢慢变成了棕灰色,她用力一捏,珠子化成了碎片,然后怒骂一声,“你别得意!”

“你们这群水族叛徒,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落在我的手里。”海棠说。

“我们只是没想到你还能活着,”男人点点头竟露出一丝钦佩的神情,但他又很快纠正了对方的话,“但有一点你错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水族人,自然谈不上背叛。”

“水心,知道得太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铃铛女孩用善意的语气提点道。

“哼,省省吧,”黑衣女人轻轻哼了一声,道,“我们不可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黑衣男人稍稍走上前,拄了拄权杖,说:“即使你手中有水灵珠,以一敌三,你没有胜算……”

“是吗?”海棠冷冷一笑,“那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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