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桥关,益津关,雁门关先后战败,萧太后收到消息怒不可遏,气得周身发抖。费了如此大的力气,仅仅一战,她十万大军便只剩半数。还连损三员大将,尤其是骁勇战将耶律沙竟死在一个黄毛小儿手中,怎能不气。
她与杨家将交战了这些年,未沾到一丝便宜,未踏进关内一步。杨家父子六人已是她眼中钉肉中刺,先是杨七郎,如今又冒出杨六郎和杨延顺,她何时才能入主中原?
萧太后深感挫败,还有杨八妹和罗倩儿也是她心头大患。想到这里便愁眉紧锁,扶额叹气:“纵是天意不成?”
韩德让阴险一笑:“人定胜天,我们不能就此认输。物极必反,长盛必衰,杨家怎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杨家倒了,大宋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到时我们便可长驱直入,取而代之永享富庶。”
萧太后凌厉一笑:“我萧绰这一生,还从未认输。”
“我们还有耶律楚雄。”
“如今,唯等他的消息了。”
萧太后在得知瓦桥关战败之时便谴人快马至汴京通知耶律楚雄。她算计着他此时必是到了雁门关,又立刻派兵增援三关。
楚雄收到萧太后密令,一刻未敢耽搁,先是谴人去找潘丞相,待潘丞相安排妥当,又立即带着药铺火计声势浩大的外出采买药材。出了汴京城,伙计采买路线不变,他则神不知鬼不觉绕道雁门关。
太宗旨意到达雁门关,犒赏三军,众将士心情大好,饮酒吃肉耍到半夜才散。第二日纷纷倒下,不出半日便吐血身亡。
军医诊断为中毒,毒性猛烈,来势汹汹,不断有将士丧命,一时人心惶惶。此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是棘手。军医无法,只得先用银针压制,延缓毒发时间,并张榜寻找城内名医,共商解毒之法。毒源找到,杨将军立时派兵控制水源,不许人畜靠近饮用。更棘手的是大辽一夜之间围城,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亦无人能进来,与外界彻底断了消息。
三郎心中窝火,一拳捶在桌上:“记得去年军营投毒事件,不是大辽又是谁!又是这招,先下毒再围城,他们是要将我们困死在城内。”
军医摇头叹气:“请将军恕罪,我们当真束手无策。为今只有请倩儿姑娘过来,或许她能解毒。”
杨将军紧皱眉头:“将士多数中毒无力战斗,大军围城,进不来出不去。”话还未说完便一口黑血吐出来。
“爹爹,爹爹。”三郎和延儿吓得不轻,立时奔过去扶住杨将军。
军医搭上他的脉,眉头便打了死结,是中毒无疑,立时施针将毒暂且压制下去。
“将军切不可忧思焦虑,乱了心脉,否则会诱发剧毒攻心……”
军医话未说尽,杨将军心中已明。满眼忧虑道:“我无妨,只是不知瓦桥关和益津关现在如何了!”
三郎咬咬牙:“不能再等了,必是要突围出去,回京搬兵才可。”
“我去。”
“不行,绝对不行。”杨将军立时否决,丝毫都未犹豫。
“唯今之计只有如此了,请爹爹相信延儿。”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杨将军眼睛一瞪厉声训斥,又觉于心不忍将声音压低,“当年你爹,他就是……就是……”话还未说完一时气血上涌,急咳不止。
“爹爹莫要激动。”延儿和三郎立时为他拍背顺气。
“爹爹说得对,你不能去,我去。”
“三哥是将军,绝对不能走。如今爹爹中毒需要照顾。且辽军围城,你必得在城中坐阵才可。有你在,众将士便不会乱。”延儿说罢又转向杨将军坚定道,“爹爹,相信延儿,我定会将援兵和倩儿带回来。”
杨将军知道延儿说得不错,三郎不能走,而突围搬兵亦是唯一的办法。只是……
这铁血将军纵横疆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他还是父亲,是兄弟。当年师弟为救全军将士,突围搬兵伤重身亡,将唯一骨肉托付于他,他又怎忍心再让他的孩子做同样事情!
延儿见杨将军面色凝重低头不语,知他是不舍自己冒险,只得跪在他身前央求:“爹爹,延儿定会平安无事的。”
杨将军思来想去,当真别无他法,只得点头答应。红着眼睛问道:“伤可好了?”
延儿使劲点点头:“皮外伤而已,爹爹放心。”
三郎拍拍延儿肩膀:“三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深夜,大雾弥漫一片宿寂。城下五百米开外,辽兵都瘫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火把微弱地燃烧着,四周充斥着浓烈的火油味道。
城门忽地大开,三郎带一队人马冲了出来,辽军只觉呼啸一阵疾风扫过,刚睁开惺忪的双眼,便在刀下毙命。
“他们要突围。”耶律斜轸大喊,立时组织应战。奈何乌云遮月,雾深露重,看不清宋军,又怕伤到自己人,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三郎将耶律斜轸和辽军全数吸引过去。延儿身背长箭,趁乱势向兵力薄弱处冲了出去。战马奋力狂奔,速度之快,只是瞬时间。所过之处惨叫连连,辽军被撞翻踏死一片。
“给我追。”耶律斜轸反应过来,不再缠斗三郎,立时带人去追延儿。
三郎一声令下,众人便拼命往回撤。撤到劲弩射程之内,城上之人立时高举火把,劲弩嗖嗖嗖狂射不止,压制着辽军追兵,掩护三郎和众人进城,哐一声巨响,城门紧闭。
与此同时,延儿趁黑突围而出,身后辽军狂追不舍。延儿踩着马蹬,双腿夹紧马肚子,倒出双手扭身搭箭,追兵应声倒地。一时间,辽军的箭也追着延儿急射,嗖嗖嗖划过夜色,打破寂静狂飞不止。黑夜中看不清箭,看不见人,延儿将身子伏低,在马蹄声中凝神判断长箭射来的方向,避箭疾驰。
草丛中忽地窜出几个黑影,几个跟头翻滚又消失在浓密草木间,暗器飞过惨叫声四起,袖剑刺入辽军咽喉,刹那毙命。为延儿争取了逃脱时间,顺利摆脱追兵。
原是辽军围城,宋军斥候进不去,不知城内发生何事,只得一直守在外围观望,寸步不敢离。刚见此情景便知有人突围出来送信,就埋伏在此相助,又一路护送延儿平安回到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