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陈悍主动去洗碗，闲在一旁的沈佳就负责监工。
“今晚做的锅包肉味道很正，我还是在南方头一回吃过这么好吃的锅包肉。”陈悍收拾好盘子走到厨房。
“之前家里有一个很会做饭的阿姨，我偷学的。”沈佳拿起一盒pocky饼干，撕开吃。
“怎么想学做饭的？”陈悍挽起袖子，边工作边和沈佳聊天。
“之前我爸刚被抓的时候，我妈经常不在家，家里能说得上话的只有一个做饭的阿姨，她做饭的时候我就喜欢在隔壁看，然后就偷学会了。”沈佳含着pocky漫不经心地说。
陈悍看着小孩的样子很想摸摸沈佳的脑袋，但是腾不出手，于是转移话题说：“等会想去做什么不？”
沈母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明天也出院了，就让他们两人不要再过来守夜了，回去好好休息。
“不知道呢。”沈佳倚在一旁咔嚓咔嚓地停不下来。
“给我也吃一根。”陈悍努了努嘴。
沈佳听话地照做，而且看见陈悍在忙，还很贴心地给他递到嘴边。
陈悍张嘴的时候，沈佳内心升起几丝玩味，手往后缩了一寸，让陈悍吃了一口空气。
陈悍看了一眼沈佳，眼里带着几分无奈，沈佳嘿嘿一笑，又把饼干递到了陈悍的嘴边。
陈悍迟疑了一下，张嘴想叼住，而这次沈佳又故技重施，让陈悍吃了个寂寞。
“不吃了。”陈悍低头接着洗碗。
沈佳看了一眼陈悍，没有生气的样子，凑上去撒娇道：“吃嘛吃嘛，不逗你了。”
陈悍挑了挑眉，张嘴，可这次沈佳却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噗哈哈哈哈。”沈佳咬着饼干，看着陈悍无奈的样子，大笑了起来。
可他却没想到，陈悍突然把头靠近，从他嘴里抢下了露在外面的半节。
沈佳像是石化了一般僵住了，刚刚那一刹那，他还以为陈悍要亲上自己了，如果刚刚再靠近一点点......
沈佳从脖子根涨红到了脸部，红得像着了火一样，而当事人陈悍则若无其事地洗着碗。
“我....我去看电视了...”沈佳逃一般地跑到客厅，心跳得很快。
沈佳虽然迟钝，但不是傻，而且陈悍来了M市以后，沈佳觉得他们的关系愈发微妙。尤其陈悍还介绍了梁义宏和李冉给他认识，他很难不往那个方面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陈悍对他的好也变得解释得通。
沈佳胡乱地摁着电视台，脑子有点混沌，悍哥是喜欢他吗？从小到大沈佳的异性缘虽然不错，可她们大部分都是把他当成朋友或者弟弟，而且他从来没有想过关于恋爱方面的问题，更别说是同性的喜欢。
只不过，和陈悍在一起，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或者排斥。对于他这个有同性恐惧症的人而言，像个奇迹。
沈佳停止了切台，看着电视出神。
陈悍知道自己刚刚可能做得有点过火了，但他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对于一个狙击手而言，耐心等待固然重要，果断扣下扳机也同样重要。
他洗干净碗，把碗放进消毒柜后，走到了客厅。
“宝妈产后护理？”陈悍看了一眼屏幕，走到沈佳斜对面的沙发坐下，“你喜欢看这种节目？”
“？”沈佳此时才注意到屏幕的内容，窘迫地开始切台。
抗日神剧？晚间新闻？广东卫视？沈佳无奈选了广东人的最爱，外来媳妇本地郎。
“要不出去走走？”陈悍看得出来沈佳的心不在焉，只是不敢确保沈佳的心不在焉是否因为他，
沈佳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阳台外。现在已经十二月份，逐渐变冷的天气也伴随着天黑得更早的夜晚，现在才不到七点，夜幕已经彻底降临。
只不过在家坐着也是坐着，出去走走也不错。
“好哦，我们可以去江边散散步。”沈佳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刚刚的事情，并非他想逃避问题，而是他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烦恼够久了，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猜想。
对于广东而言，深秋的夜间气温已经足够冷了。沈佳走出小区门口的时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虽然家里因为空旷会更冷，但在家里可以开空调。
“冷么？我把我外套给你。”陈悍看了沈佳一眼问道。
“还好，走走就不冷了。”沈佳看着里边只穿了一件短袖的陈悍，摆了摆手。
陈悍没多说什么，点了根烟，不着痕迹地把沈佳带到马路里边。
“走这边，这条路去江边快一点。”沈佳指了一条小路，小路没有路灯，也没有人走，看上去有点阴森，平时沈佳自己是不会走的。可今天有陈悍在，所以什么牛马他都不会怕。
两人步调不快，彼此之间还有点沉默，可所幸小路并不寂静，偶尔还是能听到虫鸣蛙叫。
沈佳印象中去江边并不需要走太久，果不其然，就在走过一段黑暗后，迎来了明亮的灯火，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虽然两人都不说话，但也不会觉得尴尬，有时候享受一下这种静谧也不错。
走了好一会，两人慢慢在江边站住，眺望江景。
晚上灯火通明，光怪陆离，陈悍摸出烟，一只手挡着风，另一只手用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着了烟，吞云吐雾。
沈佳看着陈悍行云流水地动作，心里面突然产生了好奇。悍哥总是没有心事的样子，让人嫉妒又羡慕。是因为他抽烟吗？如果抽烟可以让人减少苦恼，那沈佳此时真的太想来一根了。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他拍了拍陈悍的肩说：“我也想抽。”
陈悍挑了挑眉，没搞懂小孩的想法，于是直说：“不行，抽这玩意干嘛。”
“就一根！”
“不行，真的想抽就抽这根。”陈悍猜想沈佳会因为刚刚的小尴尬而介意，可小孩的行为却出乎他的意料。
沈佳咬牙抢过，狠狠地吸了一口，果不其然就被呛到了，沈佳剧烈地咳了起来，眼眶都红了一圈。
陈悍无奈地帮沈佳顺着背，“抽这么急做什么？”
“这东西真难抽。”沈佳把剩下半截还回去，看着平静的江面，“抽完了心情也没有变好，怎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抽呢。”
陈悍叼着烟，拍了拍沈佳脑袋说：“尼古丁能带来的多巴胺短暂又稀少，有时候想要的是个安静的喘息的时间罢了。”
沈佳沉默了一会，背靠栏杆，看向天空。
“悍哥，你当初怎么想去当兵的？你在我这个年纪有过迷惘吗？”
陈悍顿了顿，摁灭了烟，说：“当兵是受家庭影响，我父亲也是军人，只不过他是技术兵种，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没什么迷惘的。真正有看不清方向的时候，是在前年退役。”
沈佳望向陈悍的侧脸，他看着远处，眼里带着回忆。
“我想过自己会退役，但从来没想过是以这么一个方式。”陈悍摸了摸自己腰上的伤口，“我以前把部队里当作我的第二个归宿，我热爱我的军服，热爱我军服上的国旗，热爱这份土地。”
“所以当时指导员和队长要我退役的时候，我挣扎了很久。”
“那...”沈佳想问，但是没问出口。
“你想问我是怎么过来的？”陈悍看向沈佳，“其实你也知道，事情是不会自己解决的。看不清路的时候，就走一步观望一步，前方如果是山，那就跨越山，如果前方是河，那就渡过河，假若前方没有路，那就换一个有路的方向。”
沈佳看着陈悍的侧脸，不禁入神。
“不要慌张，月亮或许也正在海面的某处迷茫。”陈悍望向天空的明月，“但它总有星星作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