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动了动发酸的脖子,脸上难掩兴奋之情,经过这一个月的废寝忘食,他终于通过白瑶的血清培育出了能够长时间保持活性的人体细胞。他将培养皿小心翼翼地放回保温箱里,脱下无菌手套,将实验记录详细地写在纸上。
今天下午他约了张康在附近见面,就是想把这个重大的发现告诉他。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路云依旧没有看到张康的身影,“奇怪?怎么回事?他应该不会迟到啊?”
正在他要掏出手机拨打张康的电话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您好,请问你是路云医生吗?”男人彬彬有礼地微笑道。
“我是,请问你是谁?”路云盯着眼前男人俊朗的面容,有种熟悉的感觉。
男人拿出一张名品,“我是孙韶,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事想和您聊聊?”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家饭店门前,张康依旧没有出现。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那好,我改天再来拜访,就不打扰您了。”
等男人走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心中惊呼道,“原来他就是姜渼生物的董事长,真年轻呐!”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张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连声道歉道,“路医生,对不起,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
“没事,我也是刚到。”他快速将名片放进外套口袋里,指着旁边的饭店大门说:“我们进去吧!”
年轻的女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包厢里,房门上的牌子上写着“静居”两个字。
张康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路医生,这顿饭我来请,感谢你为白瑶的事费心了。”
“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医生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路云憨笑着,“你能放下对我的芥蒂,我感到很欣慰,说起来还是我有愧在先啊!”
张康摘下黑色棒球帽,放在一边,“我明白的,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算下来,还是你帮我的最多。”
路云便没在继续推辞,接过菜单点了三样价格合适的荤菜和素菜,女服务员就离开了。
“张康,其实我这次找你,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重大的发现,”路云压低声音,警惕地朝门口方向看了看,“我通过提取白瑶的血清素,发现她的血清能够让细胞长久地保持活性状态。”
张康突然明白了什么,平复心情后,冷静地问道,“她的血型是什么?”
“A3亚血型,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血型,这种血型只有在基因发生突变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这么说,我体内注射的药剂就是这种血清素?”
“是的,我猜想他们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你体内的细胞保持活性状态,换句话说,你的身体就是一个容器,能够让数以万计的细胞保持同一种活性状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永生’。”
张康静静地听着路云的猜想和分析,一边想着李帆曾经对待他的种种过往。
“路医生,抱歉了!”他拿过帽子戴在头上,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他尽力假装冷静。
路云突然站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张康,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听我的话,不要去了。”
张康想要挣脱开,奈何路云握得是在太紧。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冲动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也改变不了现实,听我的话,好好把这顿饭吃完。”路云拉着他坐下,“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找到方法,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见他了。”
“路医生,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等我弄清楚了一切,我一定会再来找你。”张康拍了拍路云的肩膀,径直朝门外走去。
路云注视着他消失的背影,长叹口气。
如果真如路云猜测的一样,张康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想到这里,他拨通了李帆的手机号。
“我们见一面吧,是关于你上次提起的那件事,我就在上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得到李帆肯定的回答后,他拿起外套,朝收银台方向走去,却被告知已经结过账了。
年关已过,开学在望,路上的车辆熙熙攘攘地穿梭而过,路云在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仁德市中心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半个小时后,李帆如约而至。
“你想要说什么?”李帆脱下深棕色的大衣,在他对面坐下。
路云从容不迫地说:“我知道你的实验目的和研究方法了,A3亚血型血清,你知道它有什么作用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云直接打开手机,将一张照片打开递给他道,“善宇慈善园,曾经是属于东宇集团的附属产业,不过新闻上报道说是那里发生了一场瘟疫,所有的孩子都在那场疾病中丧生了。”
李帆感到脊背发凉,依旧强装镇定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张康就是那里唯一幸存的孩子,是不是?”
“既然你已经调查到这里了,我的回答还重要吗?”
路云气急败坏道,“那可是数十条鲜活的生命啊,你怎么可以作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
“如果我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你会相信吗?”
路云冷笑一声,不屑道,“如果你真还有良心,对张康也做不出那种事,你简直是把他当成了实验品。”
“这是他自愿。”
“可你骗了他啊,让他以为自己一直注射的药剂只是某种营养剂,你这是谋杀!”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关于这件事,你尽早收手吧!”
“李帆,住手吧!不管你是为了私欲还是名誉,不要再枉顾他人性命了。”
“你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阻止我?看在当年共事一场的情分上,我劝你不要再管了,这背后隐藏的是一个巨大的势力,你我都无法同它抗衡。”
“我不怕,从医数十载,我一直秉持着救死扶伤的信念,如果做不到,我会趁早脱下这件外袍,不能为信念而死,我觉得此生毫无意义!”
“既然如此,我说什么也没用。”李帆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等一下,我再说最后一次,放过张康吧!如果你同意,我愿意代替他,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路云,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啊。”
“我不想你陷的越深,李帆,收手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李帆生气地撂下这句话夺门而出,走出咖啡店,他一拳头砸在墙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烦闷。
“路云,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李帆约张康在一家拳击馆里见面,他已经提前换上了训练服,戴上了拳击手套。
“练一练?”他看向训练场,朝张康挑逗道。
“好。”张康面无表情地应声了一声,朝衣帽间走去。
五分钟后,张康也穿上了训练服,李帆已经站在训练场上。
两人四目相对,脑海里已经开始对双方作出的动作展开预演,蓄势待发。突然,李帆朝张康的面部挥拳,被他轻易挡下,另一拳头随即就砸在他胸口,也被他灵活地一个转身躲过去了。
李帆微微发愣,这小子什么时候长进了这么多?难道他经常偷偷过来训练?
正在愣神之际,张康已经闪到李帆身后,一圈正要击中他的腰部。
李帆瞬间反应过来,趁着被击中的间隙,他用右胳膊肘击打张康的身躯,没想到再次被他躲过去。
一场下来,李帆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身上挨了张康六拳,他脱下手套,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沿着发丝落下来,在他脚边的地上晕染开一个个小小的水渍。
“技艺确实长进了不少啊!”他喘着气说。
“永生真的那么重要吗?”张康穿着训练服坐下来,也是气喘吁吁,但他没有李帆那般呼吸急促。
“你都知道了?是路云告诉你的?”
“你当初绑架白瑶,也是为了从她身上获取血清素?”
“他知道的可真多,看来你很信任他啊!”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康咄咄逼人道。
“算了,全都告诉你吧,”李帆叹口气,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晚上你来书房,我会让你知道所有的事情。”
晚上九点之后,张康结束了在网吧的兼职,便乘坐出租车前往李帆的公寓。这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院子里有一个较大的游泳池。
张康知道门上的密码,但他还是按了门铃,不一会儿,李帆的声音响起,他直接推门进入。穿过一条长走廊,墙上挂着两三幅古色古香的画作,都用镀金的相框封存着。
他直接走到长廊尽头,推开门是装修精致的客厅,银灰色的皮质沙发呈现“回”字型,李帆正穿着深灰色的羊绒睡衣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装有半杯酒的瓶子。
“你来了,要和点吗?”
“不用了,你快告诉我吧!”张康站在他对面,语气冰冷。
“你跟我来!”李帆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想必在张康出现之前,他一直在喝闷酒。
张康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朝着书房门前走去。
推开黑色的木门,房间内的自动灯亮起,眼前出现了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上满的书籍囊括中外文学、历史、地理以及各类工科专业。
“进来吧!”李帆直接走到书桌前,从桌上的一沓文件里翻找出一个文件夹,“你看看吧!”
张康狐疑地接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第一页是一张个人简历,上面的名字是“孙韶”,接下来是一份足足有二三十页的公司简介,公司名字是“姜渼生物集团”。
“你先慢慢看着,我去泡杯茶。”
十五分钟后,李帆端着两杯茶水走进来,将一种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他,“看完了?”
“嗯,这上面都是真的?”张康面露震惊,难以相信这上面写得内容。
“都是真的。”李帆肯定的回答,“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李帆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铁质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棕色的信封,很有年代感。信封里面放着两张黑白照片,都是同一个男人。
“这……是同一个人?”
“是的,他就是孙韶,和方歆杳一样,也拥有永生能力。”
“那他现在在哪里?”张康拿着照片和简历上的图片进行对比,确实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头发长度不一样。
“也在这座城市,如今已是姜渼生物集团的CEO,这张照片是我爷爷生前留下的,他曾经和孙韶有过交集,所以我的家族有史以来,才会不断继续着关于永生药剂的研发。”
“原来如此,你们早就知道,所以才会收养那些小孩,兴建善宇慈善园,就是为了提供源源不断的实验体。”
“是的,这些事情,在我十八岁时才知道,爷爷临终前,告诉了我东宇集团发展的所有历史,也对我说明了善宇慈善园的来历和目的。”
按照时间来算,那个时候的张康才五岁,正是他被送入慈善园的第一年。
“你还记得发生在园中的那场瘟疫吗?”李帆盯着茶杯上方的热气,继续说:“那是我培育出的病毒,偷偷放进了你们的食物里。”
张康气愤极了,握紧双拳就要朝李帆的脸上挥去。
“那个时候,我在想,与其让你们遭受被人为折磨的痛苦,还不如让你们毫无痛苦地离开这里,所以我向慈善园里投入了病毒。”
“你……”张康恨得咬牙切齿,到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会骂我毫无人性,可我让你们解脱了呀。”
“你真是个疯子!”
李帆冷笑一声,“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然我也不会带领东宇集团走到如今的地步,从我亲手将父亲杀死的那天开始,我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了。”
“你竟然杀了李瑞?”张康极度震惊,据新闻报道,李瑞是死于心脏病。
“是的,是我给他下了毒,让他充满痛苦地离开了人世。从国外进修回来后,我终于想明白了——要想终结家族的恶习,必须斩草除根,所以我亲手杀了父亲,将这一切终结在了我手里。”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兴建研究所?聘请王佑镇?”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孙韶出现了,他知道我祖上的所有事情,以此威胁我,让我将永生实验继续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