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事发
且说如雪出了书房后他并没有回东苑而是去了花园，柳老爷刚才的话虽并未直指他但到底对他有些怀疑。
一家夫妻、父子、兄弟之间毫无信任，真是可悲。他相信婉澄。百合与翠云定有问题，可是除了家宴她们跟本不与柳如风来往。
柳家并无大厨房，每院设有一个小厨房，用的都是主子放心的人，柳如风的饮食都是在玉珍的厨房里做的，百合又怎样把毒下进去的？除非有人与她里应外合，这人是谁呢？
他百思不解，前面有座假山，他便捡了块假山石坐下来。天色已晚，这一带又没有灯，显得特别黑。他坐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影走过来，如雪借山石掩住自己。
那人走到假山旁停下来向四周望了望，见并无异样，她吹了两声口哨，只见又一个人影悄悄走来。两人聚到一处。只听其中一人道：“翠云，你不是说那药不会伤身，只能让大少爷产生幻觉，把我误当成他喜欢的人吗？为什大少爷现在这样了？”
“春兰姐，大少爷没喜欢你吗？你不早就和他一起了吗？我并没骗你呀！”
“可是，如今大夫说大少爷中毒已深，会危及性命的！老爷一旦查出来我怎么办呢？我并不想害大少爷，都是你，骗了我！我告诉太太去！”
“我没骗你，是你自己蠢，妄想迷惑柳如风，坐上少夫人的位置！毒都是你下的，查出来也要处理你，春兰姐，你还是闭嘴的好！”
如雪听得十分明白，那毒会让人兴奋，产生幻觉。柳如风平时本就不检点，在药物作用下，很容意被人诱感。
春兰一直想要成为柳家少夫人，翠云便利用春兰下药。而柳如风在自己回来后两次发疯都是翠云在旁边，一定是她做了手脚，加大了药量，才使如风行为失控。只不过这失控是暂时的，等他做下荒唐事儿被人发现后，他又与正常人无异了，这下毒人真是太可怕了，药量，时间都掌握的分毫不差。
“我看你们两个的嘴是闭不住了！”如雪说着纵身跳到两人面前。二人大惊失色。尤其是春兰，连动也不会动了。如雪将二人带到中苑正厅，柳老爷和柳夫人坐在厅中，如雪将自己在花园假山上所听到的话说了。
“春兰！你这贱婢！枉我从前待你那么好！”玉珍怒道。
“太太，奴婢冤枉，太太知道的，奴婢一直喜欢大少爷，奴婢只是想留在少爷身边。是她，她让奴婢给大少爷下的药，她说那药不会伤到少爷，只会，只会让少爷喜欢和我在起。奴婢是受了她的蒙蔽！”
“翠云，春兰说的可是实话？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柳夫人问道。
“定是三太太指使的。三太太来了之后处处与我们为难。定是她要谋夺柳家家产，才要害大少爷的。”
“老爷，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您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辞冤了三太太！”
“老爷，依我看把三妹请过来吧！”柳夫人道。
“阿东，去把三太太叫来。阿竟先把翠云和春兰绑了，把嘴堵严。”一直没发话的柳老爷开口道。
不多时，百合来了。见翠云二人被绑，她心中便知不好。她陪着笑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绑了翠云？她犯了什么错？”
“百合，翠云和春兰已经招了，给如风下药都是你的主意。你可有话说？”
翠云不住地摇着头，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阿竟死死摁住。
“招了？老爷相信了吗？”
“我自然没有完全听信一面之辞，所以给你机会分辩，你有什么话便讲吧。”
“妾身无话可讲，她们说的是真的！”
“你承认了？”柳老爷有些惊疑不定。其他人也是觉得意外，没想倒她认的这样干脆。
“承认了，老爷预备把我如何？报官吗？”
“为什么？”
“为什么？老爷该问大太太和大少爷。老爷还记得少夫人吗？她是怎么死的？老爷过问了吗？”
“仪琳？她不是病死的吗？”
“仪琳体弱多病，自然病死的机会更大，可是她得的什么病致使她脖子上手上有於青？老爷若不信，可以问问翠环，她是当时给仪琳擦洗换衣的人。”
“翠环呢？阿东？”
“回老爷，翠环前两天告了假，今晚刚回来，因西苑丫头都被看守起来了，小人便将她放西苑一起锁着呢。小人这就去把翠环带来。”
不多时翠环来了。
“翠环我问你，当年是你最后给少夫人洗的身？”
“是。”
“当时可有异样？”
“这～～”
“如实讲！”柳老爷从未这样疾言厉色。翠环吓得不轻。
“翠环，你只管讲。”百合道。
翠环便把当日自己给仪琳擦身发现她身有於青的情形都说了出来。
“老爷，仪琳之死必有内情，还请老爷还她公道。至于妾身，任凭老爷处置。”百合哭着跪了下去。
“百合，你究竟是什么人？”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隐瞒。仪琳是我的姐姐！我娘是沈家花钱买的来的妾，因地位低下，常被人欺负。我和姐姐出生后根本无人重视，我们母女三人过着任人欺凌的日子。只有四哥把我们姐妹当作自家人，经常偷偷照顾我们。姐姐到了嫁龄，我爹明知你柳家少爷不成器却为了那些聘礼硬要让姐姐嫁过来。姐姐命苦，没多久便被害死了，可恨当时我爹竟连看一眼都不肯。四哥不在家，我们母女苦苦哀求我爹，他才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弟弟过来看了看。我娘心灰意冷，带着我搬出了沈家。我们租了房住，恰巧碰到了从柳家逃出来的彩云。才知道我姐姐的死另有原因。我要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替姐姐报仇，所以我设计嫁进了柳家。”
“搭进自己一生，只为报仇？”
“是。在您眼里我或许不值，但我自己认为值得。从小到大姐姐都护着我，我犯了错，都是她替我扛，她身子不好是因为替我受罚被大娘打的，落下了病根。她吃了那么多苦，最后含恨而终，我怎么能不恨？”
“你打算如何报仇？”
“我原想着就用自己的一条命换了柳家人的命，老爷还记得我有一次在家宴上给大家做汤被烫伤吗？本来我是下了砒霜的，可最后我没能下手，故意将汤都浇在自己身上了。我恨我自己软弱，在这里两年都下不去手。可我若不还我姐姐公道，我怎么对得起她呢？我用了几天几夜的时间劝自己放过柳家其他人，但我不能放过柳如风和孙玉珍！”
“你胡说！仪琳是我的儿媳妇，我怎么会杀了她？”柳夫人道。
“你是没有亲手杀她，可是你却用各种方法折磨她。她不小心摔了你的一个茶杯，你就要让她在太阳底下跪上一两个时辰；她给你做的宵夜不合你胃口，你便一把打翻，让她跪在地上擦洗地板；甚至在她怀着身孕的时候要她为你洗衣做饭，她是劳累过度才致小产的！孙玉珍，你好狠，连自己的孙子都不放过！仪琳小产后终日抑郁，你却纵容柳如风和你的丫头春兰鬼混！一个穷凶极恶的婆婆，一个荒唐淫荡的丈夫，不是你们折磨她，她怎会生病发疯！她疯了，你们不但不给她医治，还经常饿着她，用布条绑着她！那一日，若不是你们绑着她，她怎么会挣扎，怎么会被勒住脖子窒息而死！春兰，是你绑的她，是你，对不对？”
“三……三太太，我，是，是太太让我绑的。那天少夫人闹得厉害，说要找孩子，太太心烦，便让我把少夫人绑住了。我担心会勒出痕迹，在布条下面放了芦花包，谁知少夫人挣扎的时候芦花包堵住了口鼻，所以，所以就……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死了。”
“仪琳有喘病，柳絮芦花都会要了她的性命。你放芦花包，岂非存心害她！”
“三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是太太说用芦花包的”春兰哭道。
“贱婢！你敢污陷我！”
“太太，天地良心，那芦花包是您亲手交给我的。您说怕勒疼了少夫人，让我垫上的。”
“我是好心，我怎么知道她怕芦花呢？”玉珍辩解道。
“老爷”百合道：“事情您也大概清楚了。我曾对着仪琳的牌位发誓，一定让柳如风尝尝发疯的滋味，一定让孙玉珍尝尝失去儿子的痛苦！”
柳老爷听得目瞪口呆，他常在外经商，家事都交给柳夫人打理，他相信玉珍会欺负雪柔，却没想到她会虐待仪琳。更没想到她会假春兰之手害死仪琳。柳老爷的头有些沉，此事事关人命，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若要报官，玉珍自是不保，百合也难全身而退，若不报官，百合必不肯善罢甘休。
“爹，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先休息吧，先把这两个丫头关进柴房如何？”如雪道。
“好吧，百合，我有些事还想问问你，今晚去你那里吧。阿东把西苑的丫头都放出来吧。”
百合有些诧异，原以为柳老爷一定会把自己关起来的，却不想他却如平日一样拉着她的手回房。
孙玉珍此时已是面如土色，仪琳的事儿若要报官，自己怕是罪责难逃了。她想向柳伯年求救，却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拉着百合走了。她一下瘫坐在地上。
